入夜后,整个景亲王府便沉寂下来。
宫云乔所在的院子始终安静,无人打扰,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她猜测着是在宫中时,她认为如敏公主之病另有隐情,令公冶文心生不悦了。
明明是想要着人手去查明真相,她注意到怪异的地方,却又不肯多听半个字?
真的是想不通。宫云乔扯了扯身上的薄被,在睡梦前还记挂着在宫中遇到的事情,转身间便已经陷入了沉睡。
负责服侍的侍女见状,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烛台前,将烛火熄灭,独留一盏。
宫云乔是从来就没有空闲的人,她的生活内容周而复始,所以一旦睡熟,是连梦都懒得做的,她惟一一次做梦,就是第一次接受训练,差点就死在路上,回来就大病一场。
那个时候,她还是真脆弱。
宫云乔本来是睡得非常熟,但是鬼魅一般的曲调清清楚楚的就入了她的耳中,引得她思绪繁乱,脑子里面闪出许多她亲身经历的血腥场面,枪林弹雨,你死我活。
最后映入她眼前的是如敏公主那张苍白无血的脸,双目空洞,却突的就朝着她跪了下来,正往嘴里面塞着什么东西,塞进去以后,才觉得很是舒服,随即就捧脸大哭。
在她的梦中,哭泣的如敏公主才有几分生气啊。可是,她端端的为何要梦到如敏公主?她是不应该有梦的呀。
难道是来到了这个鬼地方,用的身子体质太弱,才会让她被梦魇缠绕?之前被“鬼”压床,现在又做恶梦?
这梦的内容,简单却又是在重复着,如敏公主总是往嘴里面塞着不明物体,一会儿哭,一会儿呆滞,已无新意,相比于想要知道如敏公主到底是在吃着什么鬼东西,她更想知道,是谁给她吃的。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宫云乔“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那只布满皱纹的手。
那只手抚向了哭注的如敏公主,似是在安慰,可是瞧着又像是威胁。
宫云乔正想要再瞧得清楚点,却发现那只苍老的手的主突然就转向了她这边,呲嘴一笑,露了满口的大黄牙。
哎哟!这到底是多恶心的梦啊!
宫云乔猛的睁开眼睛,觉得那口牙够她恶心好一阵子的,哪里知道,她刚醒来就看到两张脸置于她的头顶,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可是真的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梦里一口大黄牙,梦外还有两对眼珠子。
“啊!”宫云乔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立即就坐了起来,掀起身后的枕头就掷了过去。
枕头很轻,伤不到人!
宫云乔转身又去抓平时睡前摆在被内的匕首,就听小连子喊道,“宫五小姐,是奴才,您可别要了奴才的命。”
小连子是真的被吓住,在宫云乔甩出匕首之时,连忙喊着,“小姐您可冷静点啊。”
是小连子?宫云乔稍稍的冷静了不少,转头就瞧着小连子与一个丫头远远的避开,那小丫头的手里还抱着枕头。
她难得做一次噩梦,竟然吓成了这样。
“你们凑那么近干嘛?”宫云乔不满的怒道,“这是想要吓死我吗?”
“小姐,这不关奴才的事呀。”小连子听到宫云乔的的抱怨着,忙道,“您都已经睡上三天三夜,太医请了好几轮,可是您就是不醒,真的是急坏了王爷呀。”
这些奴才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他们的主子不急,为了表示重视,也会说他们的主子急得像是火烧了眉毛。
宫云乔翻了个白眼,才不信呢。
她刚想开口,就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有点馊!宫云乔的头转了转,才注意到披散的青丝搭在了肩膀上,迟疑的抓住了一缕,伸凑到鼻尖前,轻轻一吸。
天啊!很是浓重的汗味,杂着多日未清理的油腻味道,令她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太恶心。
“小姐,您不知道啊……”小连子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听到宫云乔冷冷的吩咐道,“我想沐浴。”
宫云乔的脑子转得太快,令旁人一时错愕,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沐浴。”宫云乔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点权利,也是没有的吗?”
小连子瞪着眼睛,迷惑的望着宫云乔,难道不应该追问,自己怎么会睡上那么多天吗?怎么开口就是要沐浴?
“奴才这就去准备。”小连子见状,将原本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推了身边的丫头一把,同去准备沐浴的汤水。
至于其他的,待宫云乔沐浴后再说吧。
宫云乔瞧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不满的撇着嘴,就算是曾经劳累了好几天,也从来就没有睡上几天几夜的时候。
罪魁祸首,就是公冶文。
这具身子如果再调理不好,她就快要放弃了。
侍女们将热气腾腾的热水倒进了屏风后的浴桶内,又在上面铺了鲜花碎叶,才服侍着宫云乔下床沐浴。
这人人都觉得是享受的事情,对于宫云乔来说简直就是痛苦。
她想要淋浴,不是坐在桶里泡澡啊。
宫云乔极不情愿的坐进了桶内,由着丫头们为她洗头擦身,她时不时的开口问上两句,才知道自己的状况是真的经历了危险。
自打从宫中回来以后,她便一睡不起,这期间,公冶文往返于宫中府上,为如敏公主的事情是操碎了心。
好在,林怡及时的赶了回来,隐匿于景亲王府内暂时替王爷打理内务,让王爷可以腾开手继续处理公主的事情。
侍女们说起此事时,相当的自然,想必是经常发生,习以为常,甚至在他们的眼中,林怡必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于宫云乔看来,事情不太像那么回事,但与她无关就是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宫云乔感慨了一句,“我倒是梦到了公主一次,差点吓死我。”
也有可能是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她记下来的片段,着实不多,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那满口的大黄牙。
侍女们对宫云乔的话没有太多的在意,认真的服侍着宫云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