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唐景然伫立在原地,眼神幽深的往沈洛的房间看。
沈洛看到他昂着头看过来,心一虚,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她丢戒指了。随即抿了下唇,跟自己说,就算被他看到她丢了婚戒又怎样?不就是再关她禁闭吗,反正又不是没关过。
沈洛关上了窗户,转身回床上窝着。
那扇白色的窗户一关上,底下的光影被遮了大半,唐景然的眼眸微微一黯。
老王看到唐景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搓着双手问道:“唐总,怎么了?”
“没什么。”唐景然收回视线,抬脚往里走。
进了饭厅后,佣人斟酌了言语小心的跟他说沈洛已经吃过饭了,唐景然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坐下,心情更不好了。
一桌丰盛的饭菜,唐景然却没什么胃口,美味的食物吃到嘴里味同爵蜡,他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就走出饭厅。
收拾的佣人看着满桌几乎没动过的大餐,心疼的嘀咕,“最近怎么了,先生胃口不好,太太的胃口也不好。”
唐景然一怔,回首,“太太胃口不好?”
“啊?”那佣人可能没想到唐景然会听到她说的话,紧张的攥了攥衣角,“是,太太这两天都吃的很少,可能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吧。”话说完,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完,唐景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那佣人垂眉低眼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一句。
“收拾完你叫厨师炖一道甜品给太太送上去。”
佣人恭敬的应下,再抬眼时,饭厅里哪里还有唐景然的身影?
唐景然去了庭院。
一打开门,寒风吹散了他身上的暖意,没有一丝停顿,他走了出去。
他得把戒指找回来。
走到草坪上后,唐景然将袖子卷起至手肘处,蹲下,开始找戒指。
草坪上种植了郁郁葱葱的小草,苍翠欲滴的看着甚是漂亮,不过唐景然现在却没有一丝半毫欣赏的心思,如果可以他真想叫人割了这些草,这样就可以看到戒指在哪了。
沈洛在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唐景然上楼来,侧耳听了听,门外丝毫动静也无,不仅如此,连其他声音也不见了,整栋房子恍若孤城。
静的太不自然了。沈洛抿了下唇,家里的佣人和唐景然都去哪了?难道都消失不见了吗?
这么一想,沈洛哪里还呆的住,她这人最怕黑和孤寂了,此时家里静寂的没有一丝声响让她有点慌,她跳下床,奔到窗边往外看。
庭院里灯火通明。
远远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看身影是唐景然,她松了口气,还好,家里有人。
心才一放下,疑惑又上来了,大晚上的唐景然蹲在庭院里干嘛?
眯了眯眼,沈洛定睛去看,唐景然低着头,手在草坪上摸索着像在找什么。
边上有佣人说话的声音,“唐总,您在找什么?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
两人的对话顺着风声清晰的传入耳里,沈洛的心咯噔了下。
唐景然难道在找戒指吗?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扬声道:“进来。”
佣人推门而进,手上还捧着一碗莲子百合汤,“太太,先生知道您胃口不好,特意嘱咐厨师给您炖了这道甜品,快趁热喝了吧。”
沈洛的心很没出息的软了下。
“知道他……”沈洛本来想问佣人会不会知道唐景然在做什么,说了几个字又给吞下。
那佣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没事,放那吧。”沈洛随意一指桌上。
佣人应下,往门外走走。快到门边时,她突然说道:“太太,先生好像在找东西。”
找东西吗?
是在找婚戒吧。
他知道她把婚戒丢了,所以要亲自找回来?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的可以。
沈洛看着远处那道蹲着的身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背影透着几分清冷孤寂。
夜晚很凉,四周笼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呵出的气都腾起成一团白雾,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线衣在户外,也不知道冷不冷。
意识到自己担心他,沈洛又懊恼,觉得自己不争气,这个节骨眼了还担心他。
他那么对她,她就该当做不知道当做没看到,回暖暖的被窝躺着玩游戏才是对的,为什么脚却跟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开一步?
沈洛讨厌唐景然,更讨厌不争气的自己。
男人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脚下的草坪上,他以极小的尺度一寸一寸挪动着,找的很认真,就怕错过。
沈洛的眼眶蓦地一热,心里微微酸涩。
白痴,真是白痴。
婚戒丢了就丢了,为什么还要找回来?
沈洛在窗边看了很久,她想下楼喊他,想跟他说:“不要找了,丢了就丢了。”
人都走到门边了,她又给折了回来,赌气似的窝回床上,躺下。
她干嘛还要管他那么多?
她才不要管。
这么想着,沈洛扯高被子过头,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迷迷糊糊的,她就这样睡着了。恍惚之间,好像身边的位置沉了下去,她嘟囔了一句,蹭了蹭他的衣角,又沉沉睡去。
唐景然看她熟睡的脸孔,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沈洛,他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想给她最好的,将她护在羽翼下,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保护着她。
但是可能太在乎了,他反而束手束脚,也正因为在乎,所以才会伤害到她。
这个丫头,也是个倔脾气的人,看这几天她的表现就知道了。
明面上她没说什么,但却在以她的方式做无言的抗争。
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唐景然躺下,抱着她入睡。
翌日。
沈洛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没有一丝的愧疚感,反正早起她也出不去。
这是她被关禁闭的第三天,也不知道唐景然那个混蛋还要关她多久。
昨晚本来想跟他谈判关禁闭的事,结果她在被子里居然睡着了,再醒来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洛自暴自弃的又赖了一会儿的床才慢吞吞的下床洗漱。刷牙时,看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是被她丢掉的那颗婚戒,被他找回来了?他昨晚找到几点?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大脑,她叼着牙刷,右手去摘那颗婚戒,手碰到温热的戒指时,思量了再三,还是没摘下。
她跺了下脚,急忙刷完牙洗完脸离开浴室,走的很急,背影慌乱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下楼吃早餐,佣人在边上问她:“太太,你今天要去报社吗?”
诶?
沈洛拿勺子的手一顿,眨了眨眼,“去报社?我可以出去了?”
“是的,太太,先生早上出门前有交代过,如果你想去报社就让司机送你去,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呆家里或者出去购物,和朋友喝下午茶。”
沈洛喜出望外。
这是解除了她的禁闭令吗?唐景然是吃错药了还是被外星人附身了?
不过真的太美好了有没有。
沈洛吞下培根吐司,急急道:“去啊,我一定要出去。”不出去是傻瓜。
“好的,我让司机去安排。”
沈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她来说,现在能出去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唐景然还派了一个司机跟着她,这也比关在家里强。
那佣人很快去而又返,见沈洛心情不错,壮了壮胆子才说道:“太太,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什么事?”
“太太,小俩口过日子,磕磕碰碰难免的,但是也别太往心里去一直揪着不放,你们相互多理解一些,只要肯去理解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困难。太太,你和先生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聊一聊,你们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沈洛抿了下唇,“嗯,我知道了。”
她想,或许该坦诚布公的和唐景然好好谈一谈?
有关那晚的真相以及他跟那个女人的事,都该好好谈一谈。
吃完,沈洛出门去报社。
一坐上车,沈洛就摇下了车窗,让让灿烂的阳光洒进来,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原先天天见再普通不过的景物今天却让她倍感亲切。
沈洛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不过关了三天禁闭就成这样了。
都怪唐景然,对,怪他!
沈洛在心里狠狠谴责了唐景然一番才想其他的事。
回报社后,那个专栏就可以开始启动了,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会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要是达不到怎么办?李姐想好要采访谁了吗?
沈洛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通,等她想完,报社也到了。
她下车,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沈洛深吸了口气,摊平双臂,自由真是太美好了。
司机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太太,我下午五点半过来接您可以吗?”
“嗯,可以。”
得到答案的司机走了。
沈洛转身向报社走去,才走两步,正前方有一辆白色跑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横在大中间,煞是显眼。
沈洛又看了一眼,觉得那辆跑车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车的主人是谁了。
宁致远和楚宁从跑车上下来,看到他们两个,沈洛的嘴角微微垮下,好心情去了不少。
他们两人好像没看到她似的,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最后更是玩起了深入舌吻。
沈洛看的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心里一阵反胃,她想吐。
事实上,她也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