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武林大会,结束的时候已是黄昏,众人该回去的都回去了。
鸳鸯几人在一起用了晚膳时,天色已呈半昏暗状态,因着岚梦和南宫篁有事要去处理,鸳鸯告辞了雪凌之就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起白日时的大师兄,说要来找她,鸳鸯心中思量着,枫闲山庄这么大,她要不要先去外面看看,要是他找不到自己的房间,自己还可以到处转转,说不定运气好,就找到了他们。
出了房门往西走去,远处的夕阳早已沉没,徒留下几抹刺目的绯红,而随着鸳鸯在走廊里随意的溜达着,天空渐渐变的昏黑。
左右都没有什么人,鸳鸯无聊透顶之余看到一个人影过来,此时天我你看我,那个人影渐渐走近,鸳鸯方瞧见他的面容,正是白日里武林大会上那个不好看实力也看一般却用小聪明打赢了的侠士。
一身黑色便衣的侠士斜乜了鸳鸯一眼,并无过多在意,匆匆路过,身影很快消失在鸳鸯的视线里。
鸳鸯纳罕着这位侠士怎生一副要办急事的样子,想现在这时候,会有什么急事让他这么着急啊!大家不应该练练武才是正道吗?而且他的实力还是和她一个级别的……
对了,练武,鸳鸯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长的走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瞎晃悠,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别个都去练武了,唉,她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太笨了……
可现在天色以晚,算了,不练武了,回房睡觉去,想到做到,她很快就风风火火回房了。
鸳鸯睡到半夜时,又做了几十年如一幕的噩梦,迷迷糊糊中又听到屋外有剑刃撞击的声音,她一个激灵,南宫篁曾说,武林中的人时常会发生打斗,无论何时何地,如果她听见了这些声音,只管撇开当做没听见。
鸳鸯想着,南宫篁说的还真对,那声音渐渐远虚化无,鸳鸯看了看床上,岚梦又是一夜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女孩子老是这样一宿不眠会不会提前衰老,虽然她武功高绝,可毕竟是人,不过白天也没有感觉岚梦像彻夜未睡无精打采的样子唉……
鸳鸯清醒过来,已经没有睡意了,在床上小坐少刻,终于还是披了外杉出了房间。
暮色苍茫,无星无月,只不过长长的走廊上挂了寥寥几盏青灯,散发着萤火之光,摇曳生辉,在空旷无人的寂静深庭,更显幽秘而萧索。
远处又传来一声刺耳声响,鸳鸯紧了紧衣衫,定下心神,疏忽间还能听到有力的足音在往这边而来,心中一时好奇,便忘了南宫篁交代她莫管闲事的话,身子轻巧一跃,将她单薄的身子隐在了一簇花木后,一双眼睛则紧紧凝视着长廊里。
一个略有熟悉的身影徒手从走廊疾奔过,快到鸳鸯还没看清他的脸面,就已经从她眼前掠过消失,只从那人的身形中,可辨出是个身材伟岸的男子。
鸳鸯屏了屏呼吸,心中裁疑着,三更半夜的,那人不睡觉就算了,还跑的鬼鬼祟祟火急火燎的,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像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两个真相,要么那人不正常,喜欢夜里跑步,要么,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正想着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出什么事,就感觉身后有一种冰凉的气息,鸳鸯自觉不好,机械的转过头,晕乎模糊的灯火照映出温尧熟稔的一半脸庞,因为两人离的很近,鸳鸯还能看出他琥珀般的墨瞳中自己的脸,
怔忪一阵好后,是满心的惊喜,正想问什么话,却忽然被温尧拥入怀里,鸳鸯下意识要睁开,耳边有温热的吐息拂来揉杂着低低的两个字“别动”。
鸳鸯一愣,头靠在温尧结实还犹带温暖的胸膛中,静静听着温尧的心跳,竟是感觉格外的安心,温尧则抬起头,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走廊那里的两个黑色身影箭步走过,方俯首望向鸳鸯,鸳鸯探出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走廊上的异动,因为见到温尧来了,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温尧将拧小鸡般将鸳鸯拉离自己的怀里,随意敷衍“有事!”
鸳鸯努了努嘴,觉得有些冷,却想起了刚才的事,四顾周边,她问道“你从哪里来的,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温尧摇了摇头,心中冷笑,明天怕是不能太平了,也不回答鸳鸯的问题,只道“夜深了,我们先回你的客房。”
鸳鸯看了看走廊,点了点头。
鸳鸯和温尧回了房,岚梦还是没有回来。
温尧打量着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大方,本来不怎么大的房子看起来只给人敞亮明净的感觉,只不过,这里,只有一张床。
微微皱了皱眉,鸳鸯见此,忙讨好的给他斟一杯茶水,嬉笑道“你定是赶了很远的路,先喝口茶解解渴,便在这里将就着,歇息半夜。”
当初在碧泉森林中,鸳鸯住在山洞里,偶尔温尧会回去一趟,两人却只不过独处几时,闲侃片刻,且大多时候,都是鸳鸯碎碎念,温尧听着,可还从没有同榻而眠过。
温尧挑挑眉“歇息?我在床上歇息,你去哪里睡?”
鸳鸯瞥了瞥房间里唯一的床,小手一挥,很是仗义道“我在椅子上睡就可以,而且我已经失眠了,大不了就不睡。”。
“真的是这样,可现在才过二更”。
鸳鸯一噎,旋即痞痞一笑,打趣道:“那我委屈一下,我们一起睡。”
温尧轻勾嘴角,将手中的杯盏在指尖打了一个旋,而后把它放下:“你这么委屈,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鸳鸯很是厚脸皮,喜眉笑眼道“江湖中人不拘细节,且你与我有性命之恩,恩,即使是以身相许都不为过,何况我们行的正,坐的端,而且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算不上很强人所难的”
温尧绕有深意的讽笑“强人所难的是我。”
鸳鸯“……”
鸳鸯碰了一鼻子灰,温尧继续谈笑风生“明天早上,我就过来找你,还有,大晚上的,别到处乱走了,明天应有一场好戏上台了,果真是江湖险恶。”温尧后面两句话像是谓叹,带着似有若无的叽嘲。
鸳鸯不明白他说的,只郁郁的将杯盏公正摆放到原地,温尧问她寂木仙府的事情可有进展,她摇了摇头,温尧无奈,两人都不再说话,半响,温尧才出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鸳鸯点了点头,送他出了门口,温尧如松竹挺秀的身影逐渐淹没在长廊的暗色尽头,鸳鸯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欣然,想到大师兄不仅没死还回来了,而温尧也来了自己身边,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到了明天。
不过,大师兄不是说好要来看自己的么,怎么失约了,嗯,明天一定要去问一问。
躺在床上,鸳鸯又想起了那不堪入目的场景,转而想到大师兄没死,心中微微的欣慰。
从她有记忆开始,大师兄就是自己的玩伴,大师兄是师父的亲生儿子,比她年长三岁,他的娘亲在生下他的三年后就去世了,也就在那不久,鸳鸯被他师父捡了回去。
师父就是鸳鸯唯一的要敬爱的长辈,师父虽从小就疼爱她,就如她也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有时候,邻人还常说,她长得很像师父,特别是眼睛,她听了,无故的开心上一整天,那时她尚不知何为娘亲,何为父亲,可她看大师兄长得像师父,她就也想要长得像师父。
小孩子的幸福其实就是这么单纯。
想着,想着,鸳鸯不知何时就阖上了双目,唇角微微翘起,显然已沉浸在少时的美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