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的回答犹如一道惊雷,狠狠的击在张扬的心坎里,他虽然内心震惊异常,但潜意识里依然抱有一丝幻想,试探着问道:“吕小姐是单父吕家人?”
吕雉浑没在意,朱唇轻起,本能的“嗯”了一声。
得到对方的确认后,张扬心中的侥幸瞬间消失,同时脑海中关于吕雉的一些作为以及后人的评价纷至沓来,虽说他先前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还是一下子扰乱了他的心神。
吕雉心眼细如针眼,一双美目很快发现了张扬细微的表情变化,想要出声询问,但出于女子的羞涩,又觉得挺难为情。
望着对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娇羞模样,张扬内心实在难以将其与阴狠毒辣串联起来。历史上吕雉半生颠沛流离,忍辱负重,结果换来的确是刘季温存于别的女人怀抱,甚至一度要废掉她儿子的太子地位。人之初性本善,恐怕后期的这些生活遭遇才是导致她心理扭曲的真正原因。从这方面想,吕雉其实也是一个可怜至极的女人。要说她凶狠,那么历史上薄姬为何能安度晚年,薄姬之子为何能存活下来,可见吕雉的凶狠也是针对部分敌敌意的人,并不是本性使然。如今她待字闺中,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遐想,过早的主观臆断实在太过武断。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吕雉彻底的从恐惧之中恢复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站于二人面前,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微微屈膝,低头拜道,“妾身吕雉,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以便妾身日后厚报。”
“在下张扬,这是我兄弟夏侯婴。”
“吕小姐不必客气,贼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恃强凌弱,只要胸怀正义之人,无论谁看见都会仗义相助。”
听着对方豪气云天的话语,看着对方英俊的脸庞,吕雉眼神逐渐明亮,内心竟然隐隐涌出一股甜蜜之感。这些年来,她拒绝了无数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为的就是等候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英雄,为此她付出了大好的青春年华,直至今日云英未嫁。
此刻午时已过,日头西移。不知不觉间,张扬他们在此逗留了太多时间。
“吕小姐,你一介弱女子在山林里独自行走,恐怕多有不便,我们兄弟正好去单父城办事,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吕雉苦笑了一下,断然拒绝道:“恩公,实在抱歉。我,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一句话瞬间把张扬二人给弄糊涂了。
看着对方痛苦的神情,张扬心头没来由紧了一下,温言问道,“吕小姐,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吕雉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妾身父亲病重,请了许多大夫医治,都不见任何起色,反而病情拖延的越来越严重。最近单父流传神医事迹,妾身听到消息后,便带着仆人前来拜访,谁知半路被贼人所劫。仆人为了救我脱险,更是被贼人残忍杀害。要不是恩公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妾身此刻早被他们给玷污了。”
说到伤心之处,吕雉竟然低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瞅着对方一脸梨花带雨,不知为何,张扬的心揪了起来,中间竟夹杂着隐隐的疼痛。“吕小姐为救父亲,冒险入山,这份孝心实在令在下深受感动。不过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雉擦了擦朦胧的泪眼,哽咽着说道:“恩公,不必顾忌,有话直说。”
“这神医一说,不知真假,有可能是人们以讹传讹,而且但凡真正的神医,都是可遇不可求,所以我觉得吕小姐最好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哎,妾身刚开始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家父病情越来越重,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姑且一试。”顿了顿,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语气决绝的说道,“不管怎样,只要还残存一线希望,妾身就不会轻言放弃。”
一时之间,三人沉默下来,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夏侯婴看着沉默的二人,插话问道:“吕小姐,你知道神医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在什么李家庄。”
“啊”
吕雉正六神无主,突然听到二人的惊呼,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紧紧瞅着二人,同时心里存有的疑问越来越多。
世间很大,同样很小,一切只看缘分。
张扬只是简单为乡民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没想到憨实的乡民竟然给他戴了如此高的帽子,让他心有愧疚。
聪明的吕雉好像嗅到了什么,死气的脸色终于露出点神气。她眼神殷切,声音颤抖着问道:“恩公认识神医?”
张扬不置可否。
吕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求恩公救救我父亲,妾身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
顾不得男女之大防,张扬赶紧将对方扶了起来。看着吕雉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心底一软,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做些什么,否则良心难安。不过他这个人话语相对保守,不愿说大话,更不愿做没把握的事。
“吕小姐,在下虽有些许微末医术,却当不得神医。至于令尊的病情,得等在下确诊过后,才能下定论。不知吕小姐意下如何?”
吕雉愣了愣,随即内心欣喜异常。今日惊喜连连,实在让她受宠若惊。张扬谦逊,不狂妄自大,正说明他的医德高尚,对医术与患者负责。吕雉不知为什么,内心对张扬竟然怀有异常强烈的信心,“谢谢恩公,我相信恩公肯定有办法的。”
张扬虽然拥有超于这个时代的医学理论知识,但面对当前落后的医疗条件,即便他有好的解决方案,也不一定能够成功施行,更不要说施行手术这种天方夜谭的东西了。
三人一路前行,在单父集市,张扬与夏侯婴分头行事。
来到单父繁华地带,县衙边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府邸。高大的石狮耸立于大门两旁,门匾上苍劲、有力的‘吕府’二字,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啧啧光泽。
吕府的豪华、气派,清晰的显示着主人的富有,强烈的刺激着张扬的眼球,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刘季此行真正的动机。此贼流氓出身,却胸有大志,恐怕他看重的是吕府丰厚的家资,垂涎的是人家的家业。至于吕雉。人虽然很美,但在薄情寡义的刘季眼里,恐怕就是个身下泄欲的玩物罢了。
突然从里面跑出三人,他们年龄都不大,长的白白净净,尤其小女孩一脸秀气,仔细一看竟跟吕雉有五六分相像。
三人与吕雉见礼过后,均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张扬。
小女孩一点都不认生,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家里人都急死了。”她虽然跟吕雉说话,但大眼睛却不时的看着张扬。
大男孩年龄稍长,一眼就发现了吕雉脏乱的衣服,又没有寻到吕伯的身影,心下生疑,问道:“大姐,路上还顺利吧?”
吕雉眼内闪过一丝伤感,扫了一眼对方,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说道:“没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张扬公子就是单父黔首口中传颂的神医。”
吕雉叫张扬公子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暗示着什么。
“这是我大弟吕泽,二弟吕释之,小妹吕媭。”
“见过神医”,三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显示着吕家良好的素养。
吕泽作为吕家的长子,成熟稳重,一幅小大人模样;吕释之明显弱了许多,而吕媭,一看她那乱转的大眼睛,就知道是个鬼精灵。
走进吕府,通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入眼处是一座高大的厅堂。边上种植的一些奇花异草,朵朵鲜花正暗自争相斗艳。亲眼见识到吕家富有后,张扬心中不免揣测着吕家的真正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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