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轻尘略微迟疑后,还是将手伸了出去,由冷月屏牵着她的双手,十字交叠,放到了木兰镜上。
冷月屏踮起脚尖,高高托起木兰镜,让月光投射到浥轻尘的芊指上,朗声道:“姐姐!开始吧!”
浥轻尘重重地点点头,旋即闭上了双眸,屏息聚气,双手慢慢运功结印。肩上披帛,缓缓滑落,飘至在她和冷月屏脚下,脉脉化为一方浮台。
寒冰台光影渐转,微微显露出几分水纹,随着法力深入,消融更甚,水波荡漾,粼粼泛光。
浥轻尘眼眸陡亮,突然,兰花指一翻,结印大开,绛唇轻启:“桑——田——沧——海!”
袖中丝带瞬间纷飞而出,急速掠过寒冰台,所至之处,皆掀起狂涛巨浪。丝带围着寒冰台缠绕,越转越快,刮出一场龙卷风,带起滔天水柱,直冲云霄。
“姐姐,就是现在!”冷月屏瞧准时机,将手中的夜香木兰向龙卷风风眼处拋了上去。
木兰镜,木兰花,寒冰水,上元月,由下至上,连成一线。
“镜——花——水——月!”
浥轻尘周身水汽大盛,双手结印向内聚集,引着丝带急剧朝里收拢,勒紧水柱,就在即将引水入木兰镜之际,水柱突然银光一闪,幻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玉龙,呼啸而出,猛地挣断了几根丝带!
浥轻尘始料未及,秀眉微蹙,手中力道不得不陡然加重了几分。局面一时出现了胶着,伴着时间流逝,浥轻尘额头渐渐沁出密密的汗珠,体力慢慢有些不支。随着水龙愈来愈猛的挣扎,手中结印不稳,像缕若隐若现的星光,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开来。
面对陡生的变故,冷月屏也攒紧了小小的拳头,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急切地唤了一声:“姐姐!”
不可以,不可以辜负期望!
浥轻尘强自稳了心神,咬牙运功,怒喝一声:“水龙吟,归!”
她双手持印,朝木兰镜的方向全力一打,玉龙长长地哀嚎一声,化为水柱无力的泻了下来,水流顺着木兰花作引的桥,落入了木兰镜,重新归隐为了忘川河。
悬空的丝带,聚拢无物,一齐迸裂,散为水花,被月光一寒,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浥轻尘虚弱至极的身体也顺着雪花飘垂至地。
冷月屏见状,赶紧跑了过去,扶起地上的浥轻尘,着急地呼唤道:“姐姐!姐姐!”
浥轻尘费力地张了张眼睛,柔声道:“屏儿!姐姐没事,姐姐只是、只是有一点儿累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爹爹他、他居然……设下此等封印!”冷月屏说着说着,就呜呜咽咽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只有你、你最疼屏儿了!”
“没事的!有得、就必要有所失!”浥轻尘轻轻摇了摇头,抓住冷月屏的小手,嘴角扯出一丝惨白的笑容,“现、现在,忘川河已归位,屏儿,记、记住!帮、帮墨哥哥完成心愿……”
“知前世今生,控三魂七魄,偿红尘夙愿!”冷月屏猛地抬起头,眸中一亮,张手一引,夜香木兰便飞至手中。她冰瞳中顿时唤发出生机,无限欢喜,唇边的笑容越开越盛,银铃般的笑声幽幽晃起:“呵呵呵……呵呵呵……我有法力了!我有法力了!”
“姐姐!我……”冷月屏回望至浥轻尘,桃花面此刻已血色尽失,体内魂魄也渐渐不稳。冷月屏知情况不妙,立即凝神屏气,运功为浥轻尘疗伤。
浥轻尘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四周极静极冷,她的身体像一艘历经风雨后破败不堪的小船,不停往下陷,一直往更深更黑暗地地方沉去。
在万籁俱寂中,有一股寒流涌入,下方开始慢慢地凝结起来,冰柱一点点将她往上托起,一直托到水面上,渐渐封住了冰窟窿。
突然,四周噼里啪啦的声音大作,冰柱开始融化,变得摇摇不稳,浥轻尘在震荡中费力睁眼,朦胧中,看见一道绯色的身影晃动至眼前,只听得耳边一声温柔的呼唤:“轻尘!”
红光一闪,她又晕晕乎乎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