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宜诺斯艾利斯,玫瑰宫。
孙薇走进大型会客厅的时候,发觉气氛已经凝重地化不开了。厅内除了一众仆役,还有一主一客——中国殖民政府总督杨烨和墨西哥特使杰尔夫。这俩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杰尔夫这孙子还竭力地装出悲痛之色,挤着鳄鱼的眼泪道:“尊敬的总督阁下,对于贵国舰队的惨重损失,敝人谨代表我国政府致以诚挚的哀思。尤其是蒋博文中将的不幸阵亡,让人扼腕叹息!”
杨烨明显心情不佳,连起码的应酬都没有做,直截了当道:“算了,毕竟联合舰队也没捞得到好,两败俱伤而已。杰尔夫先生,你代表墨西哥政府来我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时候孙薇刚刚进来,杰尔夫瞟了明媚的女汉子一眼,没接杨烨的话茬,而是起身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孙薇看了看稳坐钓鱼台地杨烨,心想:这孙子也挺不容易的,毕竟澳洲舰队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连中将都搭进去一个……
“呵呵,多谢您的夸奖,我叫孙薇,忝任中国殖民政府国防部长一职。”孙薇笑靥如花,和杰尔夫这厮虚以委蛇起来。杰尔夫满脸堆笑道:“原来小姐便是中国政府里大名鼎鼎的四部之长,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敝人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捧起女汉子的小手啃了一下。孙薇咯咯娇笑道:“什么四部之长,先生抬举小女子了。”杨烨看着这对狗男女旁若无人地演戏,心想:演技真不错,都是影帝影后的苗子啊……
言归正传,孙薇陪着杰尔夫意犹未尽地坐下来,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特殊,她单独占据一席之地。杨烨见俩人“亲热”完了,面无表情道:“好了,我们说点儿正事吧!澳洲舰队遭遇了南美诸国突然组建的联合舰队,损失惨重,拉丁美洲的海防虽然在联合舰队同样受了重创下形同虚设,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杰尔夫先生,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杰尔夫叹了一口气,字斟句酌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国多年隐忍,就是为了收复失去的领土。美国人巧取豪夺,非法地设立了‘新墨西哥州’,我们的人民从没有忘记这段屈辱的历史!所以,我是代表我国总统阁下来寻求中国朋友的帮助的——实在是美国佬太可恶了!”
杨烨和孙薇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道:“还有吗?”杰尔夫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道:“对了,还真有一件事,我国总统阁下的千金希尔瓦娜斯小姐也要来布宜诺斯艾利斯一趟,只不过会晚到几天,希望总督阁下务必做好迎接准备。”孙薇奇道:“你们总统的千金来这里干什么?”杰尔夫傲然道:“说起来,希尔瓦娜斯小姐聪颖睿智,连一般的男子也是自愧弗如。这次专程赶来布宜诺斯艾利斯,是想和中国政府商讨结盟事宜。”孙薇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们墨西哥想和我们结盟吗?就算要结盟,为何非得一个女人来谈呢?”
杰尔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成大事了吗?”孙薇还想再说,忽然“察觉”自己也是女人,只好理智地保持缄默。杨烨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咳嗽道:“这么说,希尔瓦娜斯小姐马上就要来了?”杰尔夫点头道:“没有意外的话,就这几天了。”杨烨拍手道:“好吧,既然希尔瓦娜斯小姐要亲自来商讨结盟事宜,我们就恭候大驾了。”
巴西利亚,南城。
新近走马上任的外交部长奥哈拉.郝思嘉独自一人走上城头,先是代替总统例行巡视了一番军务,然后遣使去城外的隋军大营通报一声,她这位合众国外长马上就要到人家的地盘上谈判。城门守将担忧道:“外长,会不会有危险?”郝思嘉淡然一笑,平静道:“危险之类的,我早就置之度外了。合众国已经面临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总统不能等,我也不能等啊!”
底下的人已经备好马,城门守将指派了十来个兵王随行保护,郝思嘉没有拒绝,致谢后带上人就出了城,直奔隋军大营而去。对于这位巴西外长的到来,隋朝人并没有表现得多热情,杨思勖甚至在郝思嘉被亲兵引进帅帐时仍然端坐如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下马威!郝思嘉心下雪亮,但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低头就得低头。暗叹一声,郝思嘉恭谨地行了一个骑士抚肩礼,自报家门道:“巴西合众国外交部长奥哈拉.郝思嘉,拜见中国将军!”杨思勖本来正在翻读兵书,行军打仗也要手不释卷是他的习惯,而且晾一晾人家姑娘就觉得差不多了,便放下兵书道:“汝所来何事?”短短五个字,似是不愿多说。
郝思嘉也挺无奈的,人家优势占尽,腰杆子自然就硬,再傲自己也得接着。她想了想,方道:“将军用兵如神,短短数天就打到了巴西利亚城下,实在令人钦服!”杨思勖翻白眼道:“别扯淡了,说正事儿!”郝思嘉尴尬道:“好……好,就说正事儿!帕恩其元帅赶赴前线抗敌,目前已与你们中国的上将军楚星对峙于伊瓜苏河,双方正僵持不下;而巴西利亚守军有三十万左右,将军虽有十万雄兵,但要想攻破巴西利亚还是力有未逮的。再打下去徒是劳民伤财,生灵涂炭固不是你我所愿,不妨议和。”杨思勖似笑非笑道:“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求和啊!没错,本将军只有十万大军,想拿下巴西利亚的确不太容易——但谁叫你们的形势危急呢?局部地区的战况不利并不代表我们灭不了巴西!”
郝思嘉眉心一蹙道:“这么说,将军是想接着打喽?”杨思勖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是,谈判嘛,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我们还是说说议和的条件吧!”郝思嘉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将军果然深明大义,巴西人民必然永世铭记将军今时今日的大恩大德!”杨思勖没被这个狐媚子的迷魂汤灌倒,笑眯眯道:“本将军的意思是,你们巴西将阿克雷、马托格罗索、南马托格罗索、朗多尼亚、圣保罗、巴拉那、圣卡塔琳娜、南里奥格兰德等八州一并割给我朝!”这话说的连个嘣儿都不打,显然是蓄谋已久的。
“什么?不可能!”郝思嘉失去了淑女风度,不顾形象地跳着脚大叫,“如此广大的土地,况且上面还有我国那么多的人民,你们这是讹诈!讹诈!”杨思勖笑模笑样道:“行啊,不给就接着打!”郝思嘉蔫了,心想:给了,是民族罪人;不给,巴西也撑不了多久。她咬着嫣红的嘴唇,恨恨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外交部长,没那么大的权力做主,得回去向总统禀报一番!”杨思勖摆手道:“行了行了,姑娘可以走了。”
郝思嘉跺跺脚,气呼呼地走出帅帐,快马驰回城内,然后二话不说直奔高原宫。可想而知,阿洛菲听了中国人如此苛刻的条件,那是何等的暴跳如雷,肺都险些被气炸了。她盯住面前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巴西女外长,恶狠狠道:“怎么办?你说!”郝思嘉唉声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凉拌!我们准备跟中国人死磕到底吧!”阿洛菲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有时候更是黑红交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一下子割去三分之一的土地,别说是郝思嘉这个外交部长了,纵然是身为总统的阿洛菲也抗不下来。只要两个女人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事,光是巴西民众的唾沫都能淹死她们!正如郝思嘉说的,只能和中国人死磕到底了,别无第二条路可选!
“总统,总统!”一个高原宫的工作人员跑了进来,神色慌张中带着哭腔,“帕恩其元帅在赶去巴拉那前线的路上中伏,被刺客用毒箭射伤,因救治无效,不幸……不幸殉国了!”郝思嘉吃了一惊,没等细问,就见阿洛菲的身子如风中弱柳,先是一阵飘摇,继而直往地上栽去!工作人员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女总统,然后求助地看向郝思嘉,没办法,谁叫人家的官职大呢?
郝思嘉头疼得要命,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总统专用的医生!”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把阿洛菲交给女外长就跑了出去,郝思嘉小心翼翼地将受了大刺激而昏厥的女总统放到沙发上。医生很快就来了,先是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喂了阿洛菲一片药,终于让这位巴西首脑悠悠转醒,就是一时间还有些迷糊。
挥挥手把医生赶走,阿洛菲揉着额心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呢?巴西军队中最具威望和号召力的元老宿将都死了,难道巴西真的没有机会了吗?”郝思嘉叹道:“我明白了,中国人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他们故意狮子大开口,已经断定我们不可能答应那样的荒唐条件。如此一来,巴西的军心民心啊……”
阿洛菲心灰意冷道:“没想到啊,巴西的国运竟会在我手上败坏掉!”郝思嘉安慰道:“总统勿要气馁,巴西总能挺过这个难关的……”没等说完,刚才那个倒霉催的工作人员又跑了进来,这次更是直接哭丧着脸道:“总统,部长,中国军队大规模攻城了!南城……南城破了!”郝思嘉吓了一跳,和同样吃惊不小的阿洛菲面面厮觑,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南城……南城的确破了!”工作人员像个在夫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时间抽抽噎噎语不成调,“南城守将听到帕恩其元帅殉国的消息,倍受打击,竟然……竟然自杀相随!南城一时半会儿群龙无首,中国人趁机攻城,好多将领根本指挥不了混乱不堪的守城部队……”阿洛菲双目无神,颓然道:“巴西完了,巴西完了……”郝思嘉也没想到死了一个帕恩其竟然引出如此之大的乱子,可以说间接导致了巴西利亚的陷落!
郝思嘉陪着阿洛菲坐下来,自嘲道:“我等都是巴西亡国的罪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