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玫瑰花盛开的季节,花香四溢,空气中都是香甜的味道。
俊俊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心里只有一阵阵翻腾的痛苦,刺激的他几近癫狂。
他不明白,自己那么爱她,甚至愿意命来搏,而她,为什么要背着他和刘皓天勾勾搭搭?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胡同,找了一家大排档,要了一打啤酒,自斟自酌。不知道喝了多少瓶,一抹身影突然坐在他身旁,转头冲他微笑。他诧异的抬起头来,却看到是石蕊。俊俊有些微醉的望着她,他问她怎么会在这?
“我也来这喝闷酒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伤心成这样?”,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啤酒,仰头就是一口。
俊俊仔细的看着她,突然笑了,他喝酒喝得太急。一直咳嗽笑着问她:“刘皓天真的就这么好?让你们一个个的飞蛾扑火扑上去?”
石蕊脸一红,她双手交握来回摩挲,然后回道:“没有,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俊俊嗤笑一声,对她使劲的摆摆手:“我不想听,我最讨厌别人说,不是你想的这样,让我感到很恶心。”
她难过的抓着他的手,缓缓地开口:“我现在很明白,我爱的就是你。为了你,我高三一毕业就练散打,天又热,我还经常受伤,每天早上都是被腿疼唤醒的。为了你,我来到长沙读大学,你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俊俊突然一怔,他诧异的看着她,转而,他呵呵笑了。
“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可我知道我爱你就够了。来,你难过我陪你,即使无法帮你分担,也要陪你一起痛苦。”,她坐直身子,冲着老板大喊一声:“老板,再来一打啤酒。”
那老板淡淡的应了一声,嘴里嘀咕着:“这是来吃烧烤的还是来喝酒的?一来什么都不点,就要酒。”
“你是女生喝酒不好,你回去吧。”,他使劲把她往外推。
石蕊摇摇头,一向冷清的眼眸中温柔一片,她一直看着他,豪爽的回道:“来吧,就成全我这一次,让我陪着你不醉不归。”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偷偷看一眼正在饮酒的他,很是心动,那么阳光,反扣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黑色连帽夹克,黑色休闲裤,白色的板鞋。干干净净,瘦瘦高高,清清爽爽,让她心心念念七年。却也爱他喝酒洒脱的样子,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偏偏爱看男生抽烟喝酒痞痞的样子,让她很迷离。
窗外的黄昏,是渐渐离去的阳光,人流熙熙攘攘。石蕊静静地看着他,已经有些醉了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多出了很多心思,也许今晚,是个好日子。
吵吵闹闹的大排档,你一杯我一杯,你一瓶我一瓶,没过多久,他醉的连走路都不会走了,而她还好,她没怎么多喝,只是一直劝他多喝。
石蕊把他扶起来,不顾及路人的眼光,让他靠在她身上。站在路口叫了辆出租车,司机下来帮着她把俊俊扶到车里,然后她对着司机说道:“师傅,找一家干净一点的宾馆停下来。”
那司机点点头,脸上一副很了然的表情。
下了出租车,石蕊扶着趔趔趄趄的俊俊进了房间。他对着明晃晃的灯光很不习惯,迷迷糊糊的嚷着:“这哪里啊?”
“在家呢。”,她微笑着回道。
这一幕正好被同样住在这家宾馆的皓天和斯柔看到,斯柔刚要走过去制止,就被皓天拽住。
“你想干什么?”,皓天的声音冷冷的。
“他醉了,石蕊她想干什么?”,斯柔说着,从皓天手里挣脱出来。
皓天见她这样,只好加重力量,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把她嘴巴捂住,大力的往房间里拖。斯柔急的一直摇头,她一直大声呼喊,但嘴巴被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皓天阴森的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石蕊和俊俊,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诡谲的微笑。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简直是有如神助。不过,他看了看远处的石蕊,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寒光。
在俊俊走后,诗苑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哭,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地面。
她本来的打算是通过刘皓天报复唐文灏,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和俊俊长相厮守。但现在算盘全被打乱了,她想到俊俊痛楚的眼神,她就难过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明明自己是爱他的,到最后他身上心上的伤痕竟然都是她给的?
诗苑不禁长叹一声,心力交瘁让她竟然没有力气起身,只是无助的望着窗外。又下雨了,啊,又下雨了?诗苑立即站起来,她要去找俊俊,她心疼他在外淋了雨。
连着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她又跟他大学同学打过去电话,都说没见他。她很担心他出事,想拿起手机继续给他打电话,不知道何时手机没电了。好像事事都不如意,她心里更烦了,手忙脚乱的拿着一把雨伞就往外冲去。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天地间已然连成一片。大大的雨点敲击在地上,碎成了一片花。
诗苑每走一步,就能想起他的好。从小他就疼她保护她,有好吃的都让给她,小区里没人敢欺负她,都知道她有一个能打的弟弟,把她紧紧护在身后的弟弟。大了,他一次次的为她受伤,直接的间接地,全部都是因为她。
还有那些吻,那些拥抱,他怀抱的温暖,他有力的臂膀,他爱她的承诺,为她划出一片天地。在那里,她是公主,而他就是她忠实的护卫。
天越来越暗,宽阔的大街行人渐渐退去,只有诗苑一个人,举着天蓝色的雨伞,焦头烂额的寻找他的身影……
她沿着学校附近的店铺,一家一家的找,除了遇到店老板不耐烦的打发,一无所获。
找了三个小时,她嗓子都喊哑了,鞋子也湿了,诗苑的心一直在下沉,她害怕他真的不要她了,那样,她会感觉全世界都抛弃她了。她一直没告诉他,在这个世上,他是她最在乎的人,唯一在乎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诗苑摇摇头,她想到他那么爱她,为了她,曾经不要自己最在乎的尊严,蹲下身子舔鞋底,把她护在身下。她想到他为了她,冒着生命危险打hei拳……
她想到。他说过的,我已经把爱你,当成了信念……
那么多年了,原来他早已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她的身心,每一滴血每一滴眼泪,都有他的影子,都刻着他的名字。
诗苑就着苍茫的天空,就着空荡荡的大街,在心里暗暗发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她想好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以后,心无旁骛的和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
诗苑微微笑了,她相信如果他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回家,因为她在家里等着他。
对,她得赶快回家,万一他回到家中发现她没在一定很着急。
想到这,诗苑蹚着雨水匆匆忙忙赶回家,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因为有心事,半夜一点,她突然醒了,大声的喊他的名字……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音,诗苑揉揉眼睛,起身去找他,他没回来?怎么会呢?他怎么能放心在雨夜留她一个人在家?诗苑心里越发着急,困意瞬间全无。
她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却意看到斯柔的短信:“诗苑,我不方便打电话,我看到俊俊和石蕊去俊俊学校正对面的宾馆了,你快去叫他回来,我听别人说石蕊这个女生不太好,我怕俊俊被她缠住。”
诗苑心里一怔,心里有那么多疑惑都忘了分析,此时脑海里全都是那几个字,他和石蕊去宾馆了?怎么可能,他说过,自从爱上她,他对别的女生再没有感觉。
滴答滴答的雨声,扰人心烦。外面有些暗,昏黄的路灯在雨夜显得那么无力。到了后半夜,城市安静的让人害怕,萧萧索索的风声在静谧中显得有些诡异。
但诗苑根本顾不上害怕,她拦了辆出租车就往那个宾馆赶。她一路上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到了那家宾馆,前台把她叫住,从小乖巧的她竟然像做贼一样,不顾前台的拦阻,快速的跑上楼。一遍遍的打他的手机,那家宾馆有三层,在二楼,她听到他的电话声。
诗苑蓦地愣在那里,然后两手哆哆嗦嗦的拨出石蕊的电话号码。她顺着铃声,一步步的走近那间房子,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直到铃声突然响起,隔着门缝,悠扬的传出来,她知道,仅存的希望全都幻灭,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泡沫最后的挣扎,最后的破碎。
那个前台一脸的见惯不惯的神情,她还安慰诗苑说:“除非你真不打算在一起了,有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诗苑没吱声,只是茫然的走着,下楼的时候差点踩空楼梯,吓得那个前台赶紧扶住她。出了宾馆,她看着萧条的街道,有些恍惚,一瞬间的事情,竟好像过了好些年一样。命运这双翻云覆雨的大手,把她从云端直接扔到地狱。
她精神恍惚漫无目的的走着,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浑然不觉,雨伞被她扔在宾馆的楼道里。现在的她,竟然喜欢被雨水打湿头发打湿衣服的感觉,泠嗖嗖的,这种不爱惜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感觉,和此时的天凉夜薄那么应景。
没人能体会,那是怎样的一种病态爱好。
一直走着,走着,诗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哭出声来。她坐在石凳上,仰着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天,有雨水流进她的嘴里,她含泪吞下去。她开始不停地流泪,滚烫的泪水一行行流下,雨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从她脸颊不断滑落。
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长长的头发正往下滴水,落在她的脖颈里,湿湿黏黏的。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喊,撕心裂肺的大喊,她好恨,好恨,却又不知道该怪谁。
浑身的力气全都被消耗掉,她瘫软在水泥板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死。原来是从此对这个世界再也无所谓了,无论怎样,她都不在乎了,她都无所谓了。她的心死了,身体也死了,全都没有知觉了。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又迎着凉气,走了四十多分钟的路。也是在那晚,她下定决心离开他。也是在那晚,她重拾曾经的誓言,她在八岁那年,发过誓,她要报仇,她要让爸爸痛苦,她要让妈妈入土为安。
突然,诗苑呵呵笑了,笑完之后,她对着自己狠狠地扇了几个巴掌,嘲讽的说道:“唐诗苑,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这个不孝女,你对得起妈妈吗?你对得起你这么多年受的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