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向他坦白一下了,否则一会儿赢到现金码需要洗码的时候再说自己出的是泥码就有些被动了,会让人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噢,对了,”阿宁似有所悟地接着说:“刚才我是用户口出的泥码,这样在不对您产生影响的情况下,我能剩一点点积分,没吃、没喝、没地方睡觉的时候好救救急,事先忘和您说了,因为对您没任何影响,就自做主张了,对不起大哥。”说完阿宁歉意的笑了一下。
赵总当然明白,这个年轻人跟自己在一起是有所图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听阿宁说完,赵总放心了。噢,他的心思原来在这儿啊!既然不耽误赌又对自己没有损失,还能让他有所收益,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儿,赵总从接触阿宁就潜藏的防备消失了,彻底放松下来。他也笑了一下,大度地说:“兄弟别说的那么惨,哥哥我也不瞎,以兄弟你的能力还到不了那种地步,多给哥赢点儿啥都有了!”
“谢谢大哥!”阿宁说完细品了一下赵总的微笑,小时候微笑可能是心情,人长大了,微笑就变成一种表情了。
当牌飞了十多把之后,出现了较顺的牌路。阿宁心中急切,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自己今天势在必得,为了以防万一,必须稳扎稳打。自己是以军师的角色出现的,赌徒都一个样,赢了千好万好,输了只会埋怨别人。这第一把牌很关键,如果指挥错了将影响到今天整体的效果。最好让他自己做出决定,输了也不会埋怨自己。
想到这儿,阿宁不说话,看了赵总一眼,赵总也因为牌路的好转略带急切地望向阿宁。撞到阿宁的眼神,他明白这个年轻人是沉稳谨慎的。眼神的征询,很多时候可以省去对方在不确定又不想负全责时的忧虑。他轻松地说:“别有顾虑,放心大胆地干!”
有你这句话就好,“停!”阿宁果断止住了牌手又要发牌的动作。
其实,所谓赌就是一种猜测。押上了筹码,在底牌未揭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百----家----乐这个赌博项目最简单,就是猜一个“庄”赢或“闲”赢,两边点数按照规则补牌或不补牌之后,如果一样大,没有输赢,那么就是“和”。押“和”赔率是八倍。庄和闲每门都先交替发两张牌,如果两张牌一样,那么就是“对子”,对子赔十一倍。想想看,一个庄和闲都猜不中,“对子”跟“和”就更难了,真正赌大钱的是很少押“和”跟“对子”的,首先“和”跟“对子”的最高投注小,赢的几率更小,犯不上,大多是一些小玩家用非常小的零散注码去押,图个以小搏大的刺激。
阿宁换的筹码是五个,台子上最下面那个金紫金粼的大长方形筹码是面值一百万的,筹码正面有数字标识,四个小的都是十万的,有些泛白的颜色。
赵总左手缓慢地拿起一个小长方形筹码,是十万的,微皱眉头在手中倒玩着,此时他脸上还原了一个领导在做出某种决定前指点江山的风采。赵总不用问阿宁都知道这把牌肯定是押“闲”。因为现在已经连着出了四个闲,这种路子是不可能押庄的,从路单的走势来看,闲应该很旺,阿宁根据赵总手中的筹码数量,内心早就有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是发财之日。
这张台的最高投注是一百五十万,最低是一万,阿宁坚定地对赵总说:“加十万,过三关,过不去也无所谓,至少我们还可以分七把再过。”脸上有那种战士要参加战斗的兴奋。
赵总亮亮地看了阿宁一眼,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畅然。右手拿起另一个十万的筹码和左手的筹码放在一起,重重地押在了闲上。中年女牌手面无表情地说:“老板,买定离手。”
赵总轻松地说:“开牌。”
牌手“嗖嗖”几下发完牌,赵总看着阿宁客气地说:“兄弟,你来!”
“不,大哥手壮,您来,我给您助威。”阿宁说完向赵总倾了倾身体。
赵总闷注一口气,开始慢而有力地抠牌,沉稳而潇洒。牌花一见,他缓慢地把第一张牌轻轻放在一边,,是张“5”。侧脸瞅了阿宁一眼,按住第二张牌,刚要翻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过脸信心满满地对阿宁说:“兄弟,你长的贵气,吹口气儿!”
阿宁俯身冲着扑克牌“噗噗”吹了两下,沉稳有力地轻喊一声“来张你四哥!”
“啊!”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一声惊呼,然后张着嘴惊喜地对望。摔出来的第二张牌真的是张“4”。
“兄弟,你真是金口玉言呐!”赵总用力拍了一下阿宁的肩膀。
牌手一边麻利地翻开庄家的牌边恭维地说:“二位老板好手气耶,肯定赢的!”
果然,庄的两张牌加起来是六点,赢的干脆,二十万变成了四十万。
两个人兴奋地一击掌,赵总眼放异彩,兴奋地说:“再摞上呗?”
“摞上!”阿宁毫不犹豫地说。
此时,两个相差十几岁的男人如同战场上的生死兄弟,同心协力地与赌场厮杀。
第二把牌又赢了,四十万变成了八十万。
两个男人连交流都省略了,赵总直接把八十万推了上去。
这把牌赢得更干脆,闲八点,庄七点,贴着肚皮宰了对方。牌赢的一刹那,两个男人用力的击完掌还紧紧地相握了一下。
头一个三关很顺利,二十万变成了一百六十万。押闲赢了是不抽水的,只有押庄赢了才抽百分之五。所以制定规则的人,每一条都为庄赢有利,但是,赌徒绝不会因为规则对庄有利就只押庄的,赌场是从天长日久的概率上受益的,但赌徒却是在一把牌上见高低。
心惊肉跳的感觉让阿宁和赵总脸色泛红。他俩都是见过大输赢的人,激动的不是输赢的钱数,而是那种放手一搏的刺激。人太需要短暂的兴奋了,好像此时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可以把日久年深淤积的烦愁一扫而光。赵总容光焕发,阿宁似乎觉得他额头上的皱纹此时都被兴奋抚平了,无论哪个阶层的男人,胜利才是体现他们价值的标准。阿宁的脸上飞扬着神采,但内心深处却慢慢平静下来,因为自己知道,赌徒的欢悦无非是悲痛的另一个写照罢了。赢和输的紧密相连就好像刚刚赵总和自己相握的手一样,紧切的不愿分开。
在这期间,阿宁的电话响了N遍,他都没接,他不想让这种激动的时刻有其他心情的掺杂。
赢钱的感觉使男人的亢奋超过了性高潮。赵总接过侍者端来的红酒和阿宁的龙井茶碰了一下。踌躇满志地说:“兄弟,再接再励!”
“好!大哥开门红啊!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要稳!看两把吧,公关!”阿宁大声地向着站在远处的女孩儿喊道。
女孩儿夹着手包款步走到阿宁身边,故作惊喜地说:“张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其实她早就应该看到阿宁了。
阿宁没有回答女孩儿的问题,把一个一百万的现金码和自己的会员卡递给女孩儿,淡淡的说:“洗码。”好像女孩儿刚刚说话的时候,阿宁的耳朵暂时失聪了。
女孩儿把阿宁的会员卡放在阿宁的面前,好像回应阿宁的冷漠一样,神情落寞地说:“我记得您的卡号。”说完转身向账房窗口走去,阿宁瞟了一眼她穿着黑色西装的婀娜腰身,鄙视地转回眼神,不知她从男赌客身上扭走了多少财富。
再回来的时候,女孩儿手里除了一个面值一百万的泥码,还有一张洗码记录的凭条。很职业地微笑着说:“多赢点张大哥,有需要喊我。”女孩儿说完快步回到另一桌赌客身边,另几个公关小姐马上过去和她私语。
二十万变成了一百六十万,赵总活跃了,阿宁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不住地盘算着,自己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接触筹码,不着急现在筹码太少了,而且还是方的,不比在永利大厅里那么松散不方便藏。从今天形式上估计整不好能干个大的,绝不在于偷几个小筹码这样的三斗米上。
由于开场的顺利,赵总有些忘乎所以,象征性地征求阿宁意见后,三十万、五十万地大刀阔斧起来,好在没输几把。一靴牌打完,赵总的面前堆了六百多万的筹码。阿宁也叫公关洗了多次码。由于这边的形式大好,有两个公关已经一直站在阿宁和赵总的身后了,俗人就是这样,哪怕得不到什么实惠,也愿意追随多金者。
看赵总的状态,暂时没什么大碍。阿宁歪了歪身子打起了电话。
告诉完大平赵总和自己的位置之后,阿宁拨通了昨晚邂逅的那个川妞杨琳琳的电话:“不好意思,刚才在忙,”刚才的未接电话基本上都是她打的。
“做啥子哩?不接电话,害我输了好多,赶紧出现!”杨琳琳的欢乐顺着电波爬了过来,根本不像输钱的样子。
“我这里有事,等处理完之后我们见面,多赢点啊!”阿宁磁性的男音很吸引女人贪婪的
听觉,一直有人这么说。
“那你忙吧,我下午去香港,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拜拜。”从杨琳琳渐低得语气里,阿宁听到了一丝失落。
大平二十分钟之后出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就绕到了阿宁和赵总的背后。现在赵总的第二靴牌已经打了十多把了,身后和别的座椅上,都出现了看热闹和赌钱的人。
这是赌场分分钟都会出现的现象。一旦哪张台的牌路好,人们蜂拥而至。
阿宁起身去洗手间,大平穿着一身猎装出现在阿宁身后,成熟的长脸上又添了几道细纹。
阿宁抑制着兴奋说:“瞧这架势赵总今天得赢个大的。他不太把得住,来回一拉锯,咱们洗码就可以了。等他不行了,我再上去给他推几把。”深邃的眼神里信心满满。
大平眼里放着光,压低声音说:“今天机会不错,还得偷几个,就是人太多了,眼杂!”边说边摸出他那个镶钻的烟嘴儿,往里插香烟。
“看情况吧。”阿宁说着走出洗手间。
因为赵总是大平发现的,不用说,所有利润阿宁都会跟大平均分的,这是他们的道义,以两个人的默契,任何疑虑都是多余的。
回到桌前,赵总的脸上都泛着红光。筹码已经超过一千万了。公关见有一百万的现金码,稍一请示就快步去洗,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愿意和胜利者走得近。
赌局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水果盘和点心盘摆满了移动餐桌。这期间输赢拉锯很大,最高时赢到一千六百多万,最低时只剩下五百多万。阿宁曾两度上场,因为注码下的少,都没多久就被赵总替换下来。
手上的筹码有八百多万的时候,赵总换了张新台。阿宁轻皱眉头坐在他身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对他目前的心态非常理解。失而复得是欢畅的,得而复失是懊丧和不甘的。八百万和一千六百万差着一番呢。人很怪,有时候人的行为并不是道理可以讲得通的,如果从来没有达到过某种高度,人都很踏实,如果达到了某种高度却又摔了下来,那么不再爬上去,就显得格外失败,曾经处在低点时的满足会被无数不甘冲垮。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是赌场大忌。
想到这儿,阿宁调整着语气,轻柔地说:“大哥,现在赢了七百多万了。可以了,我认为不益恋战呐!如果累了的话咱们休息休息明天再战?”
赵总脸上渗着嘻嘻的汗珠,被灯光一照泛着白光。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路单,嘴巴紧紧地闭着,好想要从显示屏看出杀父仇人的模样。听到阿宁的劝慰,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兄弟,今天绝对是个机会,再往上冲一冲,过一千五百万就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