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帷幕,很快便要落下了。
是夜,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微煦的凉风,轻拂起叶尘及眼的长发,吹散了叶尘早已凌乱不堪的思绪,怔怔地仰望着辽阔的夜空,叶尘希望寻觅到那一颗最熟悉、最明亮的星星。
仰望星空,是叶尘和许烟雨曾经在一起时的最爱,静谧的氛围里,他们各抒己见,坐谈人生理想、诗词歌赋,好不快乐。
如今,月依旧是那个明月,只是身旁少了那个可以依偎谈心的她,物是人非的感伤中,唯有孤独寂寞独自在为叶尘喝彩,似乎连那一弯明月,也斜睨着眼在为叶尘感伤。
过往的点点滴滴,起初像一朵朵飞溅的浪花,随风飘荡,随之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退。
“读了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我发现我也爱上了那片广袤无垠的大荒漠了。”紧依靠在叶尘的身旁,许烟雨眼含笑意,吐气如兰,脸上赫然写满了憧憬加仰慕的神情。
作为三毛和张爱玲的铁杆读者,对她们的作品许烟雨向来是爱不释手,孜孜不倦,以至于常为她们两人悲戚的爱情故事而感春伤怀,久而久之,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大漠孤烟直,黄沙迭起,残阳如血,狼嚎的夜里,冷暖自知,为了一口水、心中的那一片绿洲,可以不受世俗的约束,肆意的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如此洒脱的人生、曼妙的美景,对于犹如困在笼中的我们来说,谁又不向往呢?”
抬眼望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小镇,叶尘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壮丽如画的黄沙漫天图。
“是啊!”附和着叶尘的描述,许烟雨有感而发,“人生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假如旅行中没有亲自去体验一下那种充满未知,潇洒不羁的生活,感觉还是真的挺遗憾的。”
“曾在初中时,陶甜老师就曾对我说过,像这种人人都向往着要去走一趟的好地方,一定不要把去这些地方的机会让给别人,以免自己会遗憾终生,悔不当初。这些地方,大多人都想着高考后去,或是大学毕业后去,再或者是等有钱了再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等他们真正准备好要去的时候,早已心有力而力不足了。”
“谁都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可像三毛这样言出必行,不为尘世间的名利和金钱所羁绊的人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眼里悠然的飘过一丝哀伤,许烟雨淡淡的说道,“三毛把最勇敢的自己留给了撒哈拉沙漠,把最美的青春和爱情留给了荷西,尽管结局有些凄凉,有些伤感,但是至少她曾经幸福过、快乐过,荷西应该也是一直活在她心底的。”
“孤烟落日余晖,相同的风景,不同的心态和感情,自会有一番不同的感悟与收获,我相信,三毛不仅在撒哈拉沙漠收获了让她一生为之倾心的爱情,而且也还收获了心灵的自由、思想的自由。”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撒哈拉沙漠,只是,它是梦,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撒哈拉沙漠,这就要看自己的抉择了。我记得三毛曾说过一句话,是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那里都是流浪,我想这句话可能便是她对荷西有多爱的最好的诠释吧。”
“嗯!”赞许的点点头,许烟雨继续道,“我想这句话里应该也隐藏了不少对现实的无奈和对人生的感悟,三毛是一个勇敢的人,却也是个值得同情的人。我觉得,当两个人爱到灵魂都能融合的时候,一个人的离开虽是莫大的伤痛,却不失为一种惨烈的美,或许对于局中人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幸福?”叶尘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表情,语气坚定的道,“如果说这真的是一种幸福的话,那我宁可不要,因为这种幸福太痛入骨髓、太让人伤心欲绝了。”
“所以啊,只要我们把它看成是一种幸福,即使到了有一天对方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时候,我们也能少些痛苦,早些从失去对方的阴影里走出来。”天真烂漫的微笑着,许烟雨依旧不屈不挠的述说着看似荒诞无稽的辛福理论。她知道,或早或晚,总有那么一天,总会有一个人要先弃对方而去,可是,她不希望后走的那个因为先走的那个而变得抑郁寡欢,生无可恋。
“好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看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说着,叶尘伸出白净的左手,轻轻地在许烟雨的鼻梁骨上刮了刮,“我到是很好奇,如此洒脱率真,天下少有的一个才女,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问题不能解决而走上了自杀这条路呢,难道是为了殉情?”
“我想多半是因为荷西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让她精神崩溃了吧!”茫然不知的摇摇头,许烟雨声音哀怨的猜测道。
“或许她也像海子一样,觉得没有人理解她、认可她,然后一个人走入了思想的迷宫,对明天感到一片黑暗,生无所恋。”顿了顿,叶尘语重心长的说道,“诗人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内心世界更是色彩斑斓、多彩多姿的,一旦诗人陷入某个问题或是某种思想的漩涡,那后果不是悲诗层出不穷,便是自己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一个结束的句号。”
“也许吧!可事实是怎样谁又说的清呢?”
那夜,树影如魑魅魍魉一般摇曳多姿,迷离了叶尘的眼睛。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吟罢,叶尘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叶尘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许烟雨的离开,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伤害,毫无一丝惨烈之美可言。
将头深深地埋进双手中,任夜风肆意地吹乱了自己的头发,叶尘在心里喃喃道,“烟雨,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为什么你却不来我的梦里,与我邂逅相会?你知道吗?我高考落榜了,我不仅辜负了众多老师对我的殷切希望、辜负了自己的梦想,且还没有实现我对陶甜老师和李丽老师暗自发下的誓言,她们对我是那么的关心、那么的照顾,可我却像是个loser似的一次次让她们失望,让她们伤心。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颓废、毫无斗志,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为你感伤、群魔乱舞的思绪,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叮咚”,一声悦耳动听的消息铃音悠然而至,清脆的钢琴声于静谧的夜里听来显得格外的刺耳,亦无情地打断了叶尘剪不断理还乱,纷乱如麻的思绪。
随意擦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水,叶尘习惯性的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疑云满面的选择QQ点了进去。
“在吗?在干嘛呢?你吃过晚饭了吗?”三条消息犹如同时打出发送一般,赫然跳入叶尘的眼帘,瞬间便侵占了叶尘的整个神经系统。
定睛一看是李心怡发来的消息,叶尘泪眼婆娑的眼里霎时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犹豫了片刻,叶尘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李心怡那如春风化雨般的默默陪伴、关心和问候,滋润了叶尘早已千疮百孔、寸草不生的心田,叶尘从心里非常感激李心怡总能在他触景伤情,忧郁难过的时候,魔术般的出现在他的身后,陪他聊天,带给他快乐,让他一步步慢慢走出失去许烟雨的阴霾中。
只是……
叶尘又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