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饶命——”高英刚要发作,看清来人后猛地跪在地上直叩头。
那马车上的男子却未动,倒是破虏站在一侧高高抬起头,满脸地不屑。真是狗仗人势,如今一个小太监也能欺负到六哥头上了,看六哥怎么收拾你。
还未待他观得好戏,那边一个碧衫女子款款而来,柔声道:“羽嫣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破虏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身姿纤柔,巧笑倩兮,颇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慕容无攸挑起帘子,露出一张高贵如华的脸来,他径直下了马车走到羽嫣跟前,又抬头一瞥那高台上丹青子所作的美人图,颇为欣赏道:“姑娘,当得起这香妃之名。”
“王爷,缪赞了,里面请吧。”羽嫣浅浅一笑道。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香楼,那高英跪在地上尴尬无比。
“还不滚!”破虏的脾气实在是不太好,目光狠狠地扫过去,直把高英吓得背后一阵冷汗。脸色惨白的高英忙爬起来,在侍从的搀扶下,又怒又惊又恨地带着官兵离去了。
这般,人群中响起阵阵鼓掌叫好之声,破虏颇为高兴地朝众人拱拱手,也走进了香楼。
“婉儿,上茶。”羽嫣轻启贝齿,声音悦耳。
慕容无攸在上位坐下,左右打量着这香楼,楼内的布置十分雅致,墙上挂着当代名家的工笔花鸟画,展示的木柜里放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瓶子,材质不一,有琉璃的、白玉的、水晶的、还有琥珀的。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香气,丝丝袅袅,却不喧宾夺主,隐隐约约,他还能闻到羽嫣身上淡淡的青莲香。
“你便是这座香楼的掌柜?”慕容无攸不禁有些好奇。
“正是,奴家的姑姑爱香,便创办了这座香楼,后来传给了奴家。”羽嫣倒茶的手如玉洁白。
“那姑娘的姑姑,也一定是个妙人。”慕容无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
羽嫣不答话,只是敛眉温柔问道:“这茶可比王爷府中的要好一些?”
“双瑞,你说,可比王府中的茶好?”慕容无攸不答话,却是高兴地问向身旁的小厮。
双瑞额头直冒汗,半天才憋了一句道:“羽嫣姑娘的茶——比双瑞泡的好!”
哈哈,这些日子以来慕容无攸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内心释然,心情愉悦。
羽嫣听这小厮回话,也是掩嘴轻笑,恍而才想起什么来,回头吩咐了婉儿几句。
不一会,便见婉儿捧着一精致的木匣子走过来。
羽嫣打开木匣子,只见柔软的锦缎上躺着一枚镂空玉香囊,那雕刻的纹样十分特别,宛若曲水流云,再瞧其间的木质香料,用细密的柔纱束起。她取出那枚镂空玉香囊,柔声道:“这是公孙小姐数月前在本楼为王爷订制的,原定是在十日前完工,却因故延误了工期,如今才得,正好便请王爷取回去吧。”
慕容无攸接住香囊的手一滞,恍而恢复如常道:“多谢姑娘费心。”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如今再瞧这香囊,虽名玉罕见,触手生温,香料难寻,也难再……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子君。”说着,羽嫣递过一张发黄的花笺。
那花笺之上正是公孙尔雅的笔迹,清秀的小楷:子君,愿君早归。
慕容无攸将花笺收入袖中,又将香囊小心地系在玉带上,这才站起道:“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王爷,慢走——”羽嫣没有跟上去,是婉儿虽在他身后一直送他出门。
众人只见慕容无攸出来时,面色凝重,神情有些飘浮,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
那边先茗居里,渥丹倚靠着窗户的半边身子有些发麻,她的神色是一片寂然:“为什么擅作主张?”
归荑正在剥着桔子,忽听到渥丹的质问,瞥了一眼窗外,满脸的不以为然道:“我与羽嫣也是心疼你。”
“我是问你,为何要将云若的东西这般送出去。”渥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这般,你怎会看清他的心?”归荑勾起嘴角,神色肃然,反问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渥丹丢下一句话,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走了。
归荑突然情绪有些失落,桔子也不剥了,跃上横梁透过窗户望着远方。她没有告诉渥丹那香囊之中的香料是为何物,那可是她求了龙王许久才得的龙骨香。得龙骨二两,便可炼制龙骨香,香可解百毒,更能安眠,她听说慕容无攸自从先皇驾崩后夜夜失眠,渥丹一直在想办法,却终寻无果。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送出,慕容无攸怎会毫无防备的日日夜夜佩戴在身边。可是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归荑想不明白,想到最后便不想了。
先茗居的伙计见楼上贵宾室的客人匆匆离去,忙上楼来收拾房间,却刚踏入房门便听到一个失落的声音:“有酒吗?”
那伙计左右环顾,最终在横梁上找到了归荑,他吓了一大跳,半晌才道:“我们这里只有茶。”
“没劲——”归荑撇撇嘴,倏地一跃从窗外直直地翻出了楼外。
啊!那伙计惊得嘴张地老大,这客官真是,不会出人命吧,他赶紧趴在窗沿看,而楼外早没了归荑的人影。
那边马车里,破虏大气都不敢出,慕容无攸刚刚上了车后,一句话都不说,只闭着眼小憩。
他们此行要去重尨皇城,新帝慕容德奎召见,据说是位了西北的军事。近来,与重尨接壤的青宵国闹得实在厉害,经常越过境去强抢掠夺,百姓是苦不堪言。更有消息说,青宵国已经暗暗联合了其他几国,正欲结成同盟一起进攻重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