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
“去哪儿了?要去多久啊?!”
“确定只有口信?!”
那个下人被几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只无奈得道,“那位公子就只是说让你们别担心,他办完事,马上就会回去的。没说去哪,也没说要去多久~拜托你们几位别缠着小人了~”
“啊啊啊啊!”流鸢疯狂在屋子内踱来踱去,“去哪了去哪了!肯定是那个土豆丸子把小姐拐走了!我要去找她!”
“哎呀!”瑧妍拦住正处于躁狂的某人,赶紧劝道,“你要去哪找啦?!”
“不管!我就要去找小姐!”流鸢意志坚决,“你们两要么跟我一起,要么就回靖州!”
莫远为难地不知如何回答,他已经离开快半个月了,虽然谢庭谢仲两兄弟每天都会飞鸽传书报告城中情况,可是终究还是不放心。
每次都要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瑧妍也劝慰道,“侯爷马上要回靖州了,若是我们都不在,谁替小姐扛着呢?要不回去之后,你吃再多杏仁酥,我都不管你了。”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了一句能安抚她的方法。
不说还好,一说,流鸢便彻底崩溃了,“我吃有什么用!她…她在其他的地方根本不能吃东西嘛,要是没有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嘛……呜呜呜……”
是啊!除了靖州五城,哪里会存在没有茫子的地方呢?!
莫远和瑧妍皆是一愣,差点把这个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我去准备马车!瑧妍你去找少爷帮忙!”
莫远赶紧跑了出去,以前沅汐若是离开靖州,总会有他还有瑧妍流鸢相伴,只是自从沈景将靖州城巡抚之位交予他后,就鲜少有时间出巡抚府司了。除靖州城外,靖州的其余五座属城:松城,江城,廖城,渭城,石城的五位巡抚皆乃沈氏宗亲,而靖州城是整个靖州的中心,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沈景的这一道旨意在宣布之初曾遭受到了不小的非议。
玄丰山庄的生意遍布天下,消息网之大,世间仅有,绝对比他们像无头苍蝇乱撞好。
只是……
“脚长在她身上,我有什么办法。”
萧城淡淡地回道,幽海般的深邃目光一直安静地落在手里的书上,透过面前的茶香袅袅,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像是从云端之上的月华宫中走出来的一般。
“可是少爷”
“嘘。”庄申朝瑧妍小声示意,瑧妍当然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注意分寸,虽说大家一起长大,交情熟稔,只是主子,终究还是主子,过于忘了本分,并不好。
庄申见瑧妍担忧地走了出去,心中也有些不安,“我看郡主那车辙好像是北上,不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庄申最后没有说出口,沅汐的那般身手,想来这世上能伤她的也没有几个,便也不再说话。
“叫老贺看着点。准备一下,午后启程。”
幽远的低音只差一点便融进了淡雅氤氲的书香茶气之中,修指微抬,卷页轻触,极似一副勾勒细致的水墨图。
庄申一愣,余光看了一眼安然看书的人,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回道,“是。”便走出了房间,向等在外面的人点了点头,瑧妍这才放心离去。
“你们听说了吗?住在这里的十二殿下刚刚回京了。”
“哎!这位十二殿下相貌堂堂,真是可惜了!被这身子骨给拖累了!”
“可不是吗!听伺候的小芊说,半夜咳得厉害,无一日安睡。”
水逸院负责打扫的几个丫鬟频频附耳,窃窃私语,时而叹息,时而感慨,只是并无多少持久的情绪,说到底也不过一个陌生人罢了,纵然是皇子,也与她们毫无干系,在这诺大的温府想要活下去,只用扫好自家门前雪便好,这,便是这里,人人心照不宣的生存定律。
槐花树下,倩影微动,颤抖的双手引得热气腾腾,暗香四溢的翠山雕壁壶盖口呲呲碰撞,滋出阵阵刺耳低重的音响,直到滚烫的清水漫溢而出,激荡着全部的能量,逐步浸噬了周围紧握的手背,泛白的肌肤开始变得微红,颗颗小水泡咆哮着探出了头,叫嚣着它们的能耐和本事,像是一群山贼海盗,实施着尽情的抢虐。
他…。
走了……
瑧妍木然地看着烫伤的手背,两滴温热的晶莹掷地有声地融进了水泡的中心,毫无痕迹。
他,走了……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八年了吧,她看着他从一个卑微低贱的皇子,到无往不利,人人敬畏的战神,再到如今这病弱体虚,无人问津的闲人,他所走的每一步,都仿佛火钳上燃燃的烙印,烧在了她的心尖上。八年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这园中栀花,不露锋芒却暗香芬盈,典雅娇媚,实乃瑧妍之花语。”
多年前,那位叫子望的公子神采奕奕地告诉她,她的花语是栀子,那年盛夏的午后,阳光那么耀眼,却还是及不上眼前的人,于是在那个下午她就知道,这个如花如梦的少年是再也走不出她的心了。
只是这些年过去,他怕是早已不记得那年在栀子花下说过的话,还有那个花下少女了。
瑧妍苦笑地将壁壶放在树下,她想痛快地哭一场,然后再潇洒地忘记,就如同这世间众多爱而不得的苦情人一样,终究不过一场无缘无份的儿女情长。
可是,哭不出来,也忘记不了。
那样的人呐!
她怎么放弃!怎么舍得放弃!她有太多的不甘心,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清楚,她想问问他,那个栀子花女孩在他心里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她想问问他,已经两年了,那个人究竟从他的心里离开没有?这里,还能否留出一小块位置给她?
就一小块…。给她…
对!她要问清楚!
此次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也怕不会有如此机会!
她,要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