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春围了。
独得刘珩射箭“秘籍”的沈白锦,进步巨大,加之从前沈白锦也有好好练过,现在六丈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问题。
对于沈白锦十分畏马,刘珩也很忧心,不过春围时他得守卫在皇上周围,那时候只能安排个小侍卫暗中保护了。
这两日,一直是在刘珩家练习,自从刘珩升了官,他攒了大半年的俸禄,于年前在这都城内买下了一间小宅,小是小了些,但家中陈设温馨整齐,绝对让人猜不到这是个武将的家。
正值晌午。
宫门口人流最大的时候,所以刘珩去宫门值班了,只有沈白锦一人在刘宅反复磨着箭的精准度。
正是春时,南来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
射了十几箭,箭箭中靶,练习的成果很好,走到靶前,从靶子上把箭一根根拔下,再次装满箭筒。
口干舌燥,沈白锦走向石桌想要倒口水喝,正巧壶里空了,端着空茶壶,沈白锦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从水缸里取一瓢水,自己大口大口的饮着,再一瓢水灌进铁壶,将火炉子还没熄的火星里,再添几根薪柴,让水慢慢烧着。
守着炉火,实在无聊。
沈白锦便踏出厨房,直奔刘珩的书房,两日来全专心于练箭,还没好好的参观一下,得知刘珩在家里给自己置办了间书房,沈白锦颇好奇,武将的书房会是怎样的。
到了书房,从推门而入,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书案,不过最吸睛的是左侧那三列大书柜。
书柜上还比较空,有大量的兵法武器类的籍册,随手翻开几本,里面都标识了注解,看来刘珩是个“理论派”的武将。
把书放回柜内,沈白锦走到书案前,桌上有三两本诗文集,散落的宣纸上面,有句未写完的诗。
沈白锦张嘴念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补出未写的部分,沈白锦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看来刘兄心里住了人,夜里都睡不着觉,光想别人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正思索着,听见院里有些响动,应该是刘珩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跑到院里,果然是刘珩。
“白锦,我给你带了烧麦回来。”
刘珩正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几盘碟子。
沈白锦上前接下,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诗,心中横生一计。
“刘兄,你最近可有感觉自己哪里难受嘛?”
听沈白锦问,刘珩也疑惑,“白锦知道我哪里病了?”
“知道。”
沈白锦在石桌上放下东西,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珩。
接着两人沿着石桌边坐下。
刘珩见沈白锦如此庄重又有点搞笑的样子,于是伸手说:“那劳烦沈医师给我诊断一下了。”
沈白锦故作一脸愁像的摇了摇头,“已经不用把脉了。”
刘珩故意睁大眼睛,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捂住了嘴,“啊,我的病这么严重嘛?不用把脉都能看出了?”
沈白锦看着刘珩不严肃的神色,重重的点点头。
“那沈神医快帮我观观面色,看看我哪里应该难受。”刘珩带着笑意打趣着。
“你呀,是心难受!”沈白锦答。
“怎么讲?”
刘珩低着头摆弄着盘子,随口附和着沈白锦的一连串问题。
“你近日可有夜里睡不着觉?”
“有。”
“可有情绪低落?”
“有。”
“可有日日思念之人?”
“有。”
问出答案来,沈白锦抱着手臂,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珩。
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刘珩一下明白了,这沈白锦在这儿诓自己呢!
“沈小姐,您忽悠我。”
沈白锦一脸得意的看着刘珩,“说吧,是那家的姑娘啊,让我们刘大统领想的都睡不着觉?”
被这么一问,刘珩有些腼腆地红了脸。
“哪里有不睡觉。”刘珩还在嘴犟。
接着沈白锦就念了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诗一念,刘珩低着头一声不吭,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个手帕,放到桌上。
“这个帕子就是她的。”
小方帕被刘珩折的整齐,一看就是在怀里揣了许久。
沈白锦拿起,这帕子款式沈白锦很熟悉,在帕子一角精巧的绣着一个“小”字。
沈白锦心里一下子热血澎湃,这是命运吗?她的两个好朋友竟然是一对耶!
“刘兄和小小,你们两个!?”沈白锦很希望是真的。
刘珩见沈白锦这么一问,赶紧摇头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这帕子是寒斋节送顾小姐回府那日,她遗落在车上的。后来一直没有见过了,所以还没机会还回去。”
这么一解释,沈白锦有点失望,“所以你俩还没……小小她还不知道?”
“是。”刘珩应。
“刘兄,你别难过,你这么英勇善良义气的人,小小她肯定也很赞赏你。”沈白锦安慰着。
“没有什么难过的,顾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我就是个小武官,时不时能看见她几眼,我就满足了,不敢想其他。”刘珩回答。
沈白锦也叹气,“还真和画本里讲的一样,这是个痴情郎的故事……”
后来,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其间还夹杂着刘珩的声声叹息。
好在明日春围顾相也会参加,沈白锦劝慰着刘珩,定要在狩猎场上大显身手,引得顾小小的目光,她也可以借顾小小最好闺友的身份,多给刘珩小小二人创造相遇的机会。
这明日春围上沈白锦可有的忙了,一想到明天既要和五皇子比赛,又要随着太医局行动诊医,还要给刘珩和顾小小当月老,沈白锦就感觉头疼……
随着日头渐低,沈白锦也回了家。
练了一天,沈白锦走路都有些晃悠,在快到家时,发现太子李辰洺竟然在自己家门口站着,沈白锦立马挺直了腰板,大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沈白锦喘着粗气问着。
李辰洺微笑地看着沈白锦说:“明日就是春围了,我怕你担忧明日的事,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太子等了很久嘛?怎么不进去。”让太子在门口等自己,这实在不好。
“没有很久,刚准备走你这就回来了。”
“那就好。”
李辰洺和沈白锦站在沈府门口的石阶上,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的修长。
“听说你找了刘统领学箭,练的可好?”李辰洺问。
沈白锦答:“还好,但和皇子们比还差的远。”
随着对话的结束,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李辰洺也察觉了彼此间的不自在,准备离开。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宫了,你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春围猎场见。”李辰洺对着沈白锦嘱咐。
沈白锦看李辰洺要走,规规矩矩地行礼,“谢太子关心,在此恭送殿下。”
李辰洺下了台阶越走越远,沈白锦一直在背后注视着李辰洺远去。
突然李辰洺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对沈白锦说:“白锦,我还想告诉你,明日春围不要过多担心,在我身边会很安全。”
听太子如此照顾自己,沈白锦特别感激,于是她便对着李辰洺含笑挥了挥手。
李辰洺看着逆光面向他的沈白锦,她的身影仿佛透明了一般,整个人被淬上了一层金光,像是极美的景色。
他忽然想起了母后的一句话,“美好的事物都是令人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