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跟在郭博士身后向校园内走去,行过了一条青砖铺就的宽阔大路,便来到了数十栋建造华美的大屋边。郭博士数着了第四栋大屋,向里面走去。这栋大屋共有五间,一间是教室,另外三间供住校的学生住,还有一间是会议室,周围均种植有花草小树,十分美观。
郭博士回头问道:“林学子,你是要住校呢?还是要走读?”
呀!这太学生还能走读,这倒是以前没听说过,只怪咱平日里太忙了,没有顾得上打听,还以为和后世的大学一样必须住校呢?既然叫我选,那当然是走读,这样便能回去搂着老婆睡觉了。想到这,林毅忙道:“学生走读,不过想在这太学里留下一张床,将来万一晚上有什么事,可以歇宿!”
郭博士点了点头,引他进入了一间大屋内,里面摆放着十二张木床,还有十二个衣柜,只不过有三四张木床空着。郭博士指着一张空床道:“这张床一直空着,便给你罢!”林毅谢过了郭博士,将自己的行李拿下来,塞衣柜里,又随着他走出屋来,向授课的教室走去。
教室内摆着三十张桌子,学生各据一桌,不过却有两张桌子空着。一位三十余岁的授课博士正在前面摇头晃脑地给学生讲经义,下面的学生则一个个认真听着,桌面上还摊放着一些学习用的书籍和文房四宝等物。
郭博士走进门来,拱手笑道:“李博士,耽误你一会儿工夫,我这里有一位新近恩荫入学的学子,名叫林毅,被王学正分到了我们甲科四斋,我来为他安排一下坐位。”
李博士拿眼睛打量了林毅几眼,笑了笑,拿手指着下面的空桌子,说道:“你随意选一张桌子坐吧!”
林毅谢过了二人,先面朝四斋的二十八位太学生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说道:“我叫林毅,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说罢,便径直走到后面,找了一张空桌旁坐下。
郭博士笑道:“李博士,你继续授课,我便先走了!”说罢,告辞去了。
李博士轻声咳嗽了两声,拿起书本,继续授课。林毅因没带书本,遂东张西望的打量起教室和同学来。只见室内倒也窗明几净,十分整洁,读书的同学们却各色人等都有,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书生,不过大多数却是二十余岁的年轻学子。在他身旁坐着一位年轻学子,眉清目秀甚是可爱,猛一回头,与自己打个照面,却正是今日为他指路的哪个白衣学子。林毅感激他今日指路之恩,遂向他报以甜甜的一笑。
哪白衣学子却没有搭理他,反而还向他恨恨地瞅了一眼,低声道:“专心听讲,别左顾右盼!”说罢,转回头去,又继续听李博士授课。
靠!这位白衣学子想必是个只知读书的正经书呆子,不然也不会训斥人。也罢,咱就认真听讲。林毅坐正身子,集中精力听李博士的讲课,无奈古文功底不扎实,实在是听不懂,犹如听天书一般,脑子里不觉想道:“咱进太学来,是卧底找什么弥勒教的坏人来了,又不是真的要考什么进士?混一天算一天好了!谁耐烦去读什么书!还是自己活得潇洒自在点罢!”这心里一放松,耳朵里便更听不进去,一双眼睛,又四下里打量了起来。粉墙两边各挂有几幅字画和励志诗句,李博士讲桌上面,还挂有一个横篇,上书‘春在堂’三个大字,教室里面的听讲氛围,给林毅一种在高中时代读书的感觉。
正在打量,只见李博士住了讲,缓步走到了他近前,拿戒尺敲了敲他的桌子,说道:“这位林学子,请注意听讲。你既入甲科四斋读书,便得守这里的规矩!听郭博士讲,你是恩荫入学的,你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想必是读过些书的,我问你,这论语,你可学得烂熟,能否与我背一遍?”
我靠!论语有近两万字,又枯涩难懂,咱如何能背得下来?林毅摇头道:“学生背不下来!”
李博士眉头微皱,又问道:“这孝经,你可会背?”
这孝经是啥东东?咱还是头一次听说。林毅把头又摇了两摇,茫然地说道:“学生也不知!”
这孝经乃是十三经里的一部,共一千九百余字,可谓是儒家经典中字数最少的了!即便是刚开蒙未久的顽童也可倒背如流,而林毅竟居然不知道。
李博士渐渐脸色变了,喘了口粗气,沉声问道:“哪你究竟会哪门经学?”
林毅想了想,将两只大眼睛睁的圆圆的,反问道:“不知李博士所讲经学,是哪几部经书?这金刚经,法华经,学生倒是会!”
李博士顿时有种天旋地转之感,厉声怒斥道:“白痴,我朝取士,乃学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孟子,共一十三部经书,你莫非以前从没学过?是在庙宇里做和尚的?却拿什么金刚经和法华经来混我?”
林毅被他骂了一句白痴,却也不恼,站起身来,呵呵笑道:“李博士,您可真是目光如炬,学生以前确实是做和尚的,刚刚还俗不久!”
李博士张口结舌默立了良久,摆了摆手说道:“坐下吧!要用心听讲,不要东西张望,影响了别人听讲!”转身走回前面去了。
林毅勉强又听了十几分钟课,李博士便宣布放学,夹了自己的书本,走出教室去了。同学们则打量了他几眼,也纷纷离去了,哪位白衣学子却站起身来,走到林毅桌前,冷着脸说道:“喂!小和尚!你是新来的学生,我得给你立几条规矩!”
哟!口气不小吗?学正还没有给我立规矩,你却要给我立,听听你给我立什么规矩?林毅不悦地把头瞅向窗外,淡淡地说道:“这位学弟,你要给大哥我立什么规矩?快讲罢!”
白衣学子见了他傲慢模样,脸上神情甚怒,压住了火气,说道:“这第一,上课你要守规矩,不许捣乱,不许高声喧哗!”
林毅寻思,这一条容易做到,咱不学,却不能影响别人学习,人家可都是要考进士的人,咱不能打扰了人家前途,遂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白衣学子见他答应了,又说道:“这第二条,你不许迟到、早退,要守学校里的规矩!”
这一条,咱勉勉强强能做到吧!有事,找个生病、上厕所的借口,总能溜出来。林毅也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个大忙人,不过尽量做到!”
听他如此说,白衣学子脸上神情很不高兴,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声说道:“这第三条,我们甲科四斋,乃是太学里面最好的斋舍,你的学习成绩却不能差!拉我们的后腿!”
靠!哪十三经,听着也有上百万字了,咱还能倒背如流,全学会了?林毅站起身来,向他怒目而视,冷冷说道:“做不到!”说罢,便一脚踢开坐着的椅子,扬长而去了。
“臭书呆子,老子学不学,关你屁事!”林毅一边走着,一边忿忿地想着,向校园外面走去。快到太学门口时,就听得身后有人喊道:“这位林同学,请等我一等!”
林毅回过头来看去,却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学子,今日在课堂上曾见过面的。
林毅与他客气地行了礼,问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去往哪里?”
哪位年轻学子拱手笑道:“在下姓任名诚,洛阳人氏,在外面租屋居住,走读,这是要回家去!”
林毅笑道:“我也是,咱们一起走吧!”两人结绊而行。走了一会,林毅问道:“请问任兄,今日要给我立规矩的那个白衣学子,是什么人?他凭什么给我立规矩?”
任诚笑道:“他是我们四斋的斋长,名叫王煜,学习成绩老好了!专门负责管理斋里的同学。还有一个斋喻,名叫杨景文,学习成绩也不错,负责督促四斋学子的学业,今天他刚好出去了,没听见你反驳王煜,若是他听到了,恐怕……”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林毅追问道:“恐怕怎样?”
任诚笑道:“恐怕他的火爆脾气便上来了,说不准会把你打一顿呢?”
“哼!还想打我,哪我明日便和他比划比划!”林毅不服气地说道。
“嘘!这种话可千万别讲!”任诚转头四顾,警惕地看了一回,在林毅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人家可是杨家忠烈之后,武将出身,厉害着呢?两臂有千斤之力,你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记着兄弟的话,明天千万别得罪他!那两个娘娘腔,不仅厉害,还有一帮狐朋狗友做兄弟,你若得罪了他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千万小心些!”说话间,出了太学的大门,爬到一辆马车上,与林毅作别去了。
咱还真得屈从哪两个家伙的压力,把十三经全部学一遍?毕竟这种黑恶势力可是咱惹不起的,林毅感到自己头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