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娴长公主本不欲出席此次宴会的,可奈何吴王非要其参加,欲以其美貌年轻衬托自己的魅力无双,虎老雄风在,男人的劣根就是好面子,帝王至尊更是在乎自己所谓的颜面。而此刻巧笑嫣然的淑娴长公主,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牵线偶。
出身皇室贵胄的她自是知道,此次筵席会遇到多少她不想见到的人,她不知道看到越国前来拜贺的亲人是怎样的难堪境遇。
其实如果能在易水河畔与小翠一起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好过于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在这机心难测的乱世,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醉意渐浓的吴王已经被各种奉承谄媚的话语弄得飘飘然,竟在大殿上当众将淑娴长公主拉至身旁,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伸进淑娴长公主的衣襟内。殿中众人微醉的或者装醉的人,被这一幕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吴王家族的好色毛病,他们都有耳闻,却不曾想已经到了如此不知廉耻的地步。那眉间带有一点朱砂的女子,双眼带着恳求之色看着吴王,泫然欲泣的姣好容颜,欲言又止,欲拒却不得不迎合的表情,此刻是那么惹人痛惜。
吴王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拉过来轻薄一下,却不曾想淑娴长公主的这一系列娇柔不堪应对,在这森严的大殿上,更激发了他内心邪恶的**,竟一时忘乎所以,不觉加大力度尽情纵横,不堪忍受疼痛的淑娴长公主痛呼一声:
“啊......。”
这一声痛苦的**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众人抬头,目光齐聚声音发出之地,但见吴王不老实的手仍在游走。淑娴长公主那复杂的目光看向了越三王子,那目光有希望,有无奈,有那么一丝炙热,目光交错,拳头握的发白的越三王子身体隐隐颤抖,钢牙紧咬,竟是不发一言。
那被当玩物肆意把玩的人儿,是自己的亲姐姐啊,曾带儿时的自己一起嬉闹玩耍,犯错时替自己抗下罪责受父王责难的姐姐啊,但是我可以跳将出来,说她是越国的淑娴长公主,是我的姐姐吗?已经被宣称死去的人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时相认,于鲋国如何交代,于我越国的国颜如何交代,思虑到这些,越三王子不在看向淑娴长公主,当即装作若无其事的饮着杯中的酒。
一直盯着越三王子的萧平,看到越三王子的反应,暗赞一声:“此子能忍他人不能忍,枭雄也。”继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我何不借此机会,将吴越两国推到对立的局面,越三王子不论如何应对都会有所损失,借此消弱他的声望,使之不能继承大统,我鲋国的南境可安也。
“启禀四王子,萧大人,小人以重金买通吴国一内侍,从其口中得知,此女是三月前吴王南巡之时从渝山地区带回的,且此女天生眉间自带一点朱砂,与淑娴长公主的信息十分相符,借此推断此女为淑娴长公主可能性非常大。”适才派出的密探带回了消息。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殿下,综合诸多信息加之越三王子与淑娴长公主的反应,此女为淑娴长公主无疑,但目前难的是如何让越三王子去相认,此子极能隐忍,他也知道今日过去,世上再无淑娴,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物,我猜测淑娴长公主今日为何参加宴席,最重要的目的是看看越国的来人,看看亲人,告之他们自己的境遇,看看能否有机会脱离这苦海,回归家国。但越三王子的反应绝了她的念想,只怕此宴结束之时,便是淑娴长公主自我了结之时!”
“先生智计无双,思虑周全,想必先生已有应对之策,此事就拜托先生了。”赵四王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借已掩饰自己适才被那一声**荡起的一丝心猿意马,听闻萧平的分析后谦声道。
不动声色的扫过赵乾的遮掩,暗道这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那一声“啊......”竟让自己也有了反应,哎,男人啊!
“我听闻近三个月,越王不知因为何事,一时间苍老了许多,精气神也大不如前,一月前更有传闻,老越王卧榻不起,怕就是因为淑娴长公主的事。老越王的身体状况想必越三王子是十分清楚的,这个消息我们可以利用一下,我记得殿下手下有一位精通各国语言的死士,可让其假扮越国的特使,谎报报越王归天的消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淑娴长公主对老越王本就心怀愧疚,乍惊之下必然真情流露,殿下此刻联系埋伏在越国的暗桩,在其国内散布,淑娴长公主未死是被吴王掳走,在60岁大寿的宴会上当众被猥亵**,凄惨异常,越三王子却视而不见,想必这话传入老越王的耳中,一口气吊着的他,怕也只剩半口气了。”
赵四王子暗忖萧先生不愧是具有毒策士之称,此计一出,越国民众上下必然同仇敌忾一致针对吴国,而越三王子的不闻不问,也势必会降低他在民众威信,则我鲋国的南境可安,实在是高,此人不可与之为敌。我还是装作没听出来他话的意思吧
“先生说的,乾愚钝,未能全部理解,但我一向相信先生的决断,我这就照做。”赵乾低声道。
不多久,那死士已然装扮好。
“启禀大王,殿外有越国的特使说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禀告他家三王子。”正揉捏舒爽的吴王听闻这话,一时诧异,醉意渐浓的他双眼迷离,薄薄的嘴唇微启:
“宣”
风尘仆仆,宛若披星戴月追赶而来的死士假扮的特使,一进殿中,仿佛是虚弱不堪,双腿一软瘫倒在大殿上,不及向吴王和越三公子见礼急声道:“殿下,大王殡天了,请殿下速回。”说完不等别人询问,就昏死过去了。
越三王子公孙止还想多问一些,却见特使已经昏死过去,心中犹疑惊恐不定,特使操一口越国都城樊庆的口音,加之风尘仆仆,身份应当无疑,但为什么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啊,不,这不是真的,父王,父王,是女儿错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在越三王子思虑的同时,淑娴长公主却未有那么多心思计较,听闻父王的死讯,一时悲痛难以自抑,心中涌现出浓厚的愧疚之意,回想父王曾在自己幼时将自己放在双肩上让其骑大马,亲手拨葡萄给自己吃......。仍记得自己曾甜甜的说长大了,要帮父王分忧的,父王却是说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的话语犹在耳边。
而如今,我确实这样为父王分忧的。淑娴长公主的心仿佛被掏空了,她好后悔,若果自己不逃避,嫁与那个风评不佳的赵乾,父王会安然无恙吧。我逃来逃去,最终还是男人的玩物,呵呵,乱世之中,帝王之女,嫁谁不是嫁呢,如果能重来,父王我一定不逃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向父王忏悔,我要告诉他我知道错了。想到这里,淑娴长公主状若癫狂,一把甩开吴王肮脏的手,来到公孙止面前,一字一句道:
“止弟,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到多久?我一个女儿家不懂你们男人的天下的政治,我现在只想回去,看父王一面,你可能帮我,你可能做到?”
“姐姐,我、我、我......带你回去。”公孙止在淑娴长公主冷冷的注视下,终究还是亲情的战胜了其他,松口了。
吴王一阵错愕,什么,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越国第一美女淑娴公主,同床共枕三月余,他却不曾听着女子说过什么家室,难怪她会经常面南而坐,怔怔的望向南方的天空。
“孤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淑娴长公主,只知道她是我的爱妃,我的女人,今天谁也不能将她带走。”开什么玩笑,这样任我欺凌的绝世女子怎能让他说带走就带走,那我以后的生活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对于这个粗暴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淑娴长公主的内心是复杂的,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清醒的吴王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对自己有求必应,虽然自己不曾提过什么要求,但凡是自己多看一眼的东西,他都会属意下人备上送过来,虽然明知道,他只不过是贪图自己的美色,但不觉间还是被感动了,女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傻。
淑娴长公主记得自自己十岁后,就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关怀过,父王忙于他的家国大事,无暇顾及她,母后凡事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活着,对子女的爱总是那么点到即止。
“大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者,生时不能尽孝,死时亦不去披麻戴孝,将何以面目存于世间,贱妾这次心意已决,非去不可,愿大王恩赦。”淑娴长公主说完这话双膝不弯就那样直挺挺的跪下,那一声脆响,震慑人心。
吴王本就任性而为的性子,加之酒醉,此刻只想着不能让这个美人离开这里,他知道,她这一走,必然不会再回来了,至于越王的死讯,与他有何关系,死了反而更好呢。想到这里他就似笑非笑的说:“三王子,为人子尽孝理所应当,你先回去吧,回去晚了,怕是会有不妥,至于她,不许走。”
“生于这乱世,活着就是一种错吧,父王我来陪你了,生时欠下的孝道,女儿在阴间偿还吧。”神色复杂看着吴王,转而温柔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越三王子,罢了,当姐姐的就不为难你了。话音刚落,淑娴长公主拔下发簪,直插心房。
“不要”“不要”
“止弟,不要难过,姐姐不怪你,不怪你,走吧,这样我就能回家了,回......”
看着亲姐姐在自己面前自尽而去,公孙止再也不能保持镇静,扶着淑娴长公主倒下去的身躯,双目通红,十数年不曾流泪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男人大丈夫不能保护爱自己的人,自己登上至高的位置又有何意义呢。我这样谨小慎微,就算当上国主,又能有什么意义,姐,我这就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公孙止抱着淑娴长公主的遗体,踉踉跄跄的走出大殿,夕阳晚照下,是那样的悲凉。
乱世之中,是先父还是先君,先亲情还是家国权谋呢?
大殿上一片混乱,萧平和赵乾被淑娴长公主的刚烈悲愤所感染,以武立国的他们,对刚烈之士有莫名的尊崇,不觉间沉浸其中,却没发现那之前前来报讯的死士已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