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侯爷府老安人的寿宴办得是完完满满,是呀,谁不希望能天天活在喜庆之中,可世事往往不随人愿。
鱼爱媛为追捕“五欢喜”路过这个地方,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这里正在闹灾荒,朝廷的赈灾钱粮一时到不了,老百姓的苦处不问可知,第二个消息是有一位京城高官的准儿媳妇回家乡祭祖,从修祠堂的钱里拨出一部分买了不少粮食捐给了受苦的百姓,虽是杯水车薪,可一位路过这里姓凤的大内侍卫听说后十分钦佩,曾经去拜见过,第三个消息是离此地不远的诡道堡一下拿出两万多两白银直接赈济灾民们。
京城高官的准儿媳妇?会不会是她?令狐幕操会捐钱给受灾的百姓?不行,我得去趟诡道堡,要真是她的话,得保她周全。这是鱼爱媛听到这三个消息联系思索后暗忖的。
自凤舞用《怪药方》给黎歌和仲孙涂猕疗毒后,他们没少给这本药书扬名,本就有点名气,这样一来更是路人皆知。
有的人偏偏对外表的东西特别重视,不能以容貌去颠倒众生就是他们平生最大的遗憾。
“这就是那不用动刀动剪便可让容颜变美的药丸?”令狐幕操问窦旎纨到,有些质疑,可又不想相信是假的。
“不错。”窦旎纨拿着个小盒子道,“药材是你派人买来的,总不会错的,方子的要义是我在凤舞那里骗来的,制药丸的过程你的人看得真儿真儿的。你已经兑现了承诺,所以现在它是你的了。”
“可我怎么知道这粒小小的药丸真会像你所说的那样管用?从一个成名了的骗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几成是可信的?”即使令狐幕操被急于解决自己平生最大遗憾的欲望冲昏了头脑,这两个问题也是问得出来的。
“令狐大堡主说笑了。那阁下何苦浪费那两万多两银子呢?再说,我窦旎纨就算真跟猫一样有九条命可也不敢到这里来耍花招儿。”窦旎纨脸上的表情真实可靠,可对于一个久骗江湖的人来说,那绝对要比台上的名角还要会做戏,但是,敢在拥有一万净兵的地盘上骗他们的堡主,那胆子简直可以包天了。
就在他仍半信半疑之时,一名净兵在门外禀报说有六扇门的捕头鱼爱媛要见堡主,说是要缉拿骗子窦旎纨。
令狐幕操听罢冷冷一笑,暗忖:好个小女娃子,竟敢只身再来诡道堡,比窦旎纨敢骗我的胆子还大,“让她进来。”
随着这四个字,窦旎纨将盒子盖好,毕恭毕敬地走过去放到他左手边的红木桌上,“大堡主可要将我送予她?”
“有必要吗?你要是真的敢骗我轮的着她来收拾你吗?你就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窦旎纨听罢不再多说什么,冲着令狐大堡主营生地一笑,然后回归了自己的座位。
令狐幕操无心空等鱼爱媛,将盒子拿在手中,刚要打开,但又马上停住了。
这被坐在下首的贝二堡主看出了心思,“还是由小弟帮大哥打开吧。”
“欸,此等小事何劳二弟你呢?啾啾,去那边冲着窗户打开盒子。”
一直平视前方规规矩矩站在他右侧的啾啾领命,双手接过盒子走到钉有钢丝细孔网子的窗户边,用身子挡着,在假使盒子任何一个方向都能射出暗器但却无从伤及大堡主的位置上打开了盒子。
令狐幕操一直用眼睛盯着她,此时只见她身子一动,然后慢慢转过身子。
站在贝二堡主左侧同啾啾一样守礼规的肉蓉这会儿看见了盒子身子也一动,因为盒子里已空空如也……
这时,鱼爱媛被带了进来,一见当场的情景立时清楚了,但却微笑没说话。
“来人,把这屋子给我搜个遍,一定要找到那颗药丸。”贝二堡主厉声地道。
“光搜屋子怕不稳妥吧?”鱼爱媛提醒到,脸上的笑七分像个好意的专职捕快三分像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肉蓉,把这个窦旎纨的身上也仔细搜搜。”“那她要是已经吞进肚子了呢?”“那就看看谁变漂亮了。”“那药丸要是假的呢?”“那就……”
不等贝二堡主说完,令狐幕操此时说话了,“那就还得仰仗鱼捕头大显身手了。”
鱼爱媛道了句“不敢”,而后直接走到了窦旎纨的面前,双目“尽忠职守”地盯住她,“你没把整部《怪药方》都骗过来?”
窦旎纨二话没说,因无奈而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双臂高举,示意让鱼捕头搜身。
“就算你没偷没骗,可要制成这样一颗药丸也须窥得将近四成的内容要义。你不怕经济和伯讲找你算账?”“内容要义我可偷得,可撰写《怪药方》之人的才学我也可偷得?难不成我还能依着偷得的内容要义把整部《怪药方》都续写出来?然后对世人称《怪药方》全是我写的?有那才学我自己写一部不好吗?续写还得前思他意后想我念的,麻烦不麻烦啊?”“知道吗?我此时认为你说了半天无非是想掩饰你那颗药丸是假的。”“假的?我们的鱼大捕头,真假总得等你找到了再说吧。”“哼哼。”“你要不要闻闻我的嘴啊?干脆把我的肚子剖开看看,反正一只野猫的命也死不足惜。”“嘿嘿,你先好好坐着,有兴致咱们一会儿再聊。”
鱼爱媛转身走到肉蓉的身旁,并没有驻足,慢慢地围着她转。
“肉蓉,原名韩不小,小名‘蓉儿’,属鸡,不会水,晕水。晕水的人别说吃,就是只放在身上也会晕,而且比晕水晕得厉害。”
她转完了肉蓉,又去转啾啾,都是边转边说,问案是需要手段的。
“啾啾,因为平时说话细声细气而得名,寻常之时绝不会大吵大闹大嚷大叫,这往往显现出一个人的性格是谦卑的,也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冒犯主子。”
行,还真有你的,看来上一次没有白来。令狐幕操暗忖到。
这时候,鱼爱媛来到贝二堡主的面前。
天啊,她不会是怀疑他吧?
“你以前被‘疯狗’咬过吗?”“你说的是赖显纯?还是疯狂的狗?”“嘿嘿,自然是得病后的疯狗。”“没有过。”“真的?”“当然。”“你确定?”“我确定。”“你再仔细想想?”“鱼捕头追问这个干什么?被疯狗咬过的人也不可以吃这个药丸吗?”“那倒没什么关系。老‘心魔’曾经追问过伯讲同样的问题,其方法很适合于欺诈,因此伯讲差一点儿因为怀疑自己而上了‘心魔’的当。那种追问的方法虽然很适合诱供,可惜的是我没有机会学到,但我却另有用处。”“什么用处?”“可以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吗?贝二堡主。”
贝二堡主似乎迟疑了一下子,但只在瞬间里,依言将双手递到鱼爱媛的眼前。
“你的手没有药丸的味道,这说明你很聪明,没有用手去碰药丸,是拿着盒子把药丸送进嘴里的。”此言一出,语惊四下,鱼爱媛接着道:“可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那药丸的味道却让我闻到了。”
令狐幕操此刻的面上疑云满布,“鱼捕头难道事先闻过那药丸的味道?”
鱼爱媛把脸扭过,冲着他答道:“药材的种类虽繁多,但那股药香味儿都差不多,尤其是咀嚼了以后,药香会散发得重一些。”
“那么说药香味儿散发在我二弟的口中,然后就让你鱼捕头闻到了?那鱼捕头的鼻子可够好使的呀?”“那就烦请令狐大堡主叫人给我弄些画眉石的细渣子来,我至少能让盒子上的指纹印儿显现出几个斗几个簸箕来。”
此时令狐幕操不说别的了,二目瞅着贝酒珏,意思好像是在问他用不用按鱼爱媛的话去……
贝酒珏突然站起冲着令狐幕操躬身抱拳当胸,“大哥,一个骗子送来的药丸可信不可信尚在未知之数,故此想替大哥试一试。如若是真,便要她再制一颗出来,如今看来是假,为表明酒珏的心意,我情愿毁容立誓,绝无二心。”
“光阴似箭”,这是贝酒珏轻功的名字,不说名副其实,也不似过分地夸张。
屋里一个大花盆前,掰下一块儿,他用力照自己的脸上划去。
好一招“马后炮”,令狐幕操的象棋子一前一后打出,飞快碰撞在一起力道更重,而只是击落了花盆块儿。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你我兄弟之间还用得着什么立誓不立誓的吗?见刚才那般架势,若不是我的两颗象棋子,二弟你的容貌此时定然不在了。二弟,以后行事切勿鲁莽,否之定会铸成大错的。”“是,哥哥的大人大量酒珏佩服得五体投地。敢问哥哥要如何处置这个骗子?”“嗯……就交由二弟你看着办吧。”“是,哥哥。”
在贝二堡主的房间里,门里门外都挺清净,鱼爱媛正看着他喂“猫”,这似乎是贝酒珏最大的消遣。
“我明明就是在陷害你。为什么?”“为了那些受苦的灾民们。”“就只这?”“还有……”
没有往下再说的必要,头脑正常的人看他喂“猫”的样子即可知。
“鱼捕头可是与她一道?”“我只是怕她捅出不可挽回的大娄子,所以进堡来看看。不知贝二堡主可否知晓那颗药丸的去处?”“在令狐大堡主向通报的净兵吩咐让鱼捕头进来的时候她盖上了盒盖儿,应该是那个工夫儿如鱼捕头所言她把药丸吞了下去。”“今日之事我替嗷嗷待哺的众灾民谢过二堡主。喜欢的话,这只‘猫’就多喂几天吧。”
“令狐幕操够有钱的,真没少赚啊。唉,我办案,人家雇兵,除了老太公,无论谁要想江湖上消停那真是痴人说梦。唉!”出得堡来的鱼爱媛在路上自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