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以前,在四川盆地里有一个村庄。村庄坐落在大山环抱中,村子里有一千多户人家。我的家也在这里,家里的成员很简单:爷爷,父亲,我和吴伯。吴伯是我家里的佣人,虽然是佣人,可吴伯已经在我家里干了将近五十年了,家里人谁也没有把他当佣人看。这个家里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女人,全是男人。我没有见过我的奶奶,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问过爷爷和父亲,他们全都是一个回答:叹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不语。一个没有女人的家庭是没有生机的,没有女人的叽叽喳喳,没有女人的家长里短,也没有男人和女人互相碰撞产生的歌声和笑声。陪伴我的只有三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我的家是一栋四层高的红砖小楼,一楼是吃饭和会客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客人来,所以只是用来吃饭的。一楼堂屋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虽然每次只有四个人吃饭,但却放着八张椅子。吃饭的时候每人的坐次很有讲究,不能随意坐。爷爷的座位是八仙桌的上方,也就是他的座位正对着大门口,父亲的座位在爷爷的右手边,吴伯的座位在爷爷的左手边。我的座位就是面对爷爷,背对大门。每人座位旁边都放着一张空的八仙椅,尽管从没人坐,但是决不能移动。每次吃饭的时候,桌子上都放着八副碗筷。家里的这一切奇怪的规矩都让年幼的我搞不清楚为什么。爷爷和父亲是永远不会对我解释的,只有吴伯有一次单独和我在一起是提过:多的那四把椅子和四副碗筷是给你奶奶,妈妈,妹妹和我的老伴准备的。“那她们人呢?”“死了,死了,全都死了。”吴伯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凄凉让年幼的我感觉不寒而栗,一种无法言说的悲重感在我心底散发出来。家里的小楼也很奇怪,爷爷住在二楼,父亲和吴伯住在三楼,我住在四楼。二楼和三楼都有四间房间,四楼只有两间。但二楼有一间房间和三楼有两间房间和四楼的另外一间房间永远对我是封闭的。四间房间厚重的铁门和门上沉甸甸的铜锁一直把我拒在外面,拒在这个家族的秘密和历史外面。我在村子里是没有朋友的,我也想去找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玩,但那些小孩的父母一看见自己的小孩和我在一起玩时,都是恶狠狠地把自己的小孩拽回去。而这些小孩无一例外地都会被父母痛揍一顿。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这种没有朋友的日子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今年清明节我就满十五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困惑堆集在心头得不到解答。像每年清明节的晚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只记得喝了一点爷爷准备的老酒后便昏睡过去,人事不醒,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大天亮。平时我在家也偷偷喝过白酒,尽管头是有点晕,但不至于醉成那样。而那天晚上,我总是会做很多奇怪的梦,又好像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但第二天早晨起来又依旧一切如故。今年的清明节又到了。到了晚上,吴伯照着往年一样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和平时不一样的是桌上摆了八个明黄色的酒杯。爷爷照例拿一个明黄色的酒壶。酒杯表面四周两条青龙相互交错。据吴伯说这酒壶和酒杯都是原来皇上用的,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吴伯端着酒壶,从爷爷开始,将八个酒杯依次斟满。这时,我心里默默地等着爷爷教我去拿香烛。果然,爷爷刚端起酒杯又放下。
对我说道:“有福,你去我楼上的房间里去把香烛拿下来吧。”我顺从地站了起来,向楼上走去。刚走到楼梯的顶端,我迅速地往后转身一看,父亲正在往我酒杯里放什么东西。我装着没看见,继续往走,走到爷爷房间里将香烛拿了出来,又走回自己的座位面前坐下。
爷爷端起酒杯说到:“来,过节了,一家人一起干一杯。”爷爷,父亲和吴伯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端起酒杯把酒倒进嘴里,只不过没有吞下去,把酒悄悄地含在嘴里。看着我喝了这杯酒,爷爷,父亲和吴伯都像是如释重负似的,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过了一回儿,我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小毛巾,装着擦汗的样子,把毛巾缓缓移到嘴前,将嘴里的酒全部吐在了毛巾上。然后我又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菜。突然一下我扑在了桌子上,装作昏迷过去的样子。这时,只听见爷爷用威严的语气命令道:“把有福抬回房间去。父亲和吴伯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我抬起往楼上走去。我自始自终都装着昏迷不醒的样子,任由他们把我抬到房间里,脱掉衣服,放在床上。等他们走出房间把门关好后,我才睁开眼来。“他们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我心里默默地想。我想出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可我又怕被他们看见。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咚咚上楼的脚步声。一股青烟从门缝里飘了进来。渐渐地,我发觉房间里空气的颜色改变了。越来越多的青烟飘进房间里,房间里全是青烟。但我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我试着站了起来。感觉人比平时轻了很多,房间里的床和柜子等家具好像都是轻飘飘的浮在空中。那青烟在我的房间里越聚越浓,在房间的正中好像形成了一个漩涡,所有的青烟都在拼命向那个漩涡汇聚。再过了一会儿,那半空中的漩涡逐渐形成了一张人脸,开始那张人脸还显的比较模糊,看不清五官的轮廓。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青烟的汇聚,那张人脸开始变得清晰可见。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张嘴,那张嘴还在一翕一合,满口的金牙还闪闪发光。接着往上显示的是鼻子,依稀还可听见呼吸声。然后显现的是脸,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最后是满头的白发。这一切构成了一张女人的脸,一个很老很老女人的脸。我已经被吓呆了,什么也说不出来。那张脸悬浮在房间的半空中,还在左右摇晃,但目光始终盯着我。那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恶意,相反充满了慈祥和关爱。“我的乖孙子,我的乖孙子,让奶奶好好看看你。”接着半空中伸出了一双手,一双瘦骨嶙峋而又布满皱纹的手,像是要来拥抱我。我的神经已经承受到极限了,在也承受不起了,顿时吓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鸟儿的啼叫声提示我仍然一切依旧。我穿好衣服来到楼下,爷爷,父亲和吴伯都已经在桌子旁坐好了,等候我下来吃早饭。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说道:“不知道怎么搞的,喝了一点酒就醉成这样。”爷爷微微的笑了一下说:“你年纪还小,大一点喝酒就不会这样了。”父亲和吴伯也跟着点头称是。
我心里知道:昨晚所见的一切肯定和家里用铜锁锁住的那几间房间有关系:为什么往年清明节我喝了那杯酒就昏睡过去,没有看见昨晚的景象呢?为什么那张老女人的脸始终叫我乖孙子呢?爷爷,父亲和吴伯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他们还把我当小孩。
我在心里盘算好了,先从自己房间旁边的那间一直关着的门入手。吃完早饭,我一个人回到四楼,站在那间神秘的房间前,仔细端详着这扇大门。大门是用黑铁制成的,门显得极其厚重。想破门而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门上那把硕大的黄铜锁也是坚固无比,而且设计的相当精巧,没有钥匙自己根本无法打开。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钥匙,钥匙,有了钥匙一切就好办了。可钥匙在哪儿呢?”我连续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钥匙肯定在爷爷,父亲和吴伯的手里。可是四间房间,四把钥匙,到底在他们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是三个人手里都有?”我反复的观察爷爷,父亲和吴伯身上。爷爷腰间挂着一串身上,这串钥匙爷爷从不离身。其中有两把身上要比其他钥匙大很多,显然是其中两间房间的钥匙。而父亲和吴伯身上则没有挂着钥匙。看来只有从爷爷身上的钥匙下手了。可爷爷这串钥匙从不离身,怎么办。有了我想起父亲每年清明节放在我酒杯里的东西。这东西吃了只是睡一觉,没有什么害处的。往年清明节时我看见过父亲几次在厨房角落的一个木箱里翻东西。对了,那东西一定放在那里。吃完中午饭后,爷爷,父亲和吴伯都上楼回房间去午睡了。我悄悄走到厨房的那个
角落,打开了那个布满灰尘的箱子。箱子里有一个小口袋,袋口用丝线系着。我解开丝线一看,小口袋里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我放在鼻子下一闻,“对了。”我用纸包了一点
白色粉末,放在兜里。关好箱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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