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渥丹在房间摆弄着她的瓶瓶罐罐,人也有些懒散。
听秋萝伺候自己梳洗时,埋怨双瑞一夜未归。
渥丹知道她其实想说的是慕容无攸,一笑,故意装作没听到。
此时半夏进来道:“王妃,宫里来了位公公,在前厅候着呢。”
“你去文楼请王爷——”渥丹摆摆手,说道。
半夏却没走,一脸困惑道:“不是,王妃,那公公是来找您的。”
“哦?”渥丹一挑眉,站起身来。
她手里还拿着调香的玉碗,秋萝上去接过。
渥丹眼波一转,换了件袍子便往前厅走去。
“他可有说什么事?”渥丹一边走,一边问跟在后面的半夏。
“回王妃,那位公公只说让奴婢来请您,其他什么都没说。”半夏回道。
远远地,渥丹已看到了前厅的人。
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渥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人听到有脚步声,又闻到阵阵香味,转过身来,行礼道:“见过王妃——”
“原来是大公,大公怎么有空来王府?”渥丹柔声问道。
“奴才也是遵了陛下的旨意,来请王妃进宫品茶。”海寿回道。
“陛下近日是又得了什么好茶?还要劳烦大公特意跑这一趟。”渥丹轻笑道。
海寿作出叹气的口吻:“陛下也是怕那些小子做事毛毛躁躁,惹恼了王妃,特意派奴才来的。”
“陛下盛意,我怎好推却,只是还要劳烦大公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换件衣裳,这个样子也不好去见陛下。”渥丹道。
海寿这才发现渥丹穿了一身家常的衣裳,简单素雅,却实在是不适合入宫,便躬身道:“那奴才就在这候着王妃。”
“半夏,好好伺候大公。”渥丹又叮嘱了几句,才又原路折回。
秋萝紧跟在渥丹身后,只觉得她步履比来时快了许多,面上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一直到进了屋,渥丹在椅上坐下,心中还在想着什么。
秋萝犹豫了下,开口问道:“王妃,换哪件衣裳?”
听到秋萝的声音,渥丹这才回过神来。
她方才见海寿,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来的路上,不免就多想了几分。
“就上次在缙云阁定做的那件水蓝袍子吧。”渥丹想了想回道。
秋萝转身去找衣裳,渥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最近出门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人?”
秋萝认真想了想回道:“奴婢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人啊。”
“哦。”渥丹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来的不安。
“王妃,奴婢伺候您更衣。”秋萝已经找到了那件衣裳。
渥丹站起来,任秋萝替她更衣,又重新换了首饰,整理了下出门去。
这才跨出房门口,渥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侧身,压低了嗓音,对着秋萝说道:“屋里柜子左边的抽屉里放了几张银票,要是我晚间还没回来,你就带着半夏拿着银票去第一香楼找婉儿姑娘,就说我让你们去的。”
“王妃,怎么了?”秋萝见渥丹一脸郑重,不就是进宫陪陛下品茶吗?怎么会这么……
“记住,不要对别人说,如果我晚间没回来,就照我的话去做。”渥丹叮嘱道。
秋萝虽然不明白,但知道王妃一向待自己很好,她说的话一定有道理,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渥丹这才放心下来,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秋萝道:“要是双瑞回来,你也想法子让他和你一起走。”
秋萝的身子一滞,恍而应道:“奴婢明白了。”
渥丹见安排好了她们,自己心里也一块石头落下,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不一会,两人便又回到了前厅。
“大公,我们走吧。”渥丹微微一笑道。
“王妃——这边请——”海寿走在了渥丹的身侧。
马车已经候在了外面,那驾车小厮看着眼生,渥丹迟疑了下。
海寿已然笑着道:“王妃,请上车——”
渥丹提起裙摆上了马车,海寿又吩咐了那车夫几句,才又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那边,御花园里,新帝慕容德奎正品着山岭城的雨前茶,配着天青色的茶具。
公孙尔雅在一侧,削着一只梨子,她双手灵巧,梨皮削而不断。
慕容德奎一直在旁看着,时而露出赞赏的表情,过去搂着公孙尔雅厮磨两下。
只见小太监走上前来,回禀道:“陛下,大公回来了。”
“哦?让他到御花园来吧。”慕容德奎吩咐道。
不一会,海寿便带着渥丹向御花园行来,一路蝴蝶翩跹,当是春光美好。
“参见陛下——”渥丹屈了屈身,向着慕容德奎行礼道。
“快平身——”慕容德奎的目光从渥丹出现后就没挪过地方。
公孙尔雅见新帝这般神态,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眼神,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来,尝尝新供的茶。”慕容德奎说完,海寿便上前去,给渥丹倒了一杯茶。
渥丹先是看了看茶具,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停了一下,才又呷了一口。
“怎么样?”慕容德奎笑着问道。
“茶是好茶,只是这水——”渥丹拖长了尾音。
“王妃果然深懂茶之道,朕方才与尔雅说起这茶美中不足,尔雅还不信。”慕容德奎哈哈笑道。
渥丹苦笑一声,放下了茶杯:“这茶若是能配上岭冬的泉水,必是入口甘甜,清爽多滋。”
“是也,是也。”慕容德奎拍手赞道。
那边公孙尔雅也附和道:“王妃果然是博学多才,连这茶水都能说出一二来。”
“无攸能有你这样一位妻子,真是他的幸运!”慕容德奎突然说道。
旁边公孙尔雅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渥丹垂下了头,只是柔声道:“陛下得贵妃娘娘,也是天作之合。”
“那自然——”慕容德奎搂过公孙尔雅,掐着她柔软的腰肢,笑道。
渥丹只当没看到,低头又喝了一杯茶。
“王妃,一会就不要回去了,与朕和贵妃一同用膳。今日烟雨楼的妙弋姑娘要来宫中献舞,王妃便留下一同观赏吧。”
“谢陛下——”渥丹离开位置,又欠了欠身,行礼道。
“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多礼节做什么。”慕容德奎装作生气道。
“那是渥丹妹妹感念陛下圣恩,陛下怎好——”公孙尔雅在新帝怀中撒娇道。
“爱妃说的对。”慕容德奎哈哈大笑,又命海寿给渥丹续茶。
渥丹垂下头,呷了口茶,心中想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错,慕容无攸今夜要有所动作了。
否则慕容德奎也不会一大早便派海寿前来请自己进宫品什么茶,一切都是幌子。
只待晚间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