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那股刻骨铭心的恨意没有让陆和害怕,只感到浓浓的悲哀。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入深渊,更让一个母亲绝望而痛苦。她的孩子才刚刚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眼中本该有的是花是草,是明媚的阳光,而不是肮脏的**与可耻的交易。除了化为恶鬼,一口口撕下那些恶人的血肉,她还能如何将她的孩子从泥潭中拯救出来。
陆和罕见地摸出根点上,刚抽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出了眼泪,他没有停而是又狠狠抽了两口,经历了漫长的沉默他哑着声音开口:“普通案件不归我们管,天一亮我会亲自将这件事汇报上去,转交给有管辖权限的部门。至于她,”他犹豫了下,问叶汲,“有办法超度吗?”
叶汲突兀地笑了下,笑得陆和莫名其妙。
步蕨抹去监控头上的符文,画面黯淡下去:“陆主任,你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一个小小的幼儿园园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犯下这种事,她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听人受命的小角色,否则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外甥下手。”他看了眼被叶汲捏住脖子弄晕过去的活鬼,摇了摇头,“超度只针对一般亡灵,她杀的人不少,一身罪孽,超度已经无法渡她入轮回。除非……”
叶汲眼光闪了闪。
陆和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禁急着问:“除非什么?”
步蕨双手搭膝,酝酿了很久一样才说:“除非有校戒罪福之能的神祗赦免于她,准许她步入往生。”
陆和一听,立即拍板:“这好办啊,宗家不是常年供奉玉枢院君吗,让宗鸣联系下本家请示天道求个情……”
“领导,你省省力气吧。”叶汲当即泼下一盆冷水,打断他,“执掌赦罪的神祗和太清境里那群王八蛋完全是两路人马,你让宗鸣去请神管这事,他不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给劈死就算命大了。况且,”他咧出个没有温度的笑,“能赦免亡魂的神灵早就死光了。”
“死,死光了?”陆和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利索,“神也会死啊?”
“你以为呢?”叶汲瞟了一眼垂眸沉思的步蕨,不愠不火地说“得天地造化而生的神灵本就很少,大部分都是后天由人或者精怪之类的破格录取成神的,说是与天地同寿,真被逮住了命门还是死路一条。步知观,你说是不是?”
被突然点名的步蕨愣了下,台灯的光照有限,叶汲的大半边脸都隐没在阴影中,可他直觉叶汲此刻的神情是阴郁的。
陆和像听天书一样,云里来雾里去。说实话,在没进入第四办公室前他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后来被调入第四办公室虽然世界观经历了几次重塑,到现在已经能自然地接受各种非现实物种和事件,但对于神灵这一说他总是半信半疑的。
从古至今,神祗太过高高在上又虚无缥缈。哪怕道门里普遍供奉神位,但至今也没有谁就亲眼见过天神显灵。
陆和原来一直认为,所谓神祗也就是一个信仰,给他们修行下去的动力。
“陆副主任,恕我直言你可能不太适合干这一行。”叶汲熟练地点起一根烟,舒畅地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烟圈挡住了眉眼里的淡漠,“这个活鬼虽然情有可原也值得同情,但她也确实手握人命。即便赦罪地官仍在,也不是轻易就赦免一道亡魂。要不然到时候人人犯了事往跟前一跪,哭着喊着说自己有苦衷,那还不全乱了套吗?”
陆和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眼睛都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叶汲,但又可悲地发现叶汲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像人间的情与法经常会发生冲突,但人情到底要服从于律法。
“行了,”步蕨出声解除了陆和的尴尬,他对陆和说,“各界有各规,活人的事就按活人的规矩办。至于这个活鬼,到时候还是交给阴司来审量她的功德和罪行,再做定夺。”
陆和一想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深深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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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大半夜,叶汲将活鬼暂时用符咒羁押在那间小办公室,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手表:“可以吃早饭了都。”
陆和精神萎靡又不得不振作,天一亮还要打一场硬仗。就如步蕨所说,这起校车失踪案及牵扯出来的幼儿猥/亵案后可能涉及的人物很可能超出他们的想象,毕竟方慧茹办公室里那些精致昂贵的器物摆件绝非一般财力供得起的。
燕城这个地方最不缺权贵,而权贵之间又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想到这,陆副主任别说早饭,连喝口水的心情都没有了:“你们说,人心怎么就能歹毒到那种地步呢?那么小的孩子,想都不敢想。”
叶汲懒洋洋地叼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给步蕨夹了一个:“领导,我以为这种心灵鸡汤只有我们家步蕨没事喜欢灌呢。”他垂眼笑了下,“你说得不大对,人心狠毒算个屁,神鬼的可怕你根本想象不到。”
陆和总觉得他用词怪怪的。
步蕨倒是没有异样地慢慢喝了一口热牛奶。
叶汲在他面前挥挥手:“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许澜庭为什么要把方慧茹的姐妹变成活鬼,或者换个说法她是怎么找到许澜庭让他帮助由人堕鬼,去找方慧茹报仇的?”步蕨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玻璃杯,“方慧茹现在人又在哪呢?”
陆和也困惑地放下筷子:“是啊。那个许澜庭究竟是什么来历,第四办公室的档案里好像没记载这号人物。”
“没有记录是正常的,”步蕨并不意外,他顿了下说,“他原来是五方鬼狱的监管者之一,也是一个赦罪地官。不过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现在堕入了魔道。”
%26#65533;���魔道?!”陆和狠吃了一惊,差点直接崩了起来。
叶汲淡定地说:“别那么吃惊嘛,领导,显得很没有见识啊。许澜庭那人原先就是个死心眼,堕魔一点都不奇怪。”后面的话是对步蕨说的,“说到底还是你这个护犊子的,将他们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一点坎坷波折就苍天负我,吾宁成魔。看看!差点把自己老东家都给坑死第二遍了!”
“……”步蕨语气平平,“我认为他的个人成长经历,和我应该没有太大关联,毕竟他升地官时已经成年好几百年了。”
叶汲眼珠子一转:“许澜庭勉强和你没关系,那沈羡那小崽子呢???”
步蕨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叶汲那副欠揍的笑容不改分毫。
陆和看看步蕨,又看看叶汲,空气里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让他明智地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到更小。
“早啊……”岐布歪歪扭扭地飞进食堂,翅膀一抖差点摔进步蕨的杯子里。
叶汲眼疾手快捉住它,扔到一旁:“啧啧,老鸟,昨夜去哪鬼混了?”
岐布瘫痪在桌上好几分钟,才愤然而起拿翅膀扇他脸:“你以为布爷和你一样就知道泡汉子!我昨夜辛辛苦苦对着电脑找了一夜和那破幼儿园有往来的企业、个人资料!一边还分神去照顾那个老变态!我强烈要求五倍加班工资!!!”
叶汲轻而易举地镇压了它的暴动:“冬无衣那货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岐布被他按得动弹不得,不甘受辱,奋力挣扎,尖声叫道:“杀人啦!救命啦!有没有青天大老爷管一管叶老三啦!!”
青天大老爷.陆和在旁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最终还是步蕨善心大发,施以援手救下了可怜的岐布。
岐布哭唧唧就势倒在他怀中,心疼死自己精贵的羽毛了:“还是三姥姥好,知道心疼人~”
步蕨面无表情地将它给扔了出去。
“吵死了。”小食堂里突然多出道粗犷男声,一沓厚实资料被甩在众人面前,来人一屁股坐在陆和身边,健壮的身躯生生将陆副主任挤到凳子边,“大半夜鬼叫,大早上也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知不知道老子每年都有那几天!”
“……”
叶汲呆滞地看着他:“壮汉,你谁?”
还真不认识,步蕨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便宜师叔,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师叔,您最近可好?”
臧否子拿蒲扇刮刮腿毛:“不太好。”
“……”
“你个臭小子!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背个包屁都不放一个的跑路了!你想没想过,师叔年纪大啦,还要替担负起整个师门的重担,你小子的良心过得去吗!”
沈元瞅了一眼灰墙土瓦,比农家乐还小的两间院子,小声嘟囔:“整个师门不就你和他两个人。”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等等,你这小孩谁家的,望着有点眼熟。”臧否子狐疑地打量着沈元那一声柠檬黄的连帽衫、嘻哈裤,啧啧着连连摇头,“穿得和交通信号灯一样,往十字路口一杵都不用电的。”
“……”沈元顿时炸了个毛团,“小爷我叫沈元,名字没听过道号总该听过吧,正阳是也!”
蒲扇咔嚓断在臧否子手里,快两百斤的胖子嗖地从门槛上弹了起来:“沈、沈沈元,小霸王沈元?”
沈元的脸色和吃了屎一样,一字一顿地问:“哪个傻逼给我起的这名号?”
臧否子哎哟喂了声,颤巍巍地跌回门槛上,手搭额头挡住油光锃亮的脸,“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记错了记错了。”
“……”步蕨终于忍无可忍,快刀斩乱麻按住沈元的脑袋扭到一边去,“师叔,您叫我回来到底所为何事?”
臧否子牙一酸:“蕨蕨咱打个商量,咱说话接点儿地气,你师父那套搁现在不叫有文化叫装逼。”
沈元阴沉沉地在一旁揪着草:“我师父也和步哥说话一个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