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感受到男人靠近,立刻就往前倾着身体,哆哆嗦嗦地说道:“殿、殿……我还是、还是下……”
话未说完,男人便直接握住缰绳,催动身下的马。
蓝宝宝倒吸一口气,直接就闭上了嘴。
她这应该是第二次骑马,上次是趴在马背上被封巍牵着走,她一路上都不太敢睁眼去看。
而这次却是和凌王同乘一匹马,尽管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可对她来说,凌王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男人几乎是把她圈在了怀里,随着马儿的颠簸,两个人无可避免的就会蹭到一起去。
蓝宝宝努力挺直着腰背,尽量避免两个人的身体接触。
幸好她就算在换上女装的时候,也会把胸缠上,要不然就现在这种程度的接触,轻易就会暴露了身份。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达夕凤山山脚下。
接下来就是那最难走的五里路,果然如同马贩所言,地面何止不平坦,简直就是坑坑洼洼。
这里一个小土包,那边一个小土坑的,再加上那些繁茂的杂草堆还遮住不少脚下的视线,说不定哪一脚就会踩空、绊倒。
金凌洛观察了一番,便翻身下马,抬起手对蓝宝宝说道:“走进去。”
蓝宝宝看着面前那只手呆了呆,在男人催促的眼神里赶紧轻轻握住。
金凌洛的胳膊稍一用力,蓝宝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种失重感,轻飘飘地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她的双脚刚落地,男人便松了手,栓好马之后,便提着衣摆走进漫过膝盖的荒草丛中。
蓝宝宝握着手,感觉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见殿下走的有些远了,赶紧甩甩手,也提起裙摆走进去。
她一路都跟在金凌洛身后,走他趟过的路,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深一脚浅一脚的,但至少没有磕碰。
五里路,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真正的山脚下。
蓝宝宝仰头望去,因为曾经历过两次的山体滑坡,这座原本非常瑰丽巍峨的夕凤山,现在却变成了一堆又一堆连绵起伏的小山头。
山上的环境也是杂乱无章,俨然是一座毫无人烟的荒山。
“要上山吗?”蓝宝宝问道。
金凌洛在下面观察片刻,山上已经没有那些曾经被踩踏出来的上山路径,漫山遍野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和纷乱又茂盛的树木。
“不必,就在附近看看。”
语毕,金凌洛便顺着山脚往左边走去。
蓝宝宝犹豫着要不要从另一个方向出发,这样也能节省时间。
“跟上。”金凌洛突然抛过来两个字。
蓝宝宝不再犹豫,赶紧追过去。
山脚下的路也不好走,他们一路走着,似是在渐渐往上行去。
蓝宝宝不知道凌王想来这里找什么,追问了两次,对方都不答话,索性就闭上嘴,尽职尽责地跟在殿下身后。
他看什么她就看什么,他驻足她也驻足,他转身她也跟着转身,如此反复几次,凌王的注意力就跑到了她身上。
“找树。”金凌洛看她片刻后,说道。
蓝宝宝迟钝地点点头,直到对方重新转过身,她才突然醒悟过来了。
找树,找什么树呢?
她略一回想就记起来了,封巍之前在酒楼说过山神吸魄时,那三十多个男人是被倒挂在树上放干了血,又经过烈日暴晒变成了人干儿。
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又是在短时间内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三十多个人,必然不会是一个人所为。
而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山上行凶,一来不方便,二来尸体也不容易被人发现,那样就违背了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初衷。
所以,他们现在要找的树,应该就是当年挂着尸体的树。
那么就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在山脚下比较显眼的地方,二树枝要足够粗壮结实,三必须要是树木密集的地方,要不然三十多个人,一棵树根本不够用。
当然如果这里有一颗百年老树的话,那第三点就可以忽略不计。
蓝宝宝按照自己的揣测在附近搜索,倒是找到一些看着很结实的树木,但是不符合第三点要求。
找到后来,她猛然发现凌王不见了。
刚才她明明就跟在对方身后的,怎么转眼间人就没影了。
蓝宝宝有些慌了,张嘴就要喊“殿下”,转念一想又改了口:“叔父,叔父?你在哪里?叔父……”
刚叫了几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就传来一阵动静,蓝宝宝还来不及害怕,金凌洛便气定神闲地从里面探出半边身体。
“这里。”
蓝宝宝顿时放下心来,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身边。探头往里面一瞧,才发现此处竟然有一条细窄的小径。
“里面是?”
金凌洛对她点点头,边往里走边说道:“或是当年的命案现场。”
蓝宝宝心神一紧,心底冒出些许寒意。
小径并不长,两边有些半人高的山坡,再加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杂草堆叠在一起,所以在外面的时候很难注意到这里。
他们走往前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一片宽敞的地方,里面有一片小树林,挺密集的。
蓝宝宝打量了一番,觉得心里应该就是最适合那些人作案的地方了。
两年前这里才刚发生过滑坡过,来时的那条小径周围应该没有现在那么多茂密的杂草。
所以那个时候,如果有人过来,应该轻易就能越过半人高的土堆,看到眼前这片树林。
大概是心里作祟,蓝宝宝看着面前这一小片树林,觉得既阴森又狰狞。
她不自觉地靠近金凌洛,紧紧躲在他身后。
“待着别动。”金凌洛回头看她一眼,交代一声便往树林中走去。
蓝宝宝紧盯着他的身影,生怕错开一眼对方就会消失。
幸而林子不大,金凌洛在里面转了一圈,蓝宝宝看到他好像从某根树枝上拽下什么东西,最后就走回到了她身边。
“回去吧。”
蓝宝宝点点头,没敢多问。
二人原路返回,刚刚通过低洼不平的一段路,准备上官道的时候,蓝宝宝突然感觉金凌洛的胳膊一紧,她直接就靠进了对方怀里。
她以为是路上抖了一下,赶紧想往前挪动,却被金凌洛重新圈进怀里。
“别乱动,后面有人。”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警告。
蓝宝宝心口一紧,小声问道:“是刺客吗?”
金凌洛继续按着之前的速度驾马前行,面上也是一派从容淡定,在女子耳边轻声说道:“不确定,听声音不像寻常人。”
蓝宝宝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似乎是有一队人马,马蹄声整齐有力,像是经过训练的一般。
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茶棚的老板说过,现在已经没人再来嶂城了,而昨天他们在路上也的确不见有人同路。
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坚定后面的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昨天赶路的时候,他们不就险些被发现吗,幸好封巍反应得快,才躲开了他们的追踪。
但是这些刺客就像狗皮膏药一般,迟早还是会追来这里的。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蓝宝宝都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震动,转眼一瞧,已有人影从他们身边掠过。
约莫有七八个人,两两并排整齐划一地骑着马从身边经过,带上一阵飞扬的尘土。
蓝宝宝因为紧张,忘记遮挡,当即就被尘土迷了眼。
她揉着酸疼的眼睛,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那队人马忽然停下,纷纷转向他们。
金凌洛抱着她的胳膊收地更紧了,只见那领头之人骑着马返回到他们跟前,并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像是在揣测他们的身份。
蓝宝宝越揉眼睛越红,不小心还留下几滴眼泪。
领头的人住了马,又盯着蓝宝宝看,像是在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金凌洛向来人拱手道:“内人顽皮,牵了马只身跑出来,被我追上后骂了几句,便哭闹起来,几位兄台莫怪。”
蓝宝宝听完金凌洛的解释,本来想放下的手立刻又用力揉着双眼,强迫自己又挤出几滴泪,另一手还不忘捶着男人的胸口撒泼。
金凌洛便握住她的手,低头假意去哄人。
那些人对着他们又看了几眼,领头人才拱手解释道:“二位莫怪,我等并非坏人,只是嶂城久无外人进入,所以才会格外提防。”
金凌洛抬头回道:“无妨,我们也是无意中走到了这条路上,这便回去了,告辞。”
说着便调转了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蓝宝宝趴在他的怀里,努力听着后面的动静,直到确认那些人没有跟上来,方才用力松了口气。
忽然又察觉到自己还在凌王怀里,面上一阵羞红,慌忙往前面坐直了身体。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刚才的事情,虽知是情急之下的演戏,但是殿下那声“内人”还是让她心神一震。
不行,不能再想了,都是演戏。
蓝宝宝无声地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咱们为何不顺势进城?这样走了岂非更容易被他们怀疑。”
金凌洛瞄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调转马头走上一条小路,解释道:“那几个人虽身着便衣,却并非普通百姓。即便进了城他们也会怀疑,不然你以为刺客为何每次都能知道咱们的行踪。”
蓝宝宝惊了,“您是说刚才那几个很可能是官府的人,而在官府里很可能有刺客的内应?若真如此,岂不是整个馗乾一带的官衙都有问题?”
那就太可怕了,若馗乾有问题,恐怕楮坞也干净不了。
他们等同于是在一片薄冰上行走,随时都有坠河的危险。
“目前只是猜测。”金凌洛答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了。
他骑马带着她在各个小路上穿梭,也不知走了多久,蓝宝宝饿的饥肠辘辘,屁股都咯地生疼,她还以为对方是不是迷路了。
结果很快她就被打脸了,当他们穿过一片树林以后,面前赫然就是嶂城的城门。
现下已是傍晚时分,这个时辰正是晚饭的点,城里果然又和昨晚一样,街上很难再看到几个人。
幸而他们下榻的归元客栈不再像昨晚那样紧闭着大门,门头上悬挂着两只灯笼已经点亮,像是等待着客人的归来。
蓝宝宝看着灯笼方才感觉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