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⑥⑧章(1 / 1)

【正文】

如果裂缝中有四季之分,此时也许是入夏时节,雨林中深深浅浅的交错路径中几乎都流淌着质地不明的类似雨水的液体,那些千百年没有被砍伐过的巨大树木肆意伸展着藤条枝叶,缺乏阳光的黑暗角落里绽放出色泽艳丽的花朵。

雨林被令人恐惧的寂静笼罩着,听不见虫鸟的鸣叫和风掠过枝叶的声音,偶尔有身手不是那么敏捷的法师被藤条牵绊后的踉跄摩擦声。

安娅此时的身份是来自艾森西亚的六阶战士,自然不需要顾忌什么,她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奇怪,为什么萨拉同意带上她的那些同学或是校友。

她在这些人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威胁,他们举手投足的动作也表现出这群人并不长于战斗。

那位格里兰斯小姐显然不像是会因为别人的哭泣恳求而心软的存在,那么就是别有用意了,不过具体是什么……反正也和自己没关系。

在裂缝里处处诡异的雨林中行进无疑不是什么享受,虽然没有遇到太多穷凶极恶的高危险性魔兽,但是,那些体积扩大了几十倍的昆虫让许多人恶心倍增,他们一路过去,留下的虫类尸体遍地都是,它们死后的肢体仍然会颤抖,尤其是那些近米长的肉虫,身体里还流淌出黑色的油水,已经有不止一个人为这些景象呕吐了。

直到队伍里一个Beta少年实在撑不住昏了过去,身边的人还算眼疾手快才没让他掉进沼泽里,这伙人终于忍不住恳求萨拉歇息一段时间。

萨拉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淡淡地点头同意了。

“格里兰斯阁下,我们的空间戒指都被抢走了,如果您有食物……”

萨拉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后者有些不安地闭上嘴,却看到她慢条斯理地吩咐弟弟妹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些木头,两人动作利索地将木条搭架起来,乔茜打了个响指就有篝火倏然腾起,她拿出了锅切碎了肉放在其中炖汤,甚至调味料都颇为齐全。

她看上去非常熟练于做这种事,在煮肉时因为对调料的先后顺序有要求,也不许他人插手,很快锅里就飘散出让人食欲倍增的香气。

乔茜坐了回去,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吃着,队伍里有个Alpha一直在注视着她,这时候总算找到机会问:“您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手艺,这是什么肉?”

少女有些冷淡地抬起头,“您确定要知道吗?”

青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知道眼前侯爵小姐的性别,又是克莱尔阁下的女儿,这样的身份谁不会动心,因此一直以来都有意讨好对方,可惜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想想倘若她被自己标记后的场景,这么一想就感到无比愉悦:“您是说……”

“还是诸位亲自动手猎杀的食材,”乔茜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起来,无骨黑虫还是四阶魔兽呢。”

几个人脸色大变,转过头去就吐得昏天黑地。

“你,你怎么能……”

乔茜无动于衷地看着,萨拉到这时候才慢慢说:“你怎么这样做呢,快道歉。”

语气平淡地连升降调都听不出来,别人哪还不知道她是在敷衍,她和诺亚都没碰那些肉,她们肯定早就知道!

“不是我逼他们吃的,我不会道歉的。”乔茜站起身来,在几个人怨恨的目光中走向远处坐在树藤上的金发少女。

有人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那个好像更加充满诡异的金发碧眼的Alpha,也只能偃旗息鼓默默在心里诅咒,然后想起那令人作呕的虫子尸体,一阵反胃感再次涌了上来,转身又吐了一次。

因此,没有人看到,萨拉和诺亚相继拎起锅里的勺子搅和了两圈,淡定地捞起一块肉吃了下去。

“嘿。”

安娅歪过头,看到少女站在树下仰起脸看着自己,她嘴里还在嚼着东西,闻言只能有些模糊地回应了一句:“……嗯。”

乔茜微微咬了下唇,“你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

安娅的位置离地面高度有五六米,树上环绕的藤蔓虽然可以用来攀爬,但其上利刺横生,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割得鲜血淋漓,“……不。”

话音刚落乔茜就轻巧地踩着树藤如同一朵云般飘了上来,在金发少女身边坐下时却显得有些拘谨,两腿紧紧并拢着,手撑在身侧,“你在吃什么?”

嘴里被咬断身体的食物还在胡乱挣扎,它喷射出的毒液溅在口腔里有点发痒,安娅忍不住稍微张了嘴,甲壳几近破碎的半截身子就一下子窜了出来。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然后塞进嘴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身边还坐着个人,不过安娅也不是很在乎,没想到乔茜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虎甲魔虫吗,难道不该把壳掀开?”

“嗯,显然我不准备把它当做还需要处理的食材,反正能咬动……”她耸了耸肩,“我不太习惯和那么多人用一个锅煮东西,希望还有机会享受您的厨艺。”

“哦,没有关系,”少女垂下两排卷翘的长睫,“您……”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两人都感受到前方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能量,那种无形的冲击在空中扩散开,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沉甸甸落了下来,乔茜下意识攥紧了手边的树藤,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安娅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阴沉下来。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光明的力量。

四个来自卡耶米尔的大祭司和大神官正高声吟唱着,纵横交错的乳白色光芒形成了方形的封闭空间,如同囚牢般将疯狂四处撞击的奇怪魔兽困在了中间。

他们使用着一种古老的语言,发音晦涩而且间隔很长,整体的吟唱极为缓慢,但每个音节仿佛都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不断修复着光壁上被撞出的裂缝。

被囚禁的魔兽看上去也有些怪异,它体型有数米长,躯干上鳞甲密布,身体前半部分像是蜥蜴,然而前爪却如同螯肢,身后还有长而锋利的尾刺,背上还有几节被薄膜相连的蜷缩肢体。

时间一长它的挣扎开始显出几分无力,力量在不断被吞噬,维持神智的清醒也变得艰难起来。

有个大祭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黑暗的奴隶,接受光明的惩罚吧……”

“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完全没感觉到有人接近,刚才说话的大祭司皱起眉看着树枝上的金发少女,很快认出了这是谁,“格里兰斯阁下,这不过是裂缝里的高阶魔兽,如果您……”

话音未落,那个宛如蜥蜴和蝎子结合体的生物忽然仰起头,发出一阵尖锐决绝的嘶鸣,在骨骼拉伸和某种撕裂声中,它背上纠结的肢体中延展出一对带着骨刺的肉翅,力度之大直接撞碎了圣光的四壁。

它痛苦地颤抖着舒展开尚未发育完全的双翅,强行提前展翅的代价是疼痛和喷洒而出的血雨,然而它只是不管不顾地撞开头顶层层叠叠交缠的藤蔓,跌跌撞撞地飞向阴暗的苍穹。

“我什么都没做。”安娅无辜地摊开手,胸腔里的不适和烦躁情绪消失了大半,“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美貌的大祭司气得脸色变了几次,为了跟随米凯尔阁下进入裂缝,他们不过是名义上还未正式毕业罢了,但对于这种战斗都有着相当的丰富的经历,刚才那个东西绝不是魔兽,甚至很有可能是……恶魔!

教廷多年来想要探查深渊的动向,可惜深渊位于裂缝的最深处,要辗转数个位面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更何况上次袭击奥特雷斯后深渊损失惨重,死了一位君主和几位君主,数以百计的领主和大恶魔,但如今已经过去几千年,恐怕早就恢复过来,再加上教皇几次得到神谕说黑暗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

如今在裂缝里又发现了那种东西,只要能抓住,一个大主教的位置也不在话下,而且米凯尔阁下……

“你,”她看着安娅不禁就想起了米凯尔阁下似乎格外欣赏的人,再加上其实对于眼前的金发少女,那位准圣子也曾表现过几分兴趣,顿时更加愤怒,“阁下此时的行为,再加上你身边的吸血鬼,裁判所已经有权力审问……”

“扯淡,”安娅才懒得听她哔哔,“首先我和阿尔克弥斯殿下都不是诺恩的公民,所以不论你再怎么喷粪诺恩都没人有权力管我们任何事,然后……我不过是出于好奇说了句话,让你们放跑一只普通的魔兽而已,我的行为到底有什么问题?”

以及最重要的是,居然真有智障敢在裂缝说什么回去就要审人的话。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让你再回去?

金发少女看着因为自己的言辞而脸色糟糕至极的几个人,在背后的手指虚空一抓,流金溢彩的□□已经落入了掌心。

“很抱歉瑞贝卡冒犯了您,阁下。”

那道清冽悦耳的声音转瞬间由远及近,开口时仿佛还有些遥远,到了最后已经宛如近在耳畔。

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漂浮术的圣洁光晕照亮了他的脸,在略显昏暗的雨林中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安娅手中的泣日顿时消失了,虽然很不甘心,但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再做到将目击者全部灭口了。

毕竟她真的不太确定这位准圣子阁下的实力,或者说,这家伙至少在七阶以上,才能给她这种感觉。

“奎恩斯泰特阁下,”金发少女懒洋洋地颔首示意,“虽然我不赞成手下犯错上司背锅,但看在您的真诚态度,我很荣幸接受您的致歉,当然……我并没有原谅她,因为她的胡扯真的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不太开心。”

米凯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他很少见到在自己面前这样随意的Alpha,而且这家伙的话虽然听着乱七八糟,但实际上意思还是很分明的。

“叫我的名字就好。”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瑞贝卡和其他几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安娅到现在还没发现苏黎在哪,此时心里忽然警铃大作。

她猛地后退一步,在脚即将踩实的一刻又堪堪止住动作豁然旋身,发现该死的女主就在自己面前,神情似乎还有点遗憾。

这时候克罗斯洛特那一群人才靠近过来,萨拉一看见米凯尔和几个祭司神官,立刻就皱起了眉。

米凯尔最后一次称呼她姓氏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可能听见的范围内,安娅也没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只是祈祷几个表亲不要太激动。

然后她就非常满意了。

萨拉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她们真的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姐妹一般,“安娅,你找到人了?”

完全没有想让她介绍在场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意思。

这话同时也是在确认她是不是找到了目标,安娅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你们先走吧。”

很快,萨拉就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和一群不明觉厉的人呼呼啦啦走了。

“很明显,那三个金发蓝眼的魔法师,都是我母亲长姐的孩子,而且人家也没兴趣认识你。”安娅转过身对苏黎轻声说,她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在针对教廷的人。

米凯尔当然也听见了,他的修养显然在那几个面露愤懑的祭司神官之上,“阁下,我知道刚才您的行为是无意之举,让我来解释一下瑞贝卡为何如此激动,因为那可能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安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那估计不是个魔兽,教廷一直在琢磨怎么怼倒深渊,叫瑞贝卡的大祭司眼见着那个生物快不行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太过兴奋,八成是有关系的。

她只是没想到,米凯尔居然会解释给她听。

几个教廷的人也是目瞪口呆。

安娅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这个她做梦也没想过会与之一起行动的团体。

作为最直接的战斗力,她和女主本该一前一后,但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显然大家都知道,所以没人对安娅和苏黎走在最前面抱有反对意见。

苏黎看着貌似正在发呆神情有些诡异的金发少女,“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不管你怎么想,他这个人估计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承认,”你的正宫肯定不可能是个太俗套的角色,“现在有毛病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

苏黎低下头俯视了她几秒,看得安娅即将骂街的时候,才慢慢说:“刚才米凯尔说出你的姓氏时,格里兰斯阁下们的精神力波动都很剧烈,显然你编了个身份,而你的那位表姐问你是否找到了人……如果我假设你说你的目的就是来杀我?”

安娅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哦,但是别忘了你用的都是虚拟式。”

苏黎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从在坎帕斯的时候就想杀我,到现在却连承认都不敢,你说你做得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宝宝们!

【正文作者有话说。】

“斯科特!”琴提高了声调,“有什么待会再说!”

“……”

缓缓放下拳,斯科特用沙哑的声音应答道:“好。”

“他哪里受伤了?”

琴和李千欢松开手,让库尔特轻轻趴在地板上,莉塞特挽着外套单膝跪地,她先是伸出右手,顿了下,才换成左手,按在他的颈侧感受脉搏。

情况很不好。

无需赘叙,越积越多的血泊已经说完了一切该说的话,小蓝魔的胸腔起伏频率越来越低,脉搏也越来越慢,单看他现在不住吐血的样子,不难猜出他的脏器也受到的严重挫伤,甚至可能已经破碎。

琴回答她:“他被连枷击中了背……”

“连枷?”

莉塞特啧了声,神情流露出明显厌倦,“你们遇到伊底了?”

不用看也知道,伊底的连枷已经击碎了他的脊椎。

“你知道她?她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她叫伊底,她自己说的,血月升起的时候她就会出现,驱赶第一层的一切生者。”

莉塞特松开手,抿了抿唇。

伤势比她想象得棘手。

“你怎么救他?这种伤势就算送到医院……”

莉塞特犹豫了一瞬。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求助……非科学的力量了。”她说,“如果你们相信我能办到。”

库尔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担心以他的样貌,他有没有资格上天堂,有没有资格投入天父的怀抱……但是现在他想得更多的,是被魔形女带离角斗场之后的这些天地球至尊。

不用担心明天,能够见识从未见识过的新奇事物,认识愿意对他友善的朋友,每一天都像是活在梦里,他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对他来说无比新奇的世界,生怕因为他的笨手笨脚打破了这个美梦。

现在,梦大概真的要醒了。

有谁把他翻了过来,库尔特努力睁开眼,想再看一眼他的新朋友,或许是涣散的意识重新集中的缘故,之前模模糊糊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叫做希波克拉底誓言。”一个声音在他身边低声说。

光落进他的眼睛里。

说话的人像是笼罩在朦胧的光里,声音也因为太低,不能准确分辨出性别,库尔特有点迷茫,不知道他看见的是他的新朋友还是他信仰的天父,但是无论哪个都很好。

无论哪个结局是他喜欢的那种。

“……成就完成条件是拯救濒死的人,第一阶段的奖励是‘埃尔的吐息’。”

莉塞特扶着——库尔特,大概是这个名字——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她一低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睁着眼睛,迷惑地望着她,深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光线不够充裕,呈现出玛瑙般美丽的暗红色,清晰地倒影出她的脸。

莉塞特的声音短暂地一滞。

“……埃尔的吐息能够治愈任何伤势,只需要我吹口气——但是我之前没处理过内伤,我不确定单纯对着他吹口气有没有用。”她若无其事地说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相信我。”

话音刚落,莉塞特倾下身,捧住库尔特的脸。

右手按上额头,顺势遮住他的眼睛,左手托起下巴向上抬,迫使对方张开嘴。

舌尖顶开牙关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尝到了血的腥甜,莉塞特面不改色地咽下去,将胸腔里的气体吹进库尔特的体内。

静默持续了片刻。

片刻后,库尔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成功了。

莉塞特无声地松了口气。

她顺势站起身后退,抹去唇上的血迹,站在一边,看着小蓝魔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库尔特!”斯科特惊喜地叫出声。

“怎么了?”

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库尔特依旧一脸茫然。

他看着如释重负的朋友们,再看看自己身下的血迹,无助地看看四周,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态度冷静的莉塞特,立刻找到了重心,求救地看着她。

莉塞特单手掩唇,别开眼睛:“你没死。”

小蓝魔呆呆地说:“哦……这很好啊[重生]后宫狐狸经。”

莉塞特:“……”

行行行,挺好的。

她站在边上,看着这几个险些经历生离死别的小伙伴们交流感情,他们挨个给了一脸懵逼的小蓝魔一个大大的拥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刚刚的解释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已经结束了。”李千欢安慰他。

才怪。

莉塞特漫无目的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告诉这几个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以he的小朋友离噩梦结束还早的事实。

她拍了拍手,吸引小朋友们的的注意力,打算在他们彻底平静下来之前,抛出一连串大新闻。

“……”第一句话就卡住了。

莉塞特不想太刻薄,但是她能说些什么?看到琴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现在也是,最先跳到舌头上的一句话是“你们不该来的”。

……哪怕这也是事实,但听起来的确满满都是推卸责任的意味。

“……我们得准备一下。”

她走到墙角,拎起她之前准备好的行李袋,熟练地带出笑容:“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并肩逃亡了。”

“逃亡?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莉塞特背上行李袋,歪着头,斟酌着较为中性的词,“你们刚刚遇到伊底的地方是第一层,场景固定在一场葬礼上,这里是第二层,每次跳下来都会掉在不同的地方。黄月时随时都可以从第二层回到第一层,但是血月升起后就不行了,必须在第二层待够一定时间才能离开……”

“平时在第二层你们会以鬼魂的形态存在,没有人看得见你们,不过血月下……你们也知道了。”

她扫了眼四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呆滞神情,“最重要的一点,噩梦……血月下的第二层,会有人不懈地追杀我。”

斯科特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我们需要在第二层待多久?”

“现实八小时。”

在斯科特松开紧皱的眉前,莉塞特补充道:“现实与第一层时间流速比10:1,和第二层也一样。”

“八百小时……”琴喃喃道。

“大概一个月。”

除了库尔特,其他三人都因为这个结果苍白了脸色。

“所以准备一下吧。”莉塞特平静道:“我们要逃亡一个月呢。”

“我应该准备什么?”小蓝魔完全没有体会到气氛的凝重,探头探脑地问。

莉塞特看着他还在滴血的衣摆,挑了挑眉:“……比如首先你要洗个澡。”

“我重复一遍,血月下你们在梦境里受到的一切伤害都是会带回现实的身体上的。”

莉塞特盘腿坐在窗前,左手自如地转着一支铅笔,右手抓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了些什么。

她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天光,纽约的天空被漫舞的流光填满,深邃如海眼的漩涡缓缓旋转着,位于大厦顶端的冰蓝光柱直插漩涡中央。

哗啦。

“好吧,既然已经是事实了……你是不是应该和我们透露更多的信息?”

“比如?”

“比如你提到的成就。”

莉塞特眨了眨眼。

“可以。”她轻松地说。

由于自己对琴他们来说并不算熟悉,连琴也只相处了一晚上,莉塞特并不觉得他们对自己有多信任,但是作为在场唯一单刷过噩梦难度副本的人,她很清楚这种状态他们是绝对挺不到血月降下的——一个七零八落的团队还不如一个人单刷安全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必须做到完全的信息共享,而她则必须第一个释放出善意。

“你玩过游戏吧?和那个差不多。成就模式只有在血月下才能开启,即使是黄月下完成的成就,血月时才会提示你成就完成。”

“我不确定你们可不可以开启成就系统,不过可以试试。然后,嗯,你刚才也听到了,如果完成成就可以获得奖励,一些很有用的技能。”

她单手按着胸口,优雅地对着斯科特行了个礼,“这也是我这个普通人能够在噩梦难度下活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哗啦。

“听我说,我可以给你列一张我知道的成就单,但问题是,现在没什么用。”她摊了摊手,“短时间内很难完成。还有另一点,在完成成就之前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成就,所以并不是我藏私,这次也是,我只是想刷够在线时间……我是说,在第二层停留的时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血月……你叫什么?”

不过如果不是梦,如果在现实里见面,她绝对不会、也不敢一遍遍请求他们更相信自己一点。

所以这大概是她的梦境带给她唯一的好处了。

哗啦。

斯科特看着她沉默一会,然后说:“斯科特,斯科特·萨默斯。”

“萨默斯?”

莉塞特主动伸出手,“很好听的姓氏。莉塞特·莱恩——很遗憾没能第一次见面给你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我的错,可以的话,请一定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毫不吝啬地奉上诚挚的笑容,就差没拍着斯科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和他哥俩好了。

“不用,我不需要。”

斯科特把手递给她。

他们很用力、非常用力、用了最大的力气地握了握手,然后猛地松开,莉塞特揉着手,看向斯科特:“所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斯科特斜了她一眼:“什么?”

“你能去看看你在浴室里的那位朋友怎么了吗?听起来他正在尝试拆浴室。”

——伴随着她的话语,浴室里再度响起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斯科特:“……”

莉塞特诚恳道:“其实我并不介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

“……我去看看。”

斯科特转身就走。

莉塞特目送着他敲开浴室的门走进去,再度低下头。

其实她还真的蛮好奇浴室里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她已经写了一会成就清单了,再差一行就能完成,一时也懒得起身去看

她低下头,左手捏着铅笔,右手托腮,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下端正得过分的文字。

窗外的凉风卷起她的鬓发。

不知何时,琴走到了她的身边。

那些漫天飞舞的流光从窗外飞过,能看清是一个个站在飞行器上的异形类人生物,琴皱打量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眼中满是忧思。

她忽然说:“你说过你一直在害怕,是因为血月吗?”

莉塞特没有回答。

琴继续问:“但是库尔特……那时候你很冷静。”

她停了下,才说:“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

“说‘我已经习惯了’会不会显得太矫情?”莉塞特抬头望向琴,扬起浅浅的笑容。

琴这时才低下头。

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见莉塞特的白发,发尾披在肩上,在风中颤颤欲飞。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你知道你的脸和伊底一样吗?”

同样的白发,同样典型的斯拉夫相貌,只是她们的气质天差地别,才让他们一时没有联想起来。

“哦,这个。”

不感兴趣地低下头,莉塞特随口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梦境里没有逻辑,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是吗?”

琴脱口而出:“你知道伊底的武器是连枷!你也被她伤到过,对吗?”

莉塞特嗯了声。

“不过我运气比……他好,”顿了顿,她补充道:“看到伊底第一眼我就跑了,再加上这是我的梦……”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莉塞特低声说:“我很抱歉。”

我不知道你会正好在血月升起来的时候来找我——这种话现在说也没有意义。

最开始她只是不想说不开心的事,所以略过了一切危险,只挑了轻松有趣的告诉琴,自以为是地认为不会再见。

是她的私心造成了现在的困局。

“……”琴没有搭话。

莉塞特不以为意,指尖敲了敲了笔记本,嘴角重新挂上懒洋洋的笑,“不管怎么说,这个游戏里我也算是经验丰富的玩家了……”

身后不远处的浴室里响起对话声,因为隔了水声听得不太清楚,但是莉塞特还是停下了未尽的话语,对着琴笑了笑。

下一刻,浴室门被打开,斯科特把扭扭捏捏的小蓝魔拖出来,推到客厅中央凤凰涅槃之豪门女神医。

“他非说自己在发光。”他揉了揉脖子,黑着脸说。

莉塞特转过头,看向他身后的库尔特,随口吹了声口哨。

“的确在发光。”她评价道。

正在揉脖子的斯科特:“……”

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琴:“……”

厨房里试图做点便当的李千欢:“……”

眨巴着眼睛的库尔特:“呃,谢谢?不过我真的在发光,我亲眼看见的。”

“‘埃尔的吐息’的副作用,一段时间内沾到水会微微发光。”莉塞特笑着说。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再撩下去就是耍流氓了。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吹了下纸上的铅灰,将纸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站起身塞给斯科特,“你要的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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