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镜洲,长庚城上空。
两位高手凌空而立,双手背后。
他们谁都没有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可两人之间的飓风却是越来越凶猛,吹得周遭的云气都散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分。
高手对决,无形胜过有形。
周遭的南焰修士谁都不敢接近两人的比斗范围,除非是准备不要命了。
“怎么,那些妖怪都死绝了,让身为北玄之主的你出面应战?西镜洲的妖怪们呢?凤之烈呢?还是前日伤得狠了,挺不过去了?”
朱炎兴的唇角未动,可他肆意的笑声与狂妄的喊话却是响彻了长庚城的上空,极大地鼓舞了正原地待命的南焰修士,令他们发出一阵阵叫嚣之声。
对面的如鉴神尊神色淡然。
他瞥了一眼正得意着的朱炎兴,没有像他一样用灵力发声,只启唇道:“他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朱炎兴闻言更是哈哈大笑,“堂堂西镜洲之主,躲在城中当乌龟,就是他该做的事?”
“还有你!你不在北玄守着,反倒跑来西镜洲多管闲事?我要是你,我便守在星律城里不出,省得家被偷了都不知道。”
对于他的威胁,如鉴神尊不为所动,“不劳你费心,相比较守在星律城等着朱国主你上门,我更愿意在这里先迎你一程。”
“呵,想要迎我一程?不知道连日损耗灵力的你,还有多少余力?”
原本长庚城的法阵难以攻破,逼得他不得不回去整顿了一番,安排上了撒手锏才回来继续坐镇。
只他安排的那些都需要时间,于是主动邀约凤之烈出来与他单挑,为的自然是拖时间,没想到凤之烈委实太不顶用了些,不过区区几个时辰,就败走城内。
他继续出言挑战,却不想凤之烈真的当起了缩头乌龟,反而让宣于浠应战。
面对宣于浠这个当世第一剑修,他还真不敢掉以轻心,自是小心应付。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感应到了远处发来的特殊信号,他安排的那些人即将抵达。
有了他们,即便是长庚城固若金汤,他也会让这座城池步上神在城的后尘,彻底湮灭在仙屿界的历史洪荒之中。
快了,就快了,一刻钟之内,长庚城的这些人,包括眼前的宣于浠,都将成为烟尘。
朱炎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灵光罩越来越淡的长庚城。
自宣于浠迎战后就看出来了,长庚城里的法阵变弱,想来没有了宣于浠支撑,城里的人即将耗光灵力,灵光罩也维持不住了。
此时,甚至已经不需要等他安排的人抵达,只要下方的南焰大军一拥而上,立刻就能破城。
地下的南焰修士们也看见了这一幕,面向长庚城的目光之中难掩嗜血与亢奋,只等一声令下。
朱炎兴也有几分意动。
思虑了几息,他还是选择了稳妥行事。
若此时贸然攻城,他没有把握将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尤其是眼前这个令他恨得牙痒痒,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如鲠在喉的人。
宣于浠若是想要强行撤离,他不能保证将人留下。
再等等,只需等上一刻,历史便可以改写
心思定下,朱炎兴再度看向宣于浠。
实际上他们之间已经用灵力抗衡了六个时辰,互相你来我往的虚无灵招也打了上百个回合,彼此消耗极大。
若继续纠缠下去,他相信宣于浠一定会主动出击的。毕竟他是一名剑修,最为拿手的就是剑招,眼见城里的人撑不住,定然会选择快刀斩乱麻。
所以,他要做的便是保留实力拖住宣于浠。
只要一刻钟。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宣于浠果真不耐烦与他继续扯皮,直接避开了他的攻击,祭出了一柄如雪的长剑。
长剑掀起一场呼啸的风雪,在行动之间又翻涌成了一条雪白巨龙。昂首的巨龙裹挟着滔天的霜雪之气夹带着蚀骨的寒意凌空而过,瞬间冻僵了底下的低阶修士,让修为尚可的修士们忍不住抖了抖,勉力运转灵力调动僵冷的血液。
朱炎兴收回了灵力,瞬间祭出了一只踏着真火的三足金乌迎了上去。
火红的大鸟与雪白的巨龙凌空扑击在一处,两位灵主也终是打破遥遥而立的局面,正式面对面缠斗在一起。
面对宣于浠这样的剑修,朱炎兴作为灵修与其贴身打斗,自然是吃亏的。好在此时宣于浠的灵力与巅峰时相差甚远,他倒也不至于立刻就落了下风。
怕拖不住宣于浠,朱炎兴甚至不敢拉开两人的距离,只得强行调动灵力以应抗对方的数次剑招。
纠缠之间,宣于浠忽得身形晃了晃,短暂的出现了灵力不支的情形。
趁他病要他命。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朱炎兴自然是不会放过,指尖一簇九天离火化为一个赤色巨掌,狠狠地朝他拍去。
宣于浠没有扛住着一下,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天上掉了下去,竟是直接砸碎了长庚城的灵力罩。
朱炎兴大喜,还来不及看清下方的情形,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瞥见了如约而至的“新出炉”的高手们。
“给我杀,一个不留,杀!”
原地待命的南焰大军如同蝗虫过境般涌进了长庚城。
屹立百万年的城墙轰然倒塌,就如同他们曾经攻下的一座座城池。
可不过几息的功夫,原本还兴奋莫名的南焰修士们却是傻了眼。
从前没有开战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来过长庚城。虽说比不得神在城的繁荣,比不得南焰的奢华,比不得北玄的巍峨,可长庚城却自有一股风致韵味,尤其是那些风情百种之间还留存着几分天真懵懂的化形妖兽们
可是为何,眼前这座城池空荡荡的?
原本与他们抗衡的妖修呢?
那些多管闲事的北玄修士呢?
那些丧家之犬般的中麟修士呢?
南焰修士再三环顾周遭,发现除了搬不走的建筑之外,其他一切能搬动的东西都没有了,包括那些挂在店铺正门的牌匾、那些挂桅杆上的布幔。
南焰修士目瞪口呆。
胜券在握的朱炎兴也是难以置信。
待看清满地法阵启动后的灵石齑粉,他终于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将计就计。
他闭了闭眼,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再三,终是忍不住大骂一声。
“宣于浠,你这个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