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身旁的火元素却明亮起来,火焰不再像冻结的晶体,开始缓慢的摇曳。
一根石柱由下方飞来,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魔法师的身体,在旁边狱堡外墙上砸了一个大洞,插在城墙里面。碎裂的石块溅落下去,被狂风卷著,吹向狱堡的墙。啪啪的,好似下了一场冰雹。
石块在翻转,风在怒号,城堡的墙面明暗变幻,夜的深蓝与延迟火球刺眼的白色交替著。但是在法尔考眼中,一切都是静止的,无声的。他的身躯已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能感知到的,只有迟了几秒的投影,一下一下的骤变。
法尔考与他的契约元素交换了位面,改由高等火元素之王完成杀死兰斯的指令。
高等火元素之王立刻就找到了兰斯的所在。眨眼间,六颗超大型的延迟火球在高等火元素之王身旁凝聚成形,将伦伯底狱堡照得雪亮。囚犯们都遮住眼楮,不敢抬头。有人惊恐的叫了起来。
以这种破坏力,兰斯即使躲到地下也没用了。
在此时,却忽然有一个人影从狱堡顶层的窗子跃了出来。在下落中,那人以一把两尺长的弯钩状的东西钩住了一根上升的石柱,借力跳跃,落在法尔考身旁的石柱上,动作轻盈得像一只飞鸟。
法尔考转过脸,冷冷的对著那人。两秒钟后,那人的影像出现在他脑海里,在把玩手里的武器,一把造型奇异的,显然是组装而成的弯刀。
正是法尔考最恨的人,西米塔尔。
“大人叫你停手。”
法尔考不答话。延迟火球的光更亮了,将整座伦伯底照成白昼。
“随便你,法尔考。我等一下好了。我不能杀死你的玩具,但杀你,没有问题。”
火球突然大亮了一下,宣泄著法尔考的狂怒。如果可能,他真想把延迟火球统统丢向西米塔尔。但火球最终还是熄灭了,城堡堕入黑暗。
汉佛莱带著几个宪兵队长,以最快速度赶到狱堡第三层,在楼梯口被一伙狱卒拦住。
“让开!我们在追击逃犯!”汉佛莱大叫道,伸手去推狱卒。
狱卒狡猾的解释道:“不行,先生。这个警铃的意思是封锁。曾有精通幻术的犯人,假冒搜捕队逃跑。”
“啊?你把我当逃跑的犯人吗?”
“不敢,汉佛莱大人。但这是我们的职分,不敢不遵守呀!”
“你们的看守长在哪儿?叫他过来说话!”
“哦,杰佛里大人在一楼组织封锁。”
“叫他过来!”
“我们不能擅离职守呀,大人。您不能叫我们难做!”
“那怎么办?”
“等杰佛里大人办完事,他会上来的。只要等一下就好了……”
汉佛莱几乎气得发疯。他丢下几个宪兵队长,冲到一个窗子旁,使传送术下去了。
在监狱正门口的国王塑像旁,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敞开著。
兰斯走的匆忙,没让艾瑟伦封上地道。
汉佛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在正门前十五米开地道?这样也行?那个牧师怎么想的?
这整个疯狂的计划,已开始多久了?
没有时间顾虑太多,汉佛莱匆匆召唤了几个隐形灵体,便一头钻进狭窄的地道。
走不多远,遇到了一伙狱卒。狱卒们在地道里站成一排,堵得严严实实的,那个令汉佛莱恨得咬牙切齿的看守长杰佛里也在他们中间。
“过不去!”杰佛里隔著两个狱卒向汉佛莱喊道:“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让我过去!”
狱卒们把身体侧过来,让汉佛莱挤进去。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到了最前面。汉佛莱让隐形灵体查探了一下,果然,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路。
熟知死灵魔法的汉佛莱很快感知到,眼前有一个低级魔物的幽灵,被某种物理屏障禁锢著。虽然不知是什么屏障,但只要逐退幽灵,屏障也自然驱除了。
汉佛莱让狱卒们退后一点,施展了一个逐退不死生物的魔法。向前摸了摸,果然,屏障消失了。
汉佛莱记起,兰斯是一个死灵契约人。在狭窄的地道中,拥有无限支配时间的死灵法师无疑是最强大的职业。
但汉佛莱同样精于死灵系魔法,只要谨慎一些,要击败兰斯并不困难。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追上他。
汉佛莱又召唤出几个阴魂,要它们在前头探路。等阴魂跑出一段距离,汉佛莱施展了一个七级的死灵魔法,召唤出一具大型骸骨魔像。他坐在骸骨中空的身体中,由它载著前进。骸骨挥舞骨镰,一边将地道拓宽,一边向前跑,速度仍比汉佛莱跑步要快不少。
汉佛莱驱赶著骸骨魔像,在地道中高速前进,他并不害怕地道坍塌。
骸骨魔像将挖开的土石甩在身后,使得后面的地道更狭窄了,几乎堵塞。
一伙狱卒不紧不慢的跟著,很快被落得没影了。不过汉佛莱本来也不指望这些家伙能帮忙。
追了几分钟,地道转弯,前面忽然传来隆隆的巨响,听似雷鸣的声音。
汉佛莱警觉起来:在地下,怎么会有雷鸣的声音呢。这一定是兰斯在施法。他让骸骨减慢速度,在地道转弯处内侧斜向打洞。他打算挖出一条捷径来,绕过兰斯布下的陷阱。
这时,在深入泥土几米的地方,汉佛莱的阴魂已经和兰斯的地精小队打了起来。泥土拱动,仿佛有许多巨大的蚯蚓在里面乱钻似的。
幽灵打架的胜负,汉佛莱全不放在心上。兰斯的契约死灵数量有限,而他却可以再召唤许多次。
骸骨将最后一层泥土剥落,打通了新的地道。眼前一亮,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追到了,汉佛莱心下一阵雀跃,催动骸骨向前冲去。
慢著!这光是怎么来的……
来不及收住骸骨,汉佛莱一头向目标冲过去。距离越来越近了,看得很清楚,一个身材矮小、形貌怪异的土歧族在跳脚,另一个是人类,却有一半身体被卷在一团黑暗的浓雾中,几条白色的细线在雾里钻进钻出。光线便是从那几条白线里弥散出来的。
汉佛莱立即意识到,对方在施展某种奇怪的召唤魔法。如果召唤出能够操纵空间的异位面生物,那么,也就可以通过召唤物实施瞬间移动了。
机不可失!汉佛莱的骸骨向前一窜,冲到兰斯和艾瑟伦身边,挥舞著苍白的利刃,向那团黑雾斩去。
把兰斯杀死也好。法尔考先生是不会责怪自己的。汉佛莱想。
但是骸骨的镰刀却斩在虚空当中,那黑雾里是空的,并没有实物。骸骨无法收势,带著汉佛莱一起,撞进了黑雾的边缘。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立刻攫取住汉佛莱的意识,一瞬间,各种莫名其妙的信息灌进了汉佛莱的头脑,草地,墓园,圣殿,恐怖的存在物……
当混乱的感知体验停止,汉佛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脚下是一片湿漉漉的草地,头顶却是一片毫无层次感的白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云。
被卷进异界空间了!这个念头一起,死灵法师激灵的打了个冷战。
汉佛莱召唤骸骨魔像,但骸骨不在身边。他发动精神力寻找骸骨,没有它,他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努力著,天空发生了异变,迅速染蓝。白色的云雾从地平线尽头涌起,如席卷天地的海潮,朝无尽的高空翻涌,层层叠叠,越攀越高。汉佛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傻愣愣的看著。
在他头顶上方,缓慢浮现出一个人形。那个人起初是纯白的,像大理石雕像般,但随著云气升高,雕像渐渐涂上了各种艳丽的色彩,鲜活起来。
那是个英俊得超乎想象的少年,背后生著一对云雾的羽翼,远远的延伸出去,最终成为一条闪亮的白线,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
少年天使般微笑著,看著汉佛莱,后者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兔,缩在草丛里,全身抖个不停。
既柔和又坚毅的唇线轻轻开启,吐出仙乐般的语言。
“欢迎来庇护所。”
第048章神迹
颜色发黑的竹编摇篮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婴孩静静睡著。一只小手伸出被子外面,不时抽动一下。
孩子没有发烧,但呼吸非常微弱。细细的头发给汗水粘在额头上,呈现不健康的浅灰。可以想见,由于病痛的原因,这个孩子一直在忍受恶梦的惊扰吧。
兰斯把手心轻轻贴在孩子的额头上,开始施展神术。柔和的白光弯曲著,沿著摇篮边缘旋转,在墙壁上映出明亮的水波纹。
肮脏而破烂的墙面,在神光照耀之下,竟也带了几分圣洁的色彩,不再颓废,而只是忧伤。
红润的血色重新回到婴孩的小脸上。兰斯的魔法给他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牧师笑了,收住神术,转身走向房门。但是,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是孩子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还攥著一把野草。兰斯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他是偷偷进来的,不会给看成小偷了吧?
“我……”刚要开口,兰斯看到一滴感激的眼泪,从那个母亲脸颊滑落。
原来她都看到了。这就好办。
牧师慢慢平伸双臂,在头顶划了两个半月形,再抱向胸前,像他在神学院每一堂功课结束时所做的那样。
“我们的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在最后的末日,唯有信仰他的人,才能得到救赎。”
说完,兰斯走向女人,从她身旁经过,出了房间。背后,传来膝盖跪地时发出的响声。
兰斯走到街口。夜色早已很浓,街道中一个人也没有,几声犬吠遥遥的传来。
出于保险起见,兰斯还是施展了一个隐身术。
他沿著屋檐下走,通过一条小巷,一路行到格雷堡正门的广场前。广场上有两三辆马车停著,距离相当远,只有一辆无标志的黑色马车里有人。
那车是来接兰斯的,约好了在这里等他。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兰斯自己也不明白,他没有直奔马车,而是绕过它,走向格雷堡的院墙,从旁门溜了进去。
他走到天空之影广场的中心处,站住。两个人工湖,日湖和月湖一片死寂,仿佛因秋风的寒冷,而丧失了最后的活力,自己就要冻结了。
他向正前方遥望,环形的主城堡和几座独立的别墅中,还有很多房间亮著灯。
巨大的格雷堡,说不定有几千个房间吧?真像一座迷宫呢。我原来一点都不了解,它有多么大。
他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了几个字,转身离去。
“祝你幸福。”
兰斯回到停车场,解除了隐身术,爬上马车。车厢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要像德摩尔复命的,还有一人,竟然是大汉鲍利,这可真出乎兰斯的意料。
兰斯不看鲍利,冲德摩尔的人点了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一叠纸票,交给那个人,说道:“带我向德摩尔老板道谢。这些是船票,我想要你明天在码头卖了它,把得到的钱赠给北城区的一位寡妇,这是她的地址。”
那个人面有难色,想了下,什么也没说,拿著船票下车了。
鲍利要说话,兰斯却用手止住他,抢先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鲍利?你应该在肯特大人家里,跟他学习剑术。你的未来在艾哈迈,我已经答应艾莉莎小姐了。”
“别劝我,兰斯。”大汉憨厚的笑了,“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我自己的故事。”
“讲吧。”
“在我记事以前,我的妈妈就跑掉了。我,还有哥哥,跟著爸爸一起生活,爸爸是村里最强壮的男人。”
“哦……”兰斯搞不懂鲍利是什么意思,只好听下去。
“我爸爸跟我和哥哥说,他是天底下最强大的战士,曾经徒手杀过一条龙。我和哥哥都相信他,敬佩他。”
“由于兽人的威胁,村子渐渐败落,爸爸带著我们俩离开了村子,赶去北方的克兰城。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伙强盗……”
“你爸爸把强盗都打跑了?”
“不,他害怕强盗,丢下我和哥哥,自己逃跑了。强盗看到他带著包袱,以为里面有很多钱,就丢下我们去追他。我们”鲍利顿了一下,表情并不显得很烦恼,相反,倒十分坦然,“我们后来在一个小树林旁边发现了爸爸的尸体。包袱撒开,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少。强盗们看不起那些破烂玩意。此后,我就跟哥哥相依为命。”
“兰斯。”鲍利看著兰斯的眼楮,认真的说道:“我记得你跟我讲,佛朗兹子爵告诉你友情证明这个词。鲍利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可是鲍利认为,丢下相信自己的人,下场必定很惨。”
一瞬间,兰斯的喉咙梗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鲍利向后靠了一下,又说道:“那船票现在可危险得很,你说那个人会帮你卖掉吗?”
“那是德摩尔的事,我才不管。开车!”
说著,伸手拉上车门。但就在车门将关未关的瞬间,一只白色的猫从车外跳了进来,三下两下,蹦到兰斯对面的座位,伏下,对兰斯怒目而视。
这是一只肥胖得不象话的白猫,两只眼楮颜色不同,一只蓝色,一只绿色。它看兰斯的眼神,活像兰斯欠了它很多钱,要赖帐逃跑似的。
“这猫是怎么回事?”鲍利指著猫问。
马车晃了一下,开动了。
“不知道。大概是哪儿的流浪猫。”兰斯与猫对视,说道。他感觉这只猫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隐约有些印象。
猫恶狠狠的瞪兰斯,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