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奚的一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来,他却不知道是因为愉悦还是不安。
理所当然的答案,却再次,迟疑犹豫了半晌,才幽幽地吐出。
“当然。”
“但愿如此。”
方青竹的声音很柔和,并不像是安心了,而像是在轻轻地叹息。
叹气声,听起来,又宛如是黛薇儿一般。
静寂。
“青竹?阿竹——?”
无声,亦无人回答。
无论他呼唤多少声,也没有一个人再回答他了。
他无法,再追问任何问题——明明有许多的困惑。
方青竹到底为什么要一遍遍问他愿不愿意,为什么叹气,为什么和黛薇儿一起像幽灵一样萦绕,声音会突然听上去和黛薇儿那样相像——
方青竹问题的答案,比他想得知的时间要晚,却比他预估的时间要早得多。
宣未予手头的研究完成了,接到了纪舜音的联系。
下个月的十五日9.30,约在帝国医院总院一楼电梯旁的座椅上。
纪舜音出现的时候,表针正好停在9和6上,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
“博士的实验室需要密码才能进入,我知道二位的记忆力都不错么,所以能不能烦劳二位戴上眼罩?”纪舜音把眼罩递予父子二人。
赫连远山皱眉:“你是不信任我?认为我是会做胡乱泄密的无节操之人,才要让我戴上这种东西吗?”
“恰恰相反。”纪舜音笑道:“我太相信您的节操了。既在帝国实验室中被我们研究,哪怕会给二位安排单独的房间,也不知道会不会无意中碰到其他的实验体。万一遇见,品德高尚的您,想必会受不住的,说不定会把笼中奇禽异兽全部放出来,连带着一些人和看似是人之物。赫连家冷冻舱里的冻肉也就罢了,虽然司空家帮忙出了不少力,到底归属权是您们赫连家,又有绝对契约之力,待到博士签署了名字或者按下指印后,我们是没法子违逆上面写好的条件的。可若是圣父心爆棚,救了些不该救的,可就是大祸了。您太善良了,而我虽然不讨厌,却是决计信不过良善之辈的。”
“虽然没有否定我的节操,到底还是不信任我呢。”赫连远山不满地摇摇头,但还是把眼罩戴上了:“罢了,为了那些冷冻舱里无辜的人,也为了放过淼儿——司空家主,我也不和你们计较这些。”
尽管起初叫了“淼儿”,但几乎是立刻改成了“司空家主”这个称呼。
水奚和纪舜音俱看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二人的眼神无意中碰撞上,水奚立刻垂下眼睑,纪舜音摊了一下手,无奈地笑了。
但他们都看出来,对方大概和自己一样,都明白赫连远山这一声“司空家主”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打算,把明明已经付出真情的爱,以“被洗脑的虚幻”的理由全部否定掉了,彻底。
“赫连先生已经戴上眼罩了,也请溪少爷戴上吧。”
水奚戴上眼罩。
眼罩很轻薄,也很舒服,凉凉的似乎眼周的肌肉都被安抚了。
在纪舜音的引导之下,二人走进电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