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跪在明堂之外,乃是二人眼前苏冥门下的弟子,而他口中的大师伯,便是露水阁主露颜飞的大徒弟,王觞。
“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听到王觞回来的消息,露芸如释重负,看着苏冥说道。
不过,这时,苏冥脸色却不好看,他们从小便跟随在露颜飞的身边,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师兄弟,如今把露颜飞的死怀疑到自家兄弟的身上,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看一旁的江北上和易如风,只见这二人皆是轻轻点头,他方才对门外的弟子说道:“我知道了,大师兄现在何处?”
“大师伯知道了阁主遇害的消息,一回来便急匆匆去了阁主的灵堂。”
“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那弟子离开了明堂,苏冥走过来,对二人说道:“易捕头,雅剑,不如二位于我一同去见过我大师兄吧!”
江北上笑笑,淡淡地回应道:“正有此意。”
露芸有些担忧,不管将来抓住凶手时,是哪一位师兄弟,可对她来说,这都是一次残忍的打击。她目光闪烁,轻轻咬咬有些发白的嘴唇,站在那里有些犹豫不决。
苏冥亦是如此,不过,他脸上故意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目光坚定地看着露芸,轻轻点头。
他知道露芸究竟在担心什么,可是,这样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再说了,这等背叛师门的凶徒,定要为师父清理门户。
麓休殿内。
在露颜飞的灵位前,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跪在那里,慢慢烧着纸钱,而在他身旁站着一名陌生女子。
“师父,为何,为何徒儿连一面都见不上,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视您如亲生父亲,可是,您怎么就这么......”
他抬起头来看着露颜飞的灵位,那是一张精力很丰富的脸庞,虽不算饱经沧桑,但隐约间看出一条细细的皱纹。眼中布满了血丝,眼角竟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
“阁中弟子都说您是被星云阁的‘摇光’给害死的,摇光神出鬼没,武功在江湖中数一数二,不过,就算如此,师父,您请放心,从此以后,我露水阁与星云阁势不两立,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拿‘摇光’的脑袋来祭奠您!”
说完,他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才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一旁站着的女子,缓缓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炷香。
“觞哥,听闻露阁主宅心仁厚,你放心吧,我相信他去了那边,也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这时,麓休殿外出现了三四道人影。
“大师兄......”
苏冥见到这道身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麓休殿内。
见到苏冥身穿白色丧服,王觞心中更是一阵心痛。
“三师弟,师父,什么时候走的?”
苏冥脸色甚是苍白,走上前一步,在露颜飞的灵位前拜了拜,缓缓走过来,道:“再过三日,便是头七了。”
露芸走到二人跟前,终于见到大师兄王觞回到露水阁,她的眼泪如同倾潮之水,不断地从眼角溢出。这么多天,她一直默默的忍受着,或许现在,终于可以将内心的压力与悲伤,一一释放出来了。
那名陌生女子年纪稍大一些,看见露芸如此悲伤流泪,她取出一块丝巾,走到露芸身旁,一边给她擦拭泪水,一边安慰道:“好妹妹,你受苦了......”
“大师兄,这位姑娘是......”苏冥很奇怪,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问道,为何之前从未见过她与大师兄在一起呢?
“哦,忘了介绍,”王觞看了看这名女子,低声说道,“这位姑娘名叫紫鸳,是我一位故友。”
那女子嘴角含笑,看着他轻轻点点头。
这时,网上也注意到了跟在身后的两道人影,二位并未穿丧服,而且看上去面生,不像是露水阁的弟子。
“三师弟,这二位又是......”
“大师兄,这位是‘庐陵雅剑’江北上,初到江渚城,昨日半晚才到阁中。”苏冥看着江北上,对王觞说道。
“在下江北上,初到江渚城,特来拜访贵阁。”
“原来是‘庐陵雅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雅剑真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能来我露水阁,实属我等荣幸。不过师父早逝,师妹年少,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雅剑见谅。”王觞一抱拳,对江北上说道,可是,看得出来,知道露阁主的死讯,他内心甚为忧伤,语气也十分低沉。
“哪里,师兄言过了,露水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江某还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江北上微微摇头,道。
“那这位是......”
易如风一抱拳,上前一步,从他的着装,相信王觞已经猜出了大半,不过,他还是恭敬地自我介绍:“在下易如风,江渚城韩太守门下一捕头。”
“易如风......”王觞忽然大惊,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名震江渚城的易如风易捕头?想必易捕头定是来查师父的凶手的,不知道易捕头对我师父的死,有何见解?”
王觞一脸着急样,若是凶手就在眼前,只怕他将其碎尸万段,都不能解其心头之恨。
“请师兄放心,昨日我和雅剑,一经发现了一些线索,相信不用多久,便能抓住凶手。”
不过,王觞听了易如风的话,却突然有些不高兴,甚至有几分愤怒。
“易捕头说发现了一些线索,难道你觉得我师父的死,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他质问道,“阁中弟子都知道,我师父是被‘摇光’所杀,又或者还是易捕头已经有了‘摇光’的线索了?”
不料方才王觞说话还很有礼貌,可是,谁料到他质问起人来,竟是如此毫不留情。
“请师兄放心,既然我易如风插手了这件事,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地的答复。”
“是吗?我听阁中弟子说,师父死的那天,易捕头正好有事前来我露水阁,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易如风面对他如此质问,却是面无惧色,淡定地答应道:“不错,确有其事。”
“哦?我露水阁一向与官府没有联系,不知道易捕头到我露水阁所为何事。”王觞瞪着易如风,冷声问道。
“大师兄......”
这时,露芸从紫鸳怀中急忙走过来,她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擦干,便连忙打断王觞的话,“大师兄,其实易捕头回到露水阁,是因为爹爹邀请,这个我可以证明的。”
露芸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易如风。
听见露芸如此肯定,王觞连忙对易如风道歉:“抱歉了,易捕头,不瞒你说,我才到阁中,弟子便向我说了易捕头的事情,方才无力,还请见谅。”
易如风微微摇头,倒是不在意王觞方才的行为,同为露颜飞的弟子,说起来,露穹可是要更加针对他。
“难道,二位就真没有摇光的线索吗?”
江北上走上前一步,看着王觞,冷静地说道:“以我之见,露阁主未必是‘摇光’所杀。”
一听见这句话,王觞眼瞳顿时放大,眉头微微皱起来,道:“雅剑,这如何说起?”
“摇光,星云阁北斗七星杀之一,据我所知,星云阁与露水阁并无恩怨,这是其一;星云阁虽说是江湖门派,可是又不同于普通江湖门派,常年不理江湖事,北斗七星杀绝迹江湖已经有十余年,虽然最近传闻‘摇光’在庐陵出现过,可是庐陵与江渚城相距甚远,他千里迢迢到此来杀死露阁主,实在说不过去,这是其二;还有留在阁主练功房中的那首词,足以洗脱‘摇光’罪名,这是其三。以上三点,便是江某拙见。”
王觞听了江北上分析,顿时陷入了沉思。江北上这三点分析,并不无道理,露水阁与星云阁素无往来,而且,近十个年头,星云阁在江湖中鲜有人露面,就算是到了现在,江湖中也根本无人能够知晓星云阁的真实情况。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啊,师兄。”一旁的苏冥,也劝他道。
只见王觞眉头紧皱,若是江北上方才所言,都是实际情况的话,只怕这杀死露颜飞之人,便是栽赃陷害,但陷害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摇光”,这究竟是为何?
而且最近摇光重现江湖的传闻,究竟属实与否?
忽然,他响起江北上刚刚说的话,连忙问道:“对了,我刚刚回到阁中,还不成去过师父的练功房,不知道‘摇光’留下的那是一首什么词?庐陵雅剑名震江湖,又是大名鼎鼎的才子,不知道雅剑究竟发现了什么?”
“这......”江北上犹豫了一下,见易如风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随即嘴角一笑,道,“江某不才,承蒙各位厚爱。那首《好事近》是这样写的:
晚来风雨骤,孤零寒燕屋头。剑影雷光啸动,往事心上休。
自此绝尘江湖迹,如梦一轻舟。无边江月涟漪,都作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