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身子一震,惊慌失措地抱起那袭染血的蓝旗袍,颤抖着声音不住地呼唤:“夜芳!夜芳!”
夜芳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丝光亮,看着那张孤冷的面庞,目光不聚光地缥缈,像似落到极远极远的过往,她唇边浮起一抹温柔,喃喃道:“孤鸿,你……回来了?”不待叶孤鸿回答,头无力地往叶孤鸿怀里一偏,竟已含笑气绝!
“夜芳!夜芳!”叶孤鸿伏在夜芳的身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你杀我好不好!我求你杀我!杀我!”
顾夜兰被这哭喊吼得回过神来,她猛冲过去,用力地拉扯开渐入痴魔的叶孤鸿。她颤着惊恐的剪水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夜芳耳畔呼唤:“妈妈!我是兰兰!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她伸手环抱住夜芳渐渐发冷的身子:“妈妈,你再抱抱我!你再抱抱兰兰呀!”
叶孤鸿枯坐在地上,干涸红肿的眼睛里再滴不出一珠眼泪,他有气无力地拉着顾夜兰,哑着嗓子道:“兰兰,你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妈妈不是你!”顾夜兰瞪着叶孤鸿,朝他扑将上去,“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叶孤鸿任凭着顾夜兰打骂,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晃悠着身子,一步步引着顾夜兰往门边走去。
“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突然,叶孤鸿转身拉住顾夜兰,猛地一推,将顾夜兰送出屋外。
顾夜兰回身泼打,门已被拽得死死的,叶孤鸿的声音从里面一字一句地传来:“兰兰,好好当你的林减言!”
“叶孤鸿,你开门!开门!”
“记住了!”叶孤鸿的声音盖过顾夜兰的喊叫,嗓音温柔却显得无比郑重,“千万千万别再当顾夜兰!”
顾字墨在远处看见拼命拍打门板的顾夜兰,连连放下手中的泥土,奔将了过来:“兰兰,怎么了?”
“哥哥!救命!救命!”顾夜兰含着泪,悲急交加地哽咽一声,突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葛剡心中一凛,一脚踹开里面上阀的房门,看见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一步。
寒冬残阳,刺骨中的一抹微暖,无声无息地散入屋内,恨意入骨,痴爱微暖。
可,这一点暖,烘烤不了发僵的身躯,只能勾起一丝哀怨,让心尖颤巍巍的发疼,绵绵不绝。
余晖昏黄的深处,叶孤鸿抱着夜芳的身子在这微暖中平静的躺着,一把尖刀自夜芳的身子穿出又穿入叶孤鸿的肚腹,似一脉相承的并蒂花,又似一箭射穿的双飞碟。
血与泪零乱地染在青与蓝的衣襟上,像极了十六年前的那场凤凰花,凄美艳丽,芳菲如雨!
葛剡稳了稳心血,上前一步,正欲伸手探二人的鼻息,目光落到刀柄上的那朵淡粉色樱花,便知回天无力!他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雪樱!”
忽然,屋外车轮碾雪之声大作,他心中大呼不好,旋身大步出门。残雪泥泞,哪里还觅得到雪樱的踪迹,连带着树底下的林枫,亦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余一个空空的土坑,埋葬着他数十载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