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传授(1 / 1)

“你不是恨我么”温彻从房里抡起茶杯, 扔在新垣平头上, 茶水泼了他一身,新垣平也不伸手抹,只安静跪着,说“是我错了, 我错了”

陈星心想怎么这话这么像我朝项述认错的时候。

“哎。”项述要制止温彻,看不下去了。

新垣平忙道“别, 让他打我骂我,过后就好了, 是我错了。”

项述看得表情僵硬,温彻叉着腰, 怒道“你自己说,说清楚, 你错哪儿了”

新垣平耐心道“我错在,没有告诉你, 自己去杀那蛟龙。”

“还有呢”温彻总算等到与新垣平算账的这天了。

“你杀我的时候,没有乖乖让你杀。”新垣平认真地说。

温彻顿时哽咽起来,说“要是还有选择,我怎么舍得朝你出剑”

温彻走到新垣平身前, 开始流泪, 悲苦地看着他。

新垣平“我还错在, 我不该入魔, 不该因为你杀我, 心中有执念, 被王亥所趁。”

“你终于知道了”温彻哽咽道,“我以为死在我的手里,你不会有执念。”

新垣平跪着稍稍爬上前去,抬头,两手握住温彻的手,低声道“是我错了,小彻。”

“你要怎么做”温彻又道。

新垣平诚恳地说“我请他们过来,帮你出魔,帮后生们除去兵主,从今往后,你无论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陈星“”

项述一手覆额,不想再听下去了。

温彻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怒火中烧。

“你让他们走,”温彻冷冷道,“我不想帮他们,而且我也没有入魔”

陈星“你入魔了。”

温彻“我没有入魔。”

陈星“你入魔了。”

温彻“我、没、有。”

陈星坚持道“你真的入魔了,老板娘呃,老板,你是男的我差点忘了。”

温彻怒道“我没有,你要我说几次不想帮你就是入魔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意愿了还有你啊高个子,你在看什么我教训新垣平,关你什么事你那什么表情”

温彻几乎要顶到项述面前,项述马上抬手,说“不关我事,你慢慢教训。”

“你存了多少钱”温彻说,“全还你,都给我滚”

陈星“你这人怎么这样要不是我们救了新垣平,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你把他带走好了,”温彻说,“反正又不是我让你救的,去啊,让他去找贾谊,贾谊又会作文章又有心灯,让他俩凑一对去,我不稀罕”

陈星“”

项述一时又充满疑惑,观察新垣平的脸色。

“这我就一定要说清楚了,”新垣平认真道,“无论如何都要朝你解释,虽然我已解释了许多次,小彻,我和贾谊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你。”

温彻又转头看新垣平,陈星观察半天,好像温彻是真的没有入魔,那上一回,又是怎么回事啊

陈星瞬间明白了,温彻饮下魔神血,是在第一次他与项述相遇的时间点之后发生的事第二次定海珠碎、时光回溯后,温彻莫非没有喝

那这么多年里,温彻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共燃法力共燃陈星懂了,温彻是护法武神,新垣平是大驱魔师,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共燃联系,新垣平化为毒蛟,再被魔神血复活,这效果自然也蔓延到了温彻身上。

而自己让新垣平出魔,蒸发了魔神血,温彻受到的影响也自然解除了。

陈星小声朝项述说“温彻没有被魔神血控制,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是那种共燃。”

项述一听就明白,点了点头,说“那么,垣平兄,你好自为之,不陪了。”

“等等,”新垣平说,“你答应了,替小彻解去心结,我便教你共燃之术,咱们说好的。”

“你还教他这个”温彻难以置信道,“你们三个人要一起睡觉么”

“不不”新垣平慌张解释道,“你听我说”

温彻冷冷道“你在这儿给我跪着罢,什么时候我改变主意了你再起来。”

项述简直被这两人折腾得一头乱麻,温彻又朝项述说“你是谁的儿子家里这么有钱把你的契据拿来,这就还你钱”

陈星说“温彻,你好歹是个护法武神,现在神州大地要完蛋了,你还在和新垣平前辈怄气,像什么样子”

“我、喜、欢。”温彻说,“怎么不爽这武神你来当”

陈星“”

项述“你要怎么才不生气”

温彻说“我就要生气,凭什么契据呢拿来啊。”

“你不是在气他,”项述说,“你在气自己,气这世间的凡人,也正因如此,你二人才会入魔。”

这话顿时令温彻有点措手不及,但他转念一想,干脆也承认了,说道“不错,那又如何我让新垣平不要去,他偏要。好不容易杀掉那毒蛟,自己却成了毒蛟,人间天子非但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将他沉进江底”

“天下百姓,从此视他为妖。”说到往事,温彻不由得又咬牙切齿,说道,“我自己都想当魔神呢,兵主若看得上我,我这就去当他肉身,将这神州大地所有人统统杀光”

“你”陈星道,“你有病是不是”

项述快刀斩乱麻,说道“你要怎么样才算出了这口气”

“他其实没有朝你们生气,”新垣平解释道,“小彻只是与自己赌气,让他说出来,待会儿就好了。小彻,这一任的心灯执掌,是很好的人,这位武神老弟也哎别好好,你扯吧,只要你喜欢,可你千万别气着自己”

温彻手指钳住新垣平耳朵,新垣平马上放下双手,侧头让温彻扯着。

陈星“你太过分啦,怎么能这么对他”

温彻“关你什么事这关你什么事啊”

新垣平说“没有关系,我愿意的我愿意”

温彻说“你们再多管闲事,当心我揍你,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陈星“你一个武神,动手打驱魔师你还要不要脸啦我没有武神吗你来啊”说着,陈星马上跑到一边,躲到项述身后,朝温彻喊道“有本事你当着我武神的面打我啊。”

新垣平说“冷静点,小彻,驱魔司里模拟万法归寂,屏开了天地灵气。”

温彻转念一想,嘴角抽搐道“那我还真打不过你们。”

陈星暗道谢安还真厉害,这么一屏蔽灵气,所有驱魔师只要在司内,便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学习。而万法归寂的情况下,只有陈星与项述能用心灯,这不就意味着,只要在司中不出去,自己两人就是无敌的了

项述简直没脾气了,忽然转念一想,说道“行,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保证你消气。”

温彻疑惑地放开了新垣平的耳朵。

一个时辰后,建康,太初宫中。

“陛下,您就朝他认个错吧。”谢安在一旁说。

司马曜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温彻,温彻黑着脸,坐在案后,不满地打量司马曜。

濮阳在另一边,凑到司马曜耳畔,解释道“他与新垣平前辈,曾经救了全天下的人,却被当初大汉文帝赐死,从此之后,百姓视其为妖”

司马曜疑惑地说“这不是东哲钱庄那个香气很重的老板娘么”

“对对对,”陈星说,“就是他,他是五百年前的护法武神。”

新垣平跪在一旁,眼里只有温彻,温柔地给他打扇子。

司马曜纠正道“女武神。”

温彻不耐烦道“我是男的。”

“男的”司马曜震惊了。

陈星“”

项述说“你别问了,替全天下的人,朝他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快,我还有事找他俩帮忙。”

司马曜莫名其妙“为什么为什么汉天子做的事,要我来道歉这也不是同一朝的事儿罢,文帝又不是我爹,欠债也不该朕来还吧”

温彻“我走了。”

所有人一起喊道“别武神请留步”

项述以眼神示意司马曜快点,谢安又道“陛下,现在只有您能代表全天下的人,您就勉为其难,代表一下罢,谁让您是天子呢”

司马曜心不甘情不愿,想来想去,这人又确实受了委屈,说“我只能代表汉人。喏,这位先生,天下人朝你做过什么,就看朕的面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罢,毕竟愚民老百姓,常常连朕都骂,您看开点。”

温彻“你这是道歉该有的样子吗”

司马曜想了想,却离席起身,跪坐地上,朝温彻拜了一拜,解释道“当年若非你们奋不顾身,神州大地早就毁了,光是冲着守护建康,也要朝这位新垣平先生道谢,应该的。至于陈先生你们,朕也是要谢的,不过大家这么熟了,就不多客气了。”

陈星有点意外,果然司马曜很有胸襟,这皇帝也不是随便当的。这一刻,他不由得心里充满了自豪感,看了眼项述,心里有点得意,心想,看,我们汉人的皇帝,还是不错的吧

孰料项述也随之离席,朝温彻说“他代表天下汉人,我代表天下胡人,北方如今的皇帝是个废物,我曾是大单于,便权当我替他们,朝你道个歉罢了。”

说着,项述也朝温彻大大方方,拜了一拜。

“他是我武神,”陈星说,“我也朝你拜一拜吧,毕竟当年,我也是看着你们的故事长大的。那天在地底我是真的没骗你,我对你们,很仰慕的。”

温彻哼了一声,满殿肃静,过了许久,勉强挤出来两个字

“算了。”

翌日清晨,驱魔司地牢中。

温彻恢复了男装,活脱脱另一个暴躁版的慕容冲,长相极其秀美,抱着胳膊,打量陈星,又打量司马玮,再看被锁链捆缚的鬼王。

新垣平耐心地在一旁,以只有项述能听见的声音解释道“法力共燃,顾名思义,就是让驱魔师与护法武神所有法力共通的道术,也有人将此称作双修。”

陈星的注意力则全在面前暴躁的鬼王身上,鬼王不时挣扎,随时要脱出牢笼,谢安联合其他驱魔师施加的束缚显然快禁锢不住它了。

“你们确定要在这儿说”温彻耳朵却是很好,白了两人一眼。

项述与新垣平退出牢笼外,眼睛却随时盯着牢房内的动向,项述道“你办你的事,不必管我们。所以呢如何双修”

项述起初还有点不太好意思提及,但新垣平说起时,却是坦荡荡的,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仿佛这只是极其稀松平常的功法。

“共燃之术,有二十四式,”新垣平说,“你之前读到过的,不过是一本补充注释,并非原本。这么说罢,一旦开启共燃,你们就会产生许多联系,包括你能随时动用心灯,也是其中一项。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与陈星,一方若死亡,另一方,也将随之死去。”

陈星心想那新垣平死的时候,温彻怎么还活着

“因为他把共燃断去了。”温彻仿佛猜到新垣平要说什么,又道,“你俩要说出去说,有我在这儿,不会有问题。”

新垣平便与项述又退出去些许,到得牢狱的走廊里。

“准备好了么”温彻一脸不耐烦地朝陈星说。

陈星点点头,温彻说“你这心灯,从来没人教过你,无师自通能学到这程度,也是不容易。”

温彻眉毛细长高挑,一头秀发乌黑,插着一枚古木簪子,作为男人,他的五官实在太秀丽了,导致陈星还忍不住把他当作大姐看待。

“运转心灯,”温彻提醒道,“画光耀符文,按着我教你的来。”

陈星手指中现出光芒,在身前画出一个记号,温彻又道“用全身力量,把它拍出去”

陈星以手一拍,符文顿时“嗡”的一声,带着万丈光芒飞出,没入鬼王身躯,鬼王顿时一声狂吼,仿佛极其痛苦,项述与新垣平听到声音,快步回来,看了一眼。

只见鬼王仿佛奇异地凝固住了,在那光芒笼罩之中动作随之停驻。

“行了,”温彻说,“你制住他了。现在,再开始驱散控制他的魔神血。”

陈星手中源源不绝释放出光芒,形成一条线,没入鬼王的心脏之中,怨气正在朝心脏处汇聚。项述要上前协助,却被新垣平拉住。

“你让他自己控制。”新垣平说。

陈星扯出那魔神血之时,不像曾经为活人驱散魔血一般,反而被扯进对方的意念里。这过程有如司马玮复活的那一刻,世界一片寂静与空灵,他反手一握,将鬼王心脏中的魔神血掏了出来。

旋即紧紧握拳,光芒收拢那滴魔神血就此蒸发,灰飞烟灭。

“这就成功了,”温彻说道,“这不很简单么”

陈星大致领悟了一点诀窍,忙道“谢谢,谢谢”

鬼王发出奇怪的声音,抬起头,注视众人,司马玮便随之起身,挡在众人面前。

先前近乎狂躁的鬼王奇特地平静下来,打量他们,浑浊的双目一转,脸上产生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是谁将吾唤醒。”鬼王缓缓道。

陈星看看周遭,忽然意识到,又多了一只具有自我意识的魃,司马玮不再只有他自己了

“算上由多,这世上已有好多魃了。”

傍晚时,陈星不禁惊讶,朝项述说道“司马玮、鬼王、由多。温彻与新垣平也算的话,有五个啦。”

项述“嗯”了声,说“新垣平前辈不知算是什么,应当也是魃。”

新垣平与温彻的身体没有像司马玮一般,成为彻底的死尸,也许长期的修炼,令驱魔师所吸摄的天地灵气,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住了魔神血对身体的转化,最初将它锁在了体内。他们的肌体大部分地方都保持了活人的温度,尤其新垣平更添蛟力之后,大部分时候仍与正常人无异。

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双目稍有浑浊,瞳孔已完全扩散,提醒着其他人,他们真正的身份已算是死人了。

这种情况实在非常诡异,温彻与新垣平已经开始寻找,在万法复生之后,要如何让自己转化回活人的办法。也许世间的某些仙药,又或者通过在地脉处的修行,能够让人完成从死到生的重新转变。

至于鬼王,则就像司马玮一般,对生前之事已近乎完全记不清了,零碎记忆,只有当年在秦始皇帝麾下当将军时,上战场的一些片段。

“鬼王,我们究竟是什么”这是司马玮问鬼王的第一句话。

鬼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牢笼,说道“吾乃战死之尸,早已作古为鬼”

陈星也问不出个究竟来,确定鬼王不会再有危险后,便让他与司马玮作伴去了。这天他又去看了下落魂钟,落魂钟内锁着王子夜的魂魄,谢安昼夜派人看守,并与新垣平各施加了一道守护法阵,陈星还亲自加上了心灯的封印,以防这重器丢失。

最后,他与项述又巡视了一遍驱魔司,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这实在是陈星自从离开师门之后,至为难得的闲暇时光,蚩尤消失了,虽然他隐隐约约,总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但头号大敌王子夜已去,也许这场战争甚至短期内不会再来。

“你在写什么”陈星好奇地看了一眼,项述正在房中写信。

“通知高丘夫与石沫坤,”项述答道,“有必要时,须得应对即将到来的决战。”

陈星伸了个懒腰,随口道“我现在觉得,说不定蚩尤将选择继续沉睡,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我发现你有时不太聪明,”项述漫不经心地折起信,盖上火戳,答道,“体现为老忘事。”

陈星“”

项述回到江南后,却也没有闲着,与王子夜一战后便分派冯千钧,让他召来江湖人士,散往整个神州,打探幻魔宫的下落。

而谢安等人则在准备,以净光琉璃来储纳那六种光芒。说起来简单,实则过程异常复杂,从古书上查出的方法是,六种光华需要选择合适的时刻譬如一年中日照最长最猛烈的夏日,是以有日光。

下元节之夜,乃是阴月法力最盛之时,又要等到十月十五。

星光最璀璨的夜晚条件就更难了,则须根据周天星辰,以及恰好朔月夜重合。

烈焰与电光倒是好办,肖山可以协助。至于最后的骨磷之光

项述看似气定神闲,但所有事宜,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一方面谢安等人重铸不动如山,另一方面,新垣平与温彻开始设计分魂法阵。再则是纠集神州大地的盟友,等待终将到来的,与苻坚一战。

陈星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项述有点烦躁,沉声道“你忘了重明说过的话,宿命与时光之轮,是会进行自己修正的。”

陈星“”

这话倏然提醒了陈星,如今表面上看似他们已非常接近胜利了,许多危机却仍然暗流汹涌,根据一路走来,冥冥之中所发生的这一切,也即意味着,到得明年开春时,苻坚依旧会南下,攻伐大晋。

陈星不由得担心起来,项述却说“既然有这么一段休整期,便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不是劳碌命,不必白操心了。”

陈星没想到项述居然还如此清醒,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不由得十分唏嘘。

项述起身,出外叫来驱魔师,让人帮忙送信。陈星一面沉吟,一面翻看案上的东西,无意中看见几张羊皮纸,上面是项述以小羊豪笔画出的图,有点像武学功法,似乎是抱在一起的人。一侧还有许多铁勒文小字做出注解。

“马式飞燕”陈星侧头,念道。

项述瞬间满脸通红,把羊皮纸收走,咳了声,脸上带着怒意。

“这是什么”陈星说。

“怎么乱翻我东西”项述怒道。

陈星莫名其妙,从来项述的东西他都是想翻就翻,项述以前也没在意过,两人都已定情了,何况这功法就放在桌上。

“算了,没什么。”项述把羊皮纸卷好,塞进架子上。

建康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陈星与项述完全不想出门,连蝉都热得叫不出声来。项述只要回到房中,便脱了薄纱单衣,只穿一条薄薄的白裤,上身赤裸,背朝陈星时,现出漂亮白皙的背脊线条。

陈星看得目不转睛,但项述一转过身,陈星便马上挪开视线。

“你现在都要骑我头上去了,”项述冷冷道,“恃宠而骄。”

陈星不死心地说“你看看别人看新垣平是怎么对温彻前辈的啊你就知道成天骂我。”

项述说“对啊,你看看别人垣平兄是什么他是驱魔师”

项述回来坐下,陈星便不说话了,忽然想到新垣平和温彻从个头上判断,新垣平高了好多,应该是上面那个这么说来,驱魔师也可以在护法武神上面不是么温彻想必武功高强,也不得不接受新垣平对自己的这么换个角度一想,自己不也可以

项述怀疑地一瞥陈星,几乎从他的眼神就猜到这家伙心事,带着危险的语气说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陈星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实则脑子里全是长得这么漂亮的项述,如果让自己那个的话,实在太诱人了

但项述只要不乐意,陈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时两人沉默,项述似乎也有心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瞥陈星,视线又飞快地挪走。

陈星“”

“你”项述想了想,继而做了个无意识的手势,说,“我忙完了。”

陈星答道“哦,那现在做什么”

项述“你说呢”

回到建康后,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项述却每天都会抱着陈星睡,并且做点该做的事,只是大部分时候一来生怕陈星叫得太大声,惊动了住在驱魔司中的人;二来总是很忙,也没什么时间,通常两三刻钟就会结束。

陈星在外人面前,也不好意思总缠着项述,但那眼神里的情意总是按捺不住的,大伙儿开会时便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啊”陈星舔了下嘴唇,说,“这才午后啊”

项述“”

两人又沉默相对片刻,陈星的脸红了,毕竟项述在房中总是半裸着,实在太好看了。

“新垣平教了一些法力共燃的诀窍,”项述迟疑道,“横竖无事,就练练罢。”

“好啊。”陈星马上说,“共燃,要怎么燃”

项述又有点郁闷,皱眉道“原本最好的时机,是在一开始离开敕勒川那天,我不知道,错过了,希望还来得及。”

陈星心想这还要等时机但被项述这么一提示他也想起来了。最好的建立法力共燃的时候,应当是他们第一次将自己交给彼此时。

“没有关系,”陈星安慰道,“不要紧啊,就算不能共燃,这样不也挺好么当一对没有共燃的驱魔师与护法,不也挺好”

这么说来,毕珲与郑纶,也很难共燃了。

项述点了点头,注视陈星,陈星便主动攀到项述怀中,抱住他的脖颈。

“脱。”项述吩咐道。

盛夏中,两个人都有点热,汗津津的,但这炎热的天气,又仿佛给摩挲的身体增加了奇异的惬意感。陈星摸了摸项述的脸,主动亲了他一下,项述便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裤带上。

晋人夏天喜欢穿很松的麻裤与纱裤,扯开绳结后,长裤便松松垮垮地搭着,几乎不用特地去褪便十分方便行事。

“项述,你身上好热。”陈星低声说。

项述调匀呼吸,低声道“按我说的做,现在,先运起你的心灯。”

陈星跨坐在项述怀中,抱住了他,两手捋进他的头发里,深吸一口气,运起心灯。

刹那项述全身发出光芒,化身为赤裸的护法武神法相

陈星“”

项述头发变短,就像每次被心灯之力影响时,头发、眉毛犹如燃烧的金火,身体依旧近乎全裸着,护法武神的雪白法袍霎时化作飞卷的光纱散开,环绕两人身体。

“不要动。”项述稍稍抬头,与陈星对视,双目现出漂亮的金色,面容英俊得犹如神祇。

陈星“你天啊”

接着,项述一手环过陈星的腰,另一手竖起,沿着他的脊背,覆在他的后脑上。

“我进来了。”项述的眼神充满了虔诚与纯粹。

陈星这次丝毫没有半点疼痛与抗拒,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瞬间被拥进了项述怀中,那强烈惬意感是先前每一次都无法比拟的,仿佛曾经他们只沉浸于肉欲,而这一次,乃是真正的灵魂互融。

心灯顿时变得不稳定了,项述又道“稳住。”

“我尽量。”陈星紧张地看着项述。

项述说“别怕。”

陈星一时太激动了,下一刻,武袍幻化出的、犹如流云般的布匹温柔回卷,将两人紧紧束住。项述深呼吸,说“现在通过吐纳,来控制你的法力,与我相融。”

陈星闭上双眼,伏在项述肩头,吁出一口气,深呼吸,项述也随着呼吸,这一刻陈星感觉在自己身体里,一股力量就像潮汐般飞速激荡

接着,那股充沛的法力轰然燃起,就像在灵魂中点起了火种

项述“”

“成功了吗”陈星的声音发着抖。

项述感觉到了,那是彻底的共燃,法力的火焰犹如一个巨大的熔炉,引燃了他们置身其中的三魂七魄,那烈火将他们的魂魄熔铸在了一起

先前新垣平朝项述解说时,项述依旧不太明白,询问“那么最终如何才能达到共燃”。

“共燃开始的时候,”新垣平说,“你能感觉到,只有两种可能,有,或没有。不会有让你无法判断的情况发生。”

“项述”陈星一手覆在他的手臂上。

那一刻,对陈星来说,项述简直就是他一切的来源,成为了他心灯得以燃烧的另一道力量,那力量无穷无尽,犹如浩瀚大海,将他温柔地卷了进去。

项述把陈星放平躺在地上,以手肘支撑自己身体,稍稍压着他,注视他的双眼。

“我以为会很难。”项述端详陈星双眼。

陈星呻吟道“继续吧,继续啊。”

“你们在做什么”肖山说。

陈星“”

项述“”

肖山拿着一个小桶,桶里装满了以碎冰镇着的酸梅汤,疑惑地看着项述与陈星。

“哥哥,你又在杀陈星”肖山说道。

“快出去”陈星与项述异口同声道。

“吃的放下”陈星又补充道,“一个时辰后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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