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都面面相觑的停了手,白御天走了过来说道“是我让这么做的。”
桢恒问道“为什么?她犯了何错?”
白御天怒声说道“安冉擅闯白府,以下犯上,对我不敬,所以我赐她杖毙有何不可?”
桢恒赶忙解释道“白太师,安冉她不可能擅闯白府对您不敬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一直以来她都谨小慎微,对您恭敬又加的。”
白御天冷冷的看着桢恒“你不用替她求情,我亲眼所见的事实难道还是诬赖她的不成?此人如此不知礼数,藐视盺朝律法,实在是该杀,死不足惜。”
桢恒跪了下来求情道“白太师,她是无心的,求求您饶了她吧,她是洛禾公主的贴身婢女,她绝非藐视盺朝律法,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才来到白府的。”
白御天沉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她是洛禾公主的婢女,不用你来提醒我,身为一个婢女,居然不懂尊卑,擅闯白府已是死罪,对我不敬,言语顶撞更是醉加一等,我正是看在洛禾公主的面子上所以才轻饶了她,否则单凭她一人死去怎么能抵消罪过,按照律法,此人必须诛连九族才是。”
安冉已经浑身是血,她强撑着力气看着白御天“是你藐视君威,枉顾盺朝律法,我是清白的,我没有做错,以下犯上的人是你。”
白御天怒声说道“将死之人居然还敢出言不逊,看来你是嫌命长了,你们停下来做什么,人还没有死呢,给我继续打!”
听到了命令,侍卫们立刻又举起了木杖。
桢恒赶忙用身体挡在了安冉的面前“白太师,不要打了,她已经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她一命吧。”
白御天眯起了眼睛“桢恒,你是我们白府的人,老夫劝你不要不识时务,为一个罪人求情。”
安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桢恒“桢恒,不要为我求情了,没有用的,他早已经起了杀心打算置我于死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日难逃一死,你走吧。”
桢恒摇摇头“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白太师,求求您饶了安冉吧,或者是惩罚我吧,我愿意替安冉受过,有什么都冲我来,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求求您饶她一命吧。”
白御天嘲讽的看着桢恒“果然是奴才,这么快就喜欢上了洛禾公主的奴才,你可真是给我们白府长脸啊。”
桢恒红着眼睛说道“白太师,我的确喜欢安冉,她今日之所以会来府上,全是因为我,是我昨天晚上邀约她来的,所以她并不知情,她是无辜的,是我有罪,我愿意替她受死。”
安冉大声吼道“桢恒,我不用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今日我必死无疑,你就不要再为我求情了,我一直以来都在拒绝你,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离开,不要管我的任何事情。”
桢恒深情的看着安冉“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呢?就是死我也一定要跟你死在一起。”
安冉哭着说道“我不需要,你快走啊。”
桢恒又看向了白御天“白太师,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安冉吧,我愿意替她受死,求求您了。”
白御天冷哼一声“你的面子?一个奴才的面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谈条件?”
桢恒苦笑着道“白太师,我的面子不值钱,但求您看在洛禾公主的面子上对安冉从轻发落吧,安冉是洛禾公主的人,即使有罪也应该交给洛禾公主处置啊。”
白御天彻底怒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女人迷的团团转,老夫不得不佩服洛禾公主主仆两个啊,她们两人真是狐媚妖术,居然能把我白府最得意的两个人耍的失了心智,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她是洛禾公主的人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我身为当朝太师,统领朝堂众臣,扶持明君,诛杀佞臣都不在话下,如今还不能处置一个婢女了?”
白御天说完指着一旁不动作的侍卫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把桢恒给我拉开,继续打!”
“我看谁敢!”桢恒问道“白太师,我一向特别尊重您,您对我有救命和养育之恩,我从小就来到了白府,一直以来都对白家一片忠诚,对白世子更是有着兄弟的情谊,如今安冉是我心爱的女子,为何您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答应我的请求呢?”
白御天叹了一口气道“你对白家的忠诚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安冉是一个罪人,你从小就跟着隐儿熟读律法,你怎能替一个罪人求情呢?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安冉她只是一个婢女,你们两个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而她今日也必须死。”
桢恒痛声说道“白太师,求您了……”
白御天不为所动“给我把桢恒拉开,打!”
侍卫们立刻蜂拥上去要拉开桢恒,桢恒快速一闪,电光火石之间,把所有人的侍卫们都踢倒在地。
惨叫声一片,桢恒固执的继续挡在安冉前面,他知道白太师今日杀心已起,是必然不会饶恕安冉了。
桢恒冷冷的抬眸质问道“白太师,您今日之所以要处置安冉,不过是因为想要教训洛禾公主,却因为身份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拿她的婢女来撒气,是不是?”
白御天阴沉着一张脸,今日桢恒如此违抗忤逆他,他实在是看桢恒太不顺眼了“桢恒,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竟然敢如此造次,这是你能跟我说的话吗?你可知道污蔑太师的罪责吗?”
桢恒讽笑道“不就是死吗?我不在乎,我宁愿陪着安冉一同死去。我也同样为这么多年来的忠诚感到悲哀,原来眼前这般残忍恶毒的人就是我忠心耿耿想要效忠的人,这是多么讽刺啊!我终于知道白世子为何执意要带洛禾公主离开了,他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悲哀,他想要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若是他不离去,那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幸福。”
“只是白太师也太无能了吧,对正主无能为力,只能欺负一个无辜的婢女来平息怨气,这就是你的天下仁心?你如此残忍刻薄,草菅人命,若是有一日白家掌权,这天下百姓怕是永无宁日。”
白御天气的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道“桢恒,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白御天盛怒之下传召来了影卫“隐卫,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打。”
影卫一般是危急关头才会现身的,可桢恒武功极强,若是不派影卫执邢,旁人必然无法近桢恒的身。
桢恒嘲讽的看着立在一旁的隐卫道“我跟安冉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还请动了这么多的影卫。”
这些隐卫虽然听命于白太师,可他们所有人都是由桢恒和白隐训练出来的,所以他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桢恒“桢恒侍卫长,得罪了。”
桢恒依旧冷冷的挡在安冉的面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允许你们伤她,白太师,自古忠爱难两全,今日我就把欠您的命还给您。”
凶狠的棍棒打了下去,桢恒死死的护着安冉,安冉哭着说道“你傻啊,为了我你不要自己的性命了吗?”
桢恒苦笑着说道“对不起安冉,曾经承诺过你,要一生守护你平安,可我却失了信,到头来我还是无法护你周全。”
安冉试图推着桢恒“你走开啊,桢恒,我不要你这样做,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我不值得你为我去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意啊。”
桢恒温柔的看着安冉“安冉,若是难逃一死,那我情愿与你一起,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若是你死了,我便也活不下去了,所以请别推开我,成全了我吧。”
安冉泪如雨下“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你偏偏要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你这样做值得吗?”
桢恒笑着点点头“值得,一切都是我甘愿。”
很快桢恒的衣衫也是一片血红,他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白御天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们上前把桢恒拉到了一边,棍棒很快重新落在了安冉的身上。
“安冉”桢恒疯了般艰难的爬向安冉“你们不要打她,有什么冲我来啊!”
安冉又吐了一口血,她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道“桢恒,不要过来了,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活着,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甚至我比你更爱,我只是因为怕自己的身份耽搁了你,所以我才一直不肯说,也没有对你表露过心意。”
“你是我在这世上遇到的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之前我可以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死去,可现在我却无法亲眼看着你死去,你这么优秀和善良,你本来就值得更好的未来,你不应该为了我而牺牲。”
桢恒执拗的继续爬着,可是他受伤太严重了,每爬一步都是刻骨铭心的疼痛,他距离安冉还有很远。
桢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痛苦的看着安冉“安冉,等着我”
安冉虚弱的说道“桢恒,我本来今日来是想要问白世子莲子粥怎么做的,我想要做给洛禾公主吃,如今看来,我是做不到了,洛禾公主怕是再也等不到我了。”
桢恒哭着摇摇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有我在呢。”
白御天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催促道“快一点,怎么还没有死?”
隐卫们用了狠劲儿,安冉再也受不住了,她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桢恒,我爱你!”
说完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桢恒绝望的叫道“安冉!”
他恐惧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安冉,安冉离开了,他也绝对不会苟活的。
桢恒有些颤抖的继续爬着,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安冉的身边,他紧紧的抱起了安冉,哭着说道“安冉,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去陪你。”
白御天冷声道“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他吩咐站在一旁的隐卫道“桢恒以下犯上,立刻杖毙,你们继续打!”
隐卫们虽然极不情愿,可他们别无办法,只能听从命令“是”
很快桢恒就被打的吐了血,慢慢的倒了下来,他一直大声的笑着,此刻他有了一些快意和轻松。
安冉还在等着自己呢,现在终于要死了,自己和安冉也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住手!”
白隐听到了响动,觉得有些奇怪,而桢恒又迟迟没有回房,所以他才强撑着身体来到前院看看。
果然发生了大事,他看到鲜血流了一地,安冉与桢恒倒在了血泊之中。
父亲却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显然这是父亲的命令,竟然让隐卫也出动了。
白隐本就虚弱,他惨白着一张脸问道“父亲这是做什么?”
白御天担忧的看着白隐“你受了重伤,伤还未愈,跑出来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白隐冷声的问道“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他们犯了何错?”
白御天沉声说道“这两人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白隐苦笑道“父亲如此做法当真是想要逼死我吗?”
白御天轻声安慰道“隐儿,你还病着,遇血不吉利,你就别瞎操心了。”
白隐大声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你们先去看看他们如何了?”
其中一个侍卫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白世子,安冉姑娘已经断气了,桢恒侍卫长还有一口气。”
白隐怒声道“那还不赶紧把桢恒扶进去!”
侍卫们闻言又偷偷看向了白御天,毕竟刚刚白御天有令,要把桢恒侍卫长杖毙。
看着白隐惨白的脸色,满满的担心,又想到了白隐一直都和桢恒兄弟情深,白御天怕执意处置桢恒会影响白隐的病情加重,所以只能妥协道“把桢恒扶进房内,赶紧请大夫前来医治。”
“好”
得到了白御天的首肯,侍卫们才赶忙把桢恒从血泊中唠了出来,搀扶进了房间。
白御天轻声说道“隐儿,你也快回去吧。”
白隐冷冷的问道“是不是有一天,父亲也会如此对我?”
白御天疑惑的说道“隐儿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会如此对你呢?”
白隐苦笑着说道“父亲早就变了,现在的父亲残暴不仁,麻木不堪,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桢恒为我们白家殚精竭虑了这么多年,他对我们白家付出了多少真心和心血,可如今父亲却直接把他弃如敝履,倘若有一日我也没了利用价值,父亲会不会也得把我除之而后快呢?”
白御天解释道“隐儿,你怎能如此说父亲呢?桢恒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也有着父子情义,父亲今日也不想这样对他的,可他却为了一个婢女忤逆我,诽谤我,你说我如何能饶过他?”
“父子情义?父亲可真是太可笑了。”白隐嘲讽的看着白御天道“我想知道安冉犯了何罪?为何要被父亲命令活生生的打死?”
白御天回答道“她擅闯白府,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言语不尊,狂妄至极。”
白隐沉声说道“人已死去,父亲列举的种种罪状当然无可辩驳,但我想知道白太师随意污蔑百姓,滥杀无辜又是何罪?”
白御天怒声问道“隐儿,你一定要与为父作对吗?”
白隐毫不退让“是父亲在故意找茬杀人,是父亲在与天下人作对,安冉她不过是洛禾公主的人,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白御天冷冷的说道“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今日我也不妨把话说白了,洛禾公主伤了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是因为有你,我又无法动她,如今她的婢女送上门来,我自然要给她个警告了,昨日,洛禾公主亲口说的不会和我们白家再有任何瓜葛,可她今日就立刻反悔,竟然派了她的婢女前来找你,她违背誓言,你说是不是该死!”
白隐痛声说道“杀了人的刽子手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你真是太可笑了。”
“安冉是桢恒的爱人,桢恒把安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可是父亲偏偏不肯放过这对有情人,您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您这其实就是在警告我跟洛禾吧,只是为何你要害死无辜的人,他们不过是替我受过的,父亲这是要逼死我啊。”
白御天严肃的说道“隐儿,我就是在警告你,若是你想要洛禾公主安然无恙,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安心谋夺你的天下,那样才是给她最好的保护。”
“我没有想到洛禾公主如此手段,不仅蛊惑我的儿子,竟然还让她的婢女蛊惑我的重臣,你们两个是我白府的顶梁柱,可是你们却为了两个女人丧心病狂,你知道父亲有多少伤心和难过吗?我的儿子绝对不能为情所困,放弃一切,他必须是未来的君王,你不是总是说父亲野心太大吗?让我的儿子可以当上皇帝,实现抱负,这就是为父的野心!”
白隐红着眼睛说道“不要再有人死去了,您的野心我会帮您实现,一切我会如您所愿的,只求您放过所有人吧。”
白御天沉声说道“隐儿,你最好说到做到。”
白隐点点头道“父亲放心,为了洛禾安稳的一生,为了百姓们免于暴政,我必然会说到做到。”
白御天惊喜的说道“这才是我的儿子,整日里儿女情长绝非英雄所为,我们男人就应该谋夺朝政,施展抱负。”
白隐虚弱的看了一眼天空“我终于明白为何你那日可以杀死母亲了,酒醉不过是借口,你杀心早起,想必谋划了多日才下定决心的吧。”
白御天立刻变了脸色道“隐儿你说什么?”
白隐流出了眼泪道“父亲不过是披着伪善的一匹恶狼,你口口声声的太平盛世只是借口,你那日悔恨错杀我母亲的泪水也只是演戏,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母亲的死是,这天下更是。”
白御天沉声说道“隐儿,你怎么能如此想父亲呢?你的母亲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两人彼此相爱,我怎么会故意杀你的母亲呢?”
白隐回答道“因为父亲和当今的皇上一样,一直被丈人的势力欺压,所以不满厌恶自己的夫人已久,最终才起了杀心。”
“我的母亲是安平郡主,身份尊贵,母族势力更是强大,她比较强势,所以平日里处处管束你,你对她积怨已久,那日你们正好因为纳妾之事争吵,你想起了种种委屈所以释放了出来,那日你就故意杀死了母亲,最后又伪造成母亲溺水而亡的假象,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而你理所当然的继承了所有的财富,最后你又瞒了真相,告诉我母亲是死于难产。”
白御天没有否认,他想了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不让你娶洛禾公主了吧。”
“洛禾公主品行不端,又与我们是仇人,这些便足以阻碍你们二人,但却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迎娶身份高贵的公主有多么为难,你会受尽委屈和刁难,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虽然这个公主即将名存实亡,可我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迎娶一个公主,成为驸马,被自己的夫人欺压。”
“我当年是为了权力和地位才娶了你的母亲,当时人人都羡慕我,说我攀上了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一路高升,也有人嘲笑我,说我出卖了自己的尊严,不像个男人,整日里可怜巴巴的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忤逆自己的夫人,这些流言还不至于把我击垮,最重要的是你母亲和她家人刻薄的嘴脸,她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每日只能卑微的低头,接受她们的冷嘲热讽,还必须要笑脸相迎,你知道父亲整日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简直是痛苦至极!”
白隐冷冷的说道“可一切都是父亲选择的,是父亲为了权力和金钱才迎娶了母亲,所有的后果你也只能承担。”
白御天想到了惨痛的过去,脸上满满的痛苦“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可是你的母亲韩氏一族欺人太甚,他们凭着依傍洛氏一族所以才能够在朝堂耀武扬威,有一日,他们被查出了收受贿赂,欺压百姓,可他们为了脱罪,尽然把罪责推到了我的身上,还威逼我揽了下来,你的母亲为了自己的母族势力,竟然也让我答应下来,那日我足足被打了一百大板,若不是命大,我差点就死了,你的母亲身为我的夫人,你觉得她称职吗?难道我不该怨她,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