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北养好脚,凑了个星期一回台里工作,工位上放着一捧鲜花。
“哇,这谁的?”
同事说:“刚送来的,送你的。”
“我?”江北北怔愣,“可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啊!”
这捧花束很日常,一支白玫瑰,几支桔梗和绣球,颜色清新,很是温柔。上面没有卡片也没有留言,江北北找来找去,也只在下面系花束的绸带上找到了花店的名字——吾家有镜。
好熟悉的名字,是……瓶子胡同那家小店吗?
联系方式和店面地址都没有,江北北无法打电话询问送花人,愣了愣,收起惊喜,小心翼翼把花放好。
花会是谁送的?同事?部门上司?为了庆祝自己回归?不是吧,她又不是领导,只是个小员工,没必要如此。
那是……三哥?不过依三哥的性格,送花肯定是要忍不住打电话告诉她的。
总不会是楚尧吧?
也说不定。江北北心想,他睡前睡后反差能那么大,忽然搞点小新奇给不吭不响给她订束花也不是不可能。
江北北发了个短信问楚尧,楚尧没回,看来是在工作中。
“江记者,走了,我昨天发你邮箱的采访调研你看了吧?”
“看了,是那家私人侦探夫妻店吗?”江北北双手合十,默默谢了送花人,抓起包跟上摄制组,“挺有意思的,现在就去?”
“你可以吗?腿好了吗?”
“健步如飞。”江北北笑道,“完全可以。”
今日要去采访的夫妇是两个私家侦探,在富豪太太圈里小有名气,据说业务能力出色,抓老公出轨和转移夫妻财产的锤是一抓一个准,但这个行当到底不是完全合法合规的,因而他们节目组这期的选题也算大胆新奇。
看到这家侦探夫妻店的地址,江北北咦了一声。
“瓶子胡同?这么巧!”花店就在这里!
“啊,之前来过,采访那个设计师!”同事想了起来,“服设圈抄袭案那个当事人,长头发的那个小哥,笑起来特甜的那个!”
“对对对!”江北北抬头看到瓶子胡同中间那扇贴着事务所三个字的窗户,道,“这条胡同卧虎藏龙呀。”
采访很有意思,开侦探事务所的夫妇说他们的主业并不是给人查出轨,而是除妖驱魔,副业算命占卜,还能窥探人的前世,虽然两个人都神神叨叨的,但看得出夫妻俩性格很不错,说出的话也不招人烦。
关了机子,摄制组的人纷纷伸出手,让男主人看手相算命,连摄像大哥都免不了俗。
小同事笑他:“封建迷信要不得啊!我们做这期可是批评为主的,你们不要这样子!”
“看着玩嘛,挺有意思的。”
待到江北北,夫妻俩一起凑过来,盯着她手看,这待遇可是头一份。
“……怎么样?”江北北好奇问道。
女主人说:“父母早亡,但你一生受他们荣光庇佑,还算顺遂。姻缘不错,姻缘线是我这几年见过最长的一根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这只手。”
女主人神神秘秘叫来老公:“碧青,你看到她前世了吗?”
“嗯。”男主人像看到有意思的电视剧,极其轻微的笑了笑,说道,“你就当听我编故事吧。我能看到最清楚的一世,你出身将门,上头有五个哥哥,感情深厚。”
女主人看着江北北另一只手:“你除了左手的姻缘线,右手还有四根联情丝,一根也没断,证明你们这一世轮回的时机整好,他们还都在。”
“杨门女将啊?”江北北笑道,“你们肯定看《身边的他们》,知道我有五个哥哥了吧?”
肯定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说。
采访结束后,摄制组离开,女主人看着江北北上车离去的背影,问道:“那个姑娘的前世,应该蛮有意思吧?”
“我当电视剧看,跌宕起伏。”男主人说,“连同小妹一起,全都战死沙场无人收尸,可不是什么好结局,当然,有苦才有甜,今世赶上好机缘了。”
江北北拐到吾家有镜花店,问了店员。
“中视的江北北?”店员查了名册,笑道,“是的,是楚先生订的,每日鲜花速递,每天九点就会送花上门。”
真的是楚尧。
江北北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我也要订这个套餐,订一个月。”
殡仪馆人家肯定不会每天都送,所以,江北北留了楚尧的家庭住址。
第二日早晨,江北北出门上班,下楼时,正巧撞见快递小哥送花上门。
江北北看了眼表,这个时间,楚尧早就上班去了,不过楚爸楚妈在,他家中有人,不怕收不到。
门一开,是楚爸。
快递小哥愣了一下,一脸灿烂笑容:“你好,这是送给楚先生的鲜花。”
楚爸接过鲜花,问楚妈:“你什么时候给我订的花?”
江北北竖着耳朵听,不料却听见被吵醒的楚妈没好气道:“给你订?你算老几!反正老子没订,谁订谁狗!”
江北北吐了吐舌头,赶紧逃离现场,再晚一点怕是要学狗叫了。
这晚,兄妹几个约在喵了个咪聚餐。
唐西周上班的地方离喵了个咪近,先来了,警服披在身上,揉着肩膀道:“腰酸背痛的……”
江北北听话听音,积极主动给唐西周揉肩捶背。
唐西周眯起眼睛,舒服道:“丫头没白养活……”
江北北一拳捶他背上:“二哥你养闺女呢!”
唐西周嗯了一声:“可不就是闺女,我跟你大哥看着你长大,你刚满月,你爸妈把你一扔,就出任务去了,那可不都是我跟大哥给你拉扯大的,那时候咱这儿还不兴用纸尿裤,老大做完作业还得给你洗尿布,洗的不干净,被他爸看见,还得挨顿臭骂,三儿跟四儿当时刚上小学,俩人天天提早下课跑回来看你,后来老师来家告状,他俩被狠狠收拾了一顿,顶着书包在楼道口罚站。”
“我尧哥呢?”
“你尧哥那会儿也是个奶娃子。”唐西周回忆道,“尧儿长到五六岁没怎么说过话,送他去上学,老师说这孩子一句话不说,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也不理,说让姚队长带着他去看病。”
“诶?”这事江北北还真不知道,“姚阿姨带他去看病了吗?”
“看屁。”唐西周说,“我们姚队当时就甩锅给尧儿他爸了,说老师,我儿子没病,都是遗传他爸。”
“可我觉得,尧哥话不少啊。”
“那是跟咱们话多,跟别人基本不说话。”唐西周笑道,“我还记得他刚上学那会儿,每天按时下学,一回来就写作业,写完作业就敲你家门,让你爸放他进去看你,但就是一句话不说,全得靠你爸猜。得追着他问,尧儿,你是来看北北的?他就点点头。你那会儿会说会走了,他就跟你说话,特无聊的童话故事他能讲好几遍。”
“嘿嘿。”江北北,“看来是我太可爱了。”
“嗯,当时都想要妹妹。”唐西周说,“结果清一色男孩儿,这个也是弟弟,那个也是弟弟,到尧儿时,还是个弟弟,我都要哭了。就觉得应该来个妹妹才对,你出生前,动静大,他们猜你是个男孩儿,从老大到尧儿,我们几个特别坚决地说只要妹妹,生弟弟就不认,当时特奇妙,好像知道这是个妹妹……”
“对了!”江北北想起昨天的神奇采访,说道,“我们昨天去采访一个在圈子里挺出名的婚姻侦探所,那俩还会看相算命,说我上辈子有五个哥,亲的!”
“谁,我们?上辈子亲的?”唐西周斜她一眼,“那你这辈子不太厚道啊,对亲哥下手。”
“哈哈哈哈,讨厌死了!”江北北道,“这么说好羞耻。”
“什么什么?”秦元进店了,“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上辈子是我兄弟。”
秦元坐下来,点烟:“你就说我哪辈子不是你兄弟?”
江北北:“喂,开着店呢,不要在吃饭的地方抽烟,禁烟!”
秦元二话不说掐了烟。
江北北嘟囔道:“一个个的全是烟鬼!”
宋朗终于忙完,送走最后一波姑娘,挂了关店的牌子,坐下来说道:“我不抽,就他们三个抽。”
“丫头你对尧儿抽烟挨揍这事还有印象吗?”
“……”江北北兴奋了,“什么时候?”
她以为楚尧没抽过。
秦元叼着掐灭的歪头烟,说道:“他上中学时,我们全是大哥带的,那会儿放假,大哥从学校回来买了包烟,一人发了一根,刚抽没多久,就被尧儿他妈看见,胖揍一顿。”
宋朗:“我啥都不知道,我那天就是晚回家了,怎么到头来都说是我告状的?”
唐西周立刻甩这口陈年旧锅:“我没说,三儿说的。”
秦元:“二哥,真恨当时没录下来现在放给你打脸。”
楚尧跟严清明总算是来了,江北北扑上去轻轻来了个吻。
楚尧问:“你给爸妈买花了?”
“嗯。”江北北说,“其实是买给你的,订了一个月的。他们跟你说了?”
“问我了。”楚尧道,“一猜就是你……想我了吗?”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
“想。”江北北踮起脚,拉他弯下腰,悄悄在他耳边说,“想尧尧。”
楚尧眼神骤变,好半晌,哑着嗓子道:“等着……等晚上。”
唐西周笑:“哟,说情话呢?”
秦元:“烧眼睛!”
宋朗调侃秦元:“你该庆幸我没让元宝来,不然留你一个多可怜。”
秦元:“明儿我就领着宋大喵出走,我不在这家待了,不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