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不料浥轻尘会突有此举,吓得面色如土,连连拽着浥轻尘的手:“娘娘!使不得!娘娘!”
浥轻尘十指生硬,掐得李仲寓面色通红,流珠拖拽不开这疯魔的举止,只得带着哭腔慌张地求饶:“小姐!小姐!我求您可怜可怜太子殿下吧,他自小便离了娘……”
这一声“小姐”,叫得浥轻尘清醒过来,回忆猛然兜将上来,击得她头皮一麻。她的身体不觉软了下来,袖子无力地垂着,像是飞蛾的断翅。
李仲寓脸色的潮红渐渐消了,复归为漠然。他遥遥地望着浥轻尘,眸中生出蚀骨的寒意,他平静地将自己的王冠卸下,抛在脚下一块平整的青石板上,发出丁零一声脆响。
“这枷锁,还给你!”
浥轻尘低眸冷冷地看着滚落至她脚步的王冠,那金黄华贵的辉煌刺得她眼睛发酸,她缓缓阖上眼,决绝地转身,朝来时的路慢慢走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母后,你们的画里没有我,你们的心里也没有我!”李仲寓盯着浥轻尘摇摇欲坠的背影,渐渐裂开泛白的唇,拉扯出一丝冷笑,“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也会这般伤心吗?”
浥轻尘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拖着疲惫的残躯,向前慢慢挪着。
“砰!”一声额头碰撞石头的厉响,紧接着是流珠的嚎啕大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浥轻尘身子一摇,忍着泪,扶住假山攀着嶙峋的石头继续往前走着。
“娘娘!娘娘!可算找着您了!”庆奴的声音迎面响了过来,还未及站稳脚歇气,就瞥见浥轻尘身后的一幕,立马捂嘴惊呼,“太子殿下这是……”
“走!”浥轻尘厉喝一声,止住庆奴的言语。
“娘娘……”
浥轻尘秀眉微蹙,推开愣立着的庆奴,一迈步,眼前顿时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轻尘!轻尘!”
“轻尘!轻尘!”
呼喊声远远近近地传来,在浥轻尘脑海里嗡嗡成一片。她费力睁开沉重地眼皮,周遭皆是一片茫茫的白,似有袅袅雾气飘浮,这景象,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熟悉。她试图用手撑起身子,十指触碰到地面冰凉,冻得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回眸一瞧,自己竟然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待她瞧仔细着这块冰种,心下不觉一惊,这是……寒冰台!
那这里,莫非就是木兰幻境!
浥轻尘起身企图打量清周遭景象,奈何目光却穿不透这白茫雾罩,只能在脚下一方冰冷里停留。静谧之中,似有潺潺水声,自冰面下脉脉传来。
浥轻尘辨别着水声的方向,往前走去,突然,她脚下一空,直坠了下去。
浥轻尘瞬间被这苍茫的天地吞噬了进去,仿若如烟般消散于世间,只有水汽地急急抚过她温存的面,提醒着她的一丝存活。
那些水汽里,隐隐约约透着些呼喊。
“双生花,需一花凋零,一花才可怒放!”
“爹爹,不要!不要!”
“娥皇,从今日起,你便是新的司水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