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往二楼去,家里铺的地毯,厚厚的长绒地毯,踩在上面是听不到脚步声的。
她上去,也没敲门,直接就推开了画室的门。
画室里并没有人。
但是画室里挂着的画,还是叫她变了脸色,她把一张张画了那对夫妻俩的画像都收起来,然后抱着就往楼下走。
“妈,你干嘛?”
林青罗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她妈妈抱着一堆的画往楼下去,一着急就问了出来。
林玲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着女儿的脸,表情有些冷厉:
“你还记得你爸带着那个女人回来的那天吗?”
林青罗的脚步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面色一下就苍白了起来。
林玲不说别的,只问这一句:“你还记得吗?”
林青罗眼神慌乱的低头,又继续朝后退。
记得吗?怎么会不记得?
爸爸带了一个穿的虽然土气,但明显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然后爸爸说了什么……妈妈将她和哥哥推到了卧室里,不叫他们听。
然后那天晚上,妈妈没哭,可却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屋子坐了一晚上。
她不知道那天爸爸跟妈妈说了什么,但她却记得那个女人。
学画的很长时间里,她都画的是那个女人。
她跟在爸爸身后一进门就打量妈妈的眼神,那眼里的羡慕、嫉妒,还有很多很多的叫人憎恶的眼神和表情。
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里,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和眼里不停的转换着,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那么丑陋。
林玲一手抱着画像,一手拉着闺女,将她摁在画室的镜子前:
“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跟那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那个女人后来穿着跟妈妈一样的衣服,特意的从他们家路过。
而如今的自己,跟那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不一样!”
林青罗摇头:“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这世上原来可以有那么温柔那么好的男人……”
爸爸喝醉了就打她,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不喝酒的时候,教她学画画学学弹钢琴的时候,也还好,但眼里从来都是阴郁的,她也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如同阳光一样,照到世界最黑暗的角落。
在家里,干活的是妈妈,挣钱的是妈妈,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做的,她也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顶天立地,能够遮风挡雨。
哥哥在她的眼里,都不能算是一个男人。
小时候他抢自己的吃的,揪自己的辫子。
大了,就被妈妈送到国外了,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她也不知道。
还接触过什么样的男人呢?
老师?
小时候的老师不记得了,大了之后的老师,都被妈妈送过礼,他们对自己和善,那是因为拿人手短。
到大学以后的老师吗?
老师喜欢的不是师娘,而是柔弱的像是菟丝花一样的姑娘,是看见杀鸡就不忍,闻见血腥味就得用喷过香水的手绢捂住鼻子的姑娘。
这样的男人,她实在看不到优点。
可是卞总不一样,对老人孝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