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昊天盟彻底消除了阵前叫战,并且开始陆续的开始拔营,撤兵。
孙玉伯收到门下弟子的报信之时,面露欣然之色,但心里却隐隐有着一丝的怀疑和犹豫。虽然昨日一战,的确看似重创了昊天盟,但这么快撤兵,是不是还会有什么阴谋呢。
六月初五,昊天盟大部分的人已经从恶人谷前撤走了,就连旗帜也消失不见,甚至连帐篷都没有留下。
孙玉伯彻底的放下了心,于此同时,昊天盟也派遣使者传来了信,有意与恶人谷和解,放还他们抓住的魔姬,并且承诺不再相犯。
这日,众人尽皆大喜,不醉不归。恶人谷的不败传说,又再次的添了一笔锦上添花。
这一夜,恶人中方圆百里开始下起了小雪,薄薄的雪花在半空中落下,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色,这场雪,整整下了一夜。
六月初六,恶人谷方圆百里,白雪已经遍地,漫天的雪花飘舞,飞扬。明明还是炎炎夏日,但恶人谷的气候却与别不同。六月飞霜,在世人看来不可思议之事,却在这里,成了真。
“你确定那她会来吗?”峡谷内,雪似乎覆盖了一切,就连层层叠嶂的山峰,都遥不可及,看不真切。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冰冷的空气似乎都将要凝结,嘴边呼出的热气仿佛在冬日里一样。
恶人谷中人以为昊天盟怕了他们,吃了败仗而全军撤离,却不曾想,还有人会留在这里,等待着,在暗处窥伺着,图谋伺机而行。而他们此刻,还在大肆的庆贺着胜利,耻笑着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
“教主,恶人谷只有此后山数峰处是位于阵法之外,你有所不知,十几年来,临近雪落数日,那孙诗雪必定会来到这里欣赏雪景,兴之所致,还会在崖顶之处,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跳舞。”姬冰雁唇角带笑,对卫无欢道。
“这是什么鬼地方?教主,这么大的雪,那孙老头的女儿怎么会出来?”一旁的宇文枭不屑的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鬼话。快冻死人了,不知道这恶人谷什么鬼天气,才六月下的哪门子的雪呀。
“不解风情的大老粗,你懂什么?吟诗赏月,雪中起舞,这是诗意,真是对牛弹琴。”姬冰雁听到宇文枭的话,也随即嘲讽的回了一句。
“什么诗意?你不是说那孙老头的女儿一点武功都不会?这种时候,在谷中待着还差不多,怎么会出来?”宇文枭反驳道,他们已经在山谷中埋伏了大半天了,这空旷的峡谷山崖什么都看不见,漫天的雪花飞舞,别说人的影子了,就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你知道什么!我们等了数日才等来了这难遇的雪景,你要是不想等,可以马上就走,谁也不会留你。如果不是你硬生生的要跟着教主,我还不乐意带着你呢。”
“你!老子是怕你迷惑教主,你这个妖女,简直是强词夺理。”宇文枭愤愤道,方才若不是他听到了姬冰雁要带教主来这荒芜人迹的恶人谷后山,怕她对教主不利,又或者是教主把持不住,受了他的引诱,他也不会硬要跟过来。以他看来,这姬冰雁妖里妖气的,那晚的迷魂曲他可还记得清楚,实在是太邪了。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一声冷喝却让两人同时噤了声。
“别吵了。”冷冷的三个字从少年的口中吐出,似乎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虽然两人都不甘示弱,但卫无欢都开口了,两人就算是要说什么,也只能咽到肚子里,用毫不相让的眼神向对方表示敌意。
就在两人斗气的时候,忽然,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严肃,整个人变得紧张,冷峻起来。
两人当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于是不约而同的朝峡谷的那边望去。
这一眼,便再也离不开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站在远处的崖上,寒风吹过,雪花飘落,一身白衣,柔弱而单薄,迎着漫天的雪景,仿佛天上降临的仙子,落下凡尘。
白衣胜雪,红妆如素,挥舞水袖,漫天雪舞下,带出了行云流水的美感。她的细腰仿佛柔弱无骨一般的纤细,当她折腰时,飞舞时,跳跃时,戏雪时,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如同雪中的精灵,如梦亦幻。
“教主,她不是那日我们遇到的···”虽然隔得远,但宇文枭却一眼就认出了那在山崖之巅跳舞的白衣女子,分明就是那日他们在路上遇到的白衣少女。
卫无欢自然也认出了,可他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远处崖顶山峰上的少女的绝美风姿,如同漫天的风雪一样,随风飘舞,可他却看到了少女的脸上,那明媚的笑容,那单纯而真诚的笑容,在那一瞬间,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他的心头。
“诗雪偏爱大雪,尤其喜欢在大雪下起舞。凌空雪舞飞花,踏雪寻梅问情,红妆衣袂齐飞,秋水长天一色。如果不是知道此事,我也不会有这个把握能抓住她。”姬冰雁说道,之后侧目,见卫无欢的目光一直望着那不远处翩翩起舞的少女,顿时心下有些不高兴了。
她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碧玉笛,十指纤纤,按在笛上,将笛口缓缓的放在唇边。望着不远处山崖上的人影,嘴角勾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如同那夜,幻音飘渺,从身旁响起,仿佛上古的靡靡之音,漫天的雪景下,正在起舞的少女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向她逼近。
如同魔魅般迷醉的幻音,神秘而危险。
“木头脑袋。”姬冰雁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竹笛,但方才的余音却依然犹在。
宇文枭似是沉醉在幻音之中,还未曾完全清醒。直到姬冰雁似是看好戏一样的从地上捡了个大石头,一点不客气的砸了过去,这才把他从幻境中砸醒。
“你干什么!”宇文枭刚刚清醒,便气的看向姬冰雁,用这么大的石头砸他,砸的痛死了,要把他砸死不成。
姬冰雁倒是一点都没有愧疚,当下不客气的道:“快点干活,等什么呢。”
宇文枭正在气头上,还想和她再争辩几句。但看到一旁的卫无欢,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正事要紧。当下便运功一跃而出,翻过山谷,到了对面的崖上。
白衣少女一舞过后,便被那幻音所迷,略微有些神志不清,她虽然没有倒下,不过情况却也没有好多少,昏昏沉沉的,目光中没有半点的焦距。
宇文枭看到她这样,倒是也有些佩服那姬冰雁的手段了,如果他们硬抢,难保这孙诗雪不会大喊大叫,到时候若是引来了人,那可就不妙了。如今以音煞将她的神志迷惑,这样做起事来就容易多了。
宇文枭也不多事,当下便上前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处,白衣少女当下便倒在了地上,只不过她在晕倒前的时候,似乎认出了宇文枭,但也只不过说了一个‘你’字就倒了下来。
恶人谷。碧玉湖上,孙玉伯正独自一人在下着棋,忽然,手执的棋子从指尖滑落,从棋盘上,跌落在了地上。
糟了。
当孙玉伯感觉到不妙而赶到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人的踪影。荒山野岭,飞雪连天,萧瑟之感犹然而生。
“啊——”怒气冲天,发出的吼声,仿佛天地间都为之颤动。周围数十里的丛林,鸟兽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