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点都不可爱
那些子弹属于强力的爆裂子弹，而这样的子弹，张毅几乎可以瞬间断定——散弹枪！
他微微吃惊，却不是因为散弹枪的爆裂子弹，而是将它使用出来的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地上的叶羽，他觉得，有可能这样做的，一定是身旁这个唯一的‘人类’。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叶羽依然瘫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洒满一地，也不知道是因为苍凉的月光还是因为叶羽本身，他现在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的苍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很显然，这样伤势严重且奄奄一息的叶羽，他不可能开枪，更何况，那把掉在地上的散弹枪，依然留在原地，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迹象。
这就让张毅变得模糊不解了，可他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人类！这里有别的人类！
联想到这点，他一下子激动十分，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他的目光充满希望的扫视四周，特别留意枪声传来的方向。
现在是深更半夜，虽然夜空上有一轮弯弯的月牙，却也是显得黑暗，原本在白天清晰的物体，在此刻模糊不清，看不清真面貌。而就算在这样的状态下，张毅还是一下子将目光落在某个方位……
————人类？！没错！那绝对是人！
他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看到一个人类，因为月光被遮挡住，那个人的身影略显模糊，让人一时间看不清，不过，总的来说，他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剩不多的人类。
确认这点，张毅显得更加激动，他努力的睁大自己的双眼，希望可以更加清晰的看清那个模糊的身影。
黑夜之中，那个漆黑的身影在缓慢走动，他似乎猫着身子，看上去只有一个小孩般的身高。他走的小心且警惕，慢慢的，他走出了房屋阴影，苍凉却还算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马上，因为微微月光，张毅已经可以看清这个人类……
张毅的神情充满渴望，他想，在自己被猎食者进攻的情况下还愿意出手，这个人类一定道德非常不错，懂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绝对的重义气，绝对的老好人，绝对的大哥级别的人物。
很快，带着这些幻想，张毅的脑海中浮现一张中年大叔坚毅的国字脸————在这张标准的国字脸上，大叔留淡淡的胡渣、平头、满脸的风雪沧桑，眼神充满超脱世俗的风轻云淡，却带着无尽的深邃。
他应该喜欢抽烟，所以牙齿略显微黄，可能，他还是个肌肉发达的猛男，穿着一件凸显身材的白色紧身背心，只要一生气，或者他愿意，胸前那两块可以抖动的胸肌可以轻易的撑破衣服……
总之，他绝对是个猛男，高人，英雄，上帝！！
张毅无尽的遐想着，带着这些遐想，他凭借着微微的月光终于可以看见那个身影的真面目……
只是……
当他看清‘英雄’真面目的时候，他崇拜的表情一扫而光，然后变成了一种惊愕，再然后，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悲催的现实将他脑海中的那个硬汉形象完完全全的打破，他感到不可思议和由衷的诧异，事实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大喊一声——有没有搞错！派个小萝莉来当英雄！
小萝莉？
嗯，说起来，这个小萝莉，张毅这货还认识。
是的，她就是小雪，那个原本应该在宾馆中熟睡的小女孩。
此刻，小雪的小手握着一把十分不合适的散弹枪，而这把散弹枪，正是他父亲为她留下的。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充满坚定，还带着一种不该有的成熟，而那双天真无邪，黑溜溜的大眼睛中没有一丝犹豫，那样的眼神，仿佛一头被逼上绝路的雪狼，有点惊恐但却带着无比的殊死一搏。
看见小雪，张毅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小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小雪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勇敢的站出来，说真的，对于这样一个小女孩，她根本就应该处在大人的保护之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一把为了生存而存在的危险武器。
他还在发愣和不解，随着砰砰砰的几声，小雪手中的散弹枪又打出几发爆裂子弹，这些子弹再一次成功的为张毅打退那个被叶羽斩断，现在已经完全愈合的血色触手。
小雪始终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虽然有着有不该有的成熟，但柔弱的身体依然承受不住散弹枪强大的后坐力，就刚刚那几枪，她硬生生的退了数步。可她的神情依然坚毅，即使顶着散弹枪的枪托的那个肩膀倍感生疼，甚至磨掉了一层娇嫩的皮肤。
“还傻愣着干什么！”小雪大喊起来，语气中带着仿佛长辈对晚辈的训斥：“快点关上那道该死的铁门！！”
张毅：“…………”
无语是无语的，他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叶羽会说，小雪这个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小萝莉一点都不可爱……
————拜托！这也成熟的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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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毅倒是像小雪所说，呃，或者‘训斥’的那样关上这该死的铁门，可他没让铁门被里面的猎食者拉扯开来就已经竭尽全力……
————关上？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张毅很试着想对小雪说这些，但他想了想，跟这个小萝莉讲那些也没什么用，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小雪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给了小雪一个十分努力的灿烂微笑：“听话，快点回去。”他这个还算阳光的微笑中透露着一分根本就不存在的自信：“……这里，哥哥搞的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他真的不想让小雪识破自己的谎言。
可他还是太看小雪了，或者说，小雪真的太不像单纯的小女孩了，他这个谎言骗骗正常的小孩还或许有效，客对小雪这个早熟的萝莉来说，这个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谎言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可她并没有发飙，她还算清楚现在的形势，有那发飙的时间，还不如做点应该做的事情。
小雪又开了数枪，群体伤害极佳的散弹枪再次为张毅打退那些血色触手。而这个时候，她手上的散弹枪已经空弹，而她并没有携带多余的子弹。
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跑去，距离张毅只有数十米的路程。很快，她就跑到了张毅那儿，然后，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叶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然有一丝哀伤，可这种稍纵即逝的哀伤很快就被坚决的眼神所掩盖————她拿起叶羽手上，血淋淋的大砍刀，然后，居然疯了一般想要斩断夹在门缝之中，猎食者那双粗壮的双臂。
小雪提起那把砍刀就显得有些吃力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像砍刀这样的重物，她挥舞起来还是有些费力的，更何况，她想要斩断的还是猎食者这双连叶羽都不觉得自己可以一刀两断的巨手。
果然，小雪奋力的试着砍了几次，在猎食者强大的修复力面前，它的双臂只留下淡淡的伤疤，根本无伤大雅。
而小雪却是气喘吁吁，满天大汗，刚才那几刀，用了不少的气力。
一旁的张毅为小雪捏把汗，他隐约之间觉得，小雪想要救下他和叶羽，这两个对她还算陌生的人类。
————不想再失去什么人了吗？！
望着小雪，张毅暗暗的问着自己。他多少有些明白小雪此刻的心情，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冲动过。可现实毕竟是现实，它不会因为人们不想而悄悄改变，改变的，永远是人们自己。
但他还是展现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心中泛起一丝久违的甜意。就像当时的叶羽一样，因为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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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张毅紧盯着小雪，语气中满是严厉，却带着无尽的冷漠：“走啊！我叫你滚啊！！”他大声的怒吼起来，表情认真，因为过度的认真而显得怒气升腾。
小雪显然被张毅突然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水灵的大眼睛满是不解，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想救他，可为什么，他要这样的对待自己。
想着，小雪乌溜溜的大眼睛布满泪水，让人于心不忍。
她虽然早熟，却毕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很多事情，很多时候，事情的选择往往不是当事者就可以决定。就像现在，张毅要让小雪离开根本不是本意，可这却是让小雪活下去的最好选择。
所以，他没有犹豫，双眸依然紧紧盯着朦胧不懂的小雪：“走吧！去K市！”他的语气还是温和了很多：“那里有军队，那里有人类，在那里，你可以活下去的！”他现在几乎是在哀求，语气没有原先的冷漠和严厉，而是一种现实之中的无奈。
小雪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委屈的眼神瞬间消失，换上的是一种愤恨：“自以为是！你们就知道自以为是！”她闭上大眼睛，冲着张毅大叫着：“小雪不是你们的东西！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她的大眼睛睁开了，剔透的眼泪滑过脸庞：“小雪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们，真的不想……”说到这里，小小年纪的她眼神中满是悲伤，可很快的，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眼神之中充满坚毅：“小雪不想再那样的活着，就算死了，小雪也要跟你们呆在一起。”
她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张毅，毫不迟疑：“……那种独自的存在，无人可以关心，也没有人关心自己的活着，小雪真的受够了！！”
“…………”张毅很想找点什么借口，可他却无法开口。他明白小雪说的那种感受，或许，小雪敏感但又脆弱的心灵更加明白那种感受吧。
张毅似乎开始明白小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乎也明白，人之所以活着，并不是纯粹的为了活着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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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轻笑一声。
曾几何时，这个小小的道理，自己悄悄遗忘了。而让他觉得可笑的是，让自己回想起来的，却是这一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