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啊,她喜欢上店里常来的一个富家公子,还有了你,本以为可以太太平平的走过下半生,却…”说到这里,练海棠深深叹气,不过马上重新换上笑脸,把头埋在牡丹的耳边亲昵的告诉她:“所以我给你取了名字叫牡丹,希望你成为‘花’最高贵,最被人重视,最不能被轻易亵渎的牡丹。”
她眼角噙着泪:“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是牡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身世,以前练妈妈只是告诉她自己是被捡回来的,还不知道自己竟还有生父生母,她躺在练海棠的怀,渐渐闭上眼睛,泪滴就那样从眼角滑落,砸在练海棠的手背上。
一滴接着一滴。
她有练妈妈就够了。
几乎是全哑着的声音,牡丹艰难开口:“娘。”接着她挣扎着抬起眼眸,看向练海棠的脸颊,轻声叫她:“娘。”
练海棠泣不成声,只觉得心口有无数的大石头堵着,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只怪自己此生作孽太多,唯一珍视的‘女’儿也要年纪轻轻的被上天夺走。
她知道牡丹活不过这个月了,她想为自己的‘女’儿最后积点德,不管能不能抹去之前的罪过,她也想最后尽全力弥补些什么。
“晏晏和班陆离三天后来清酒楼探亲。”良久,练海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想起来:“到时候你可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见他们呐。”
怀的姑娘不停的点头,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其实之前的装疯卖傻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装的不过是因为兰妃命令自己这样做,可丽‘春’院倒掉的时刻,她真的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疯疯傻傻的过去,倒也快活。
那是练海棠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报应。
只是悔之晚矣。
“晏晏?”班陆离小心试探着叫着晏晏的名字,轻轻俯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拍着她的后背,手法轻柔。
“哭什么,都过去了。”班陆离柔声道:“你还有我呢。”
晏晏抬着哭红肿的眼睛,气冲冲的瞪着班陆离:“你个没良心的!刚才欧阳若空要把练姐姐他们发配到边疆,你不说话就罢了,干嘛还阻止我救他们!”晏晏啜泣着,缓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情没义,贪生怕死!”
班陆离深深抬了口气,为晏晏拍着后背的手也收了回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晏晏手上,柔声道:“这是练妈妈写给你的,你看看。”
晏晏撅着嘴巴:“我又不识字,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一面埋怨着,手上却不自觉的拆开了信封。
里面竟然是一幅一幅的画,主角是一只燕子,在漂亮的‘花’园里飞来飞去。
一张接着一张,晏晏看得眼‘花’缭‘乱’,却情不自禁地湿了眼角。
那在笼子里的燕子,说的就是晏晏自己,那在黑暗地带‘露’出邪恶笑容的人就是练姐姐,后来她画了几根白头发给自己,又换上天使的衣饰,和同样美好的牡丹姐姐飞走了。
她想说的是,自己一生坎坷,做尽坏事,只盼老之将至,做些不愧对良心的事情,安稳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晏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班陆离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悠远而空灵,她轻飘飘地听见:“这一切都是练妈妈自愿的,自愿让人王以为他们和叛军勾结,为了就是把兰妃推下水,让你在宫能有片安生的地方,牡丹身重剧毒,也活不久了,练妈妈怕她在‘阴’间孤独,执意要去陪她。”
说道这里,班陆离也不忍继续说下去。
晏晏跌坐在地上,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幕幕从前的画面来,自己在包子铺面前窘迫的被人家追着要钱,练姐姐霸气的甩下几两银子就把自己带走,她给自己做了新的裙子,买了漂亮的发卡,告诉自己在这世上的生存规则,还送给自己世上最好的班陆离,在晏晏心里,练姐姐从来就不是个坏人。
“你不能一时冲动,就毁了练妈妈长久的苦心,你以为她不知道你不识字吗?第一次送进宫的信,就是为了让你找别人求助,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就多一份安全。”
所有的事情,练海棠都考虑的面面俱到。
不愧是练海棠。
那天,晏晏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燕瓬殿的,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回到宫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连心口不停闪烁的橘光,都没工夫理会,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终于明白里这王城人们所说的恐惧是指什么了,那种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冰冷,像躲在千年寒窑,还要彻头彻尾的浇下一头的冰水。
临涣在西宫纳闷,这小东西头一次没在自己对‘混’魂丹说话的一秒钟以内回答他,临涣躺在‘床’上,时不时的看看心口,那橘灯在没有亮起来,他心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睡去了。
这小妖‘精’,看我下次如何收拾她。
晏晏在燕瓬殿足足睡了三天才起来,这期间除了班陆离她谁也不见,欧阳若空也没来找过自己,临涣好几次呆在‘门’口,看着这屋里本来天真烂漫的小妖‘精’忽然变得心事重重,好几次想冲进来‘摸’‘摸’她的脑袋,或许让她在自己的‘胸’膛上胡‘乱’的噌两下就会好了。
可是他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溥仪来看晏晏,她没有进屋,只是让小夏子通传,说她要去看看兰妃,问燕妃是否愿意和自己一同前去。
下一秒晏晏便站在‘门’口,略施粉黛,样子有些憔悴:“溥仪姐姐来得巧,我也正有此意呢。”
溥仪走上前握住晏晏的手,冰凉的手指让溥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妹妹手怎么这样凉,多喝些红糖暖暖身子才好啊。”
晏晏笑着点头:“劳烦姐姐记挂了。”
二人寒暄着,这就到了兰妃的寝宫,本是宫除承政殿外最华丽的屋子,几日未见,便变得这样破败,垃圾遍地,蜘蛛横生,整个屋子处于灰‘蒙’‘蒙’的一片。恰好遇见一个送午膳的小厮走进去,溥仪伸手拦下了他:“把篮子‘交’给我吧。”
那小太监一看这烂差事有人做了,马上把篮子‘交’给溥仪便弓着身子走了,每天来送饭都听着这冷宫里的妃子说些不找边际的话,要么大喊大叫,要么哭哭啼啼,这才没几天,这负责伺候兰妃的小太监,就快被折磨疯了。
溥仪提着食物篮子和晏晏手挽手走进去,一进屋便是股股恶臭,屋子里老鼠‘乱’爬,蟑螂遍地,从前兰妃是最爱干净的一个人了,现在竟然在这样的环境,还能吃下饭菜。
想到这里,溥仪打开篮子的盖子,食物的臭味也一股脑的飘散了出来,溥仪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还是把它们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瓷碗触碰桌子的声音,让软榻上的兰妃听见,她并未回头,只背对着他们开口:“又是些恶心的食物,你们这群狗奴才,若是再让本宫吃这些东西,本宫抄了你们全家知道吗!!!”
“怕是填饱肚子更重要呢,娘娘。”溥仪应声开口。
兰妃回头,看见面前的溥仪和晏晏,冷哼一声,随即笑了起来:“哎呦呦,这是哪股子歪风把您二位给给吹来了呀。”
她步步‘逼’近溥仪,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本宫虽入了冷宫,也还是贵妃娘娘,你个小小庶出之‘女’,还是要乖乖磕头的!”
说着蛮不讲理的把溥仪的脑袋按下去,非要她给自己磕头。
幸亏巡查的太监看见,及时拉开了兰妃。赶紧询问溥仪娘娘有没有什么事情。
被抓着的兰妃却仍旧张牙舞爪的在一旁冲着溥仪吼道:“本宫就算再不济,也还在在你头顶,你不要妄想能超过本宫,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哈!”
溥仪整理着被兰妃抓‘乱’的头发,也觉得在这帮太监面前实在不太好思,便慌忙把他们都请了出去:“行了,本宫没事,你们快走吧。”
“兰妃娘娘她……”老太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站在外面,有事情了我会叫你们的。”
“嗻。”老太监冲溥仪娘娘鞠了一躬之后,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用绳子把兰妃拴在‘床’上之后,才放心的下去了。
“你瞧瞧你现在,狼狈落魄,连太监都敢随便欺负你了。”溥仪整理好一切,走近被栓得动弹不了的兰妃面前,低头靠近她的脸颊说道:“你现在又脏,又臭。”溥仪挑了挑眉,故意把最后一个词说得格外清晰,咬牙切齿道:“又丑。”
兰妃不停的挣扎,却无济于事,挣脱得太厉害那绳子划破了自己的胳膊,白皙的皮肤渗出死死血渍,狰狞极了。
溥仪回过身,走回晏晏旁边,笑着问她:“看这个‘女’人如此下场,觉得畅快吗?”
晏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她?”这几天晏晏看尽了人间冷暖,每个人靠近你,几乎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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