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东西运回来后,许凌风让吕婉君分开入账分开存放。这些东西既是刁盛华从富户那里搜刮来的“私货”,也都是云芝县的民脂民膏,苦主找起来太麻烦,他们没那个功夫,那就尽量用在云芝人身上吧。不过这一次不能见者有份了,见者有份那是初来窄到收买人心,更是给他们“仙隐镇的神仙”争名声造声势,一次就足够了。剩下这些东西,他让邓安翔先调查一下,送给那些人品好的家庭,至少要让云芝人明白一个道理:神仙,也不是谁家都会帮的,你人品太差,即便是神仙,也不会帮你。
现在居聚点……喔,现在应该叫仙隐镇了,现在仙隐镇跟刁盛华的情势比较滑稽。那位刁县长拿他们没有办法,但他们,又何尝拿刁盛华有办法——杀一个刁盛华很容易,但是,杀了他之后呢?云芝县怎么办?倒不是说刁盛华把云芝治理的有多好,但有他在,云芝至少还算有序,一旦刁盛华倒了,他们可没有人手精力财力去管闲事,云芝肯定要大乱。
所以,暂时大家就这样吧,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足够让刁盛华认清形势安份守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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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层忙着对付刁盛华的时候,一般的居民们都在忙着为过冬做准备。
今年收获的红薯数量不小,不能都堆在地窖里不管,于是一家家开始催着管委会赶快收账——第一年的房钱,从江安过来的伙食费,还有各家单独开伙前从管委会领的家拾借的米,这些账都是要用红薯归还的,有好些有劳力会种田的家庭就此清账了。
管委会一下子多出来数万斤红薯,他们也不急,雇了人手把红薯做成粉条。这个时候像吕婉君这种城里人才反应过来:红薯也是可以做粉条的,而且那东西好吃还耐放。于是,聚居地很快掀起了一股做粉条的风潮。
鉴于一百斤红薯只能做二十斤左右的粉条,损耗太大,家里物资不多的,大都不敢做的太多。粉条之外,很多人家还做了一点薯干给小孩子当零嘴,大头还是存放在地窖里留着当主食吃,再差的人家,至少过冬的粮食不用愁了。
除了粉条,大家还在忙着制作柿饼山楂酱栗子干还有葡萄酒等等,管委会又组织了两次拣秋,都只有青壮年参加,收获极丰,吃不完扔掉太可惜了,于是土法洋法一起上,各种技能满天飞,一个星期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学到不少东西。
时间很快进入到十月下旬,10月23日这天,仙隐镇迎来了第一场雪,也是在这一天,管委会“发行”了第一套钱币。这套钱币只能在仙隐镇内部使用,面值最高为五元,分为一分二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五元七种币值,全都是硬币。
这套钱币实际上是被逼出来的。
筹划期间,压根没有人考虑过“钱”的问题,因为货币贬值太快,江安那边已经开始以货易货,许凌风他们对于手上的物资也都是用粮食作为参照定的价。但在实际操作中他们才发现这么做太不方便了,一两次还好,如果每一次交易都要换算成粮食,不只麻烦,还要浪费大量人力,尤其是红薯“丰收”之后,居民们上餐厅吃顿饭都要背一堆红薯过来,餐厅这边还要专门安排人手过称存储,大家都很痛苦。
所以,管委会发现已经到了不得不“发行货币”的时候。就这么点人当然没可能真正开工去“造钱”,居民中有两个搞金融的,他们提出来一个方案:直接在现有货币上做特殊处理。于是,就有了这套被后世称为“首版宋币”的钱币,因为每一个钱币的正面都用模子压出来一个“宋”字,宋隐又为这个“宋”字注入元力,阳光或者灯光下看起来流光溢彩,目前来说绝无盗版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采用硬币的主要原因,连五元都挑了纪念币,为此他们还专门带着红薯跑了一趟云芝县城,红薯的卖价低上一点,有硬币的优先购买,现在东西都是天价,手上有硬币却用不出去的人家太多了,很快就把硬币凑够了。
至于用以支持这套货币的实物,不是黄金,是大米——仅只大米的话,管委会手上还握有百吨之数,其中50吨被定会储备粮,这50吨大米,就是维系整个仙隐镇货币系统正常运转的关键所在。因此上所有货物都是围绕大米的价格定价的,管委会把大米定为五毛一斤,于是面粉也是一斤五毛,红薯则是四毛一斤,二两的馒头一毛一个等等。
听到说仙隐镇有了自己的“钱”,很多人冒着风雪赶往大屋(其实也就一里路而已),用十斤红薯兑换四块钱,然后花两分钱在“胡大厨餐厅”里喝上一杯热茶……来的时候,多数人仅仅是图个好玩儿,也有一些人是抱着支持仙师支持管委会的心思而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胡家餐厅的旁边,一家名为“福寿如山”的小超市也是今天开张。
超市很小,不到50平米的面积,货物把整个空间挤的满满当当,从衣物被褥到童车玩具,包罗万象做不到,但“百象”肯定是有的。而且,超市里面竟然还有食品出售,比如各种肉类罐头等等,直让好些参观者暗自咽下不少口水。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许大善人许福山的小店,所有人都知道他弄了几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的物资过来,以前很多人想不明白,东西吃用不完,尤其是食物都有保值期,很快就会坏掉,那不是白白浪费掉了嘛……现在才知道,敢情人早有计划:吃用不完,拿来卖!
不过他店里东西虽然多,价格却不便宜,一个半斤的水果罐头要价五毛,一辆小孩子玩耍用的两轮童车要三块钱,都够买六斤大米白面了……所以开张第一天,大宗买卖只成交了一桩:李大福家花八块钱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货车。围观群众自发把8块钱换算成16斤大米,一阵阵肉痛。
价格超出承受能力,绝大多数人只是过来看了一会儿热闹,其后还是回到胡家餐厅里喝茶去,两分钱一碗,那个他们偶尔还消费得起。
来的人太多,胡家餐厅坐不下,外面走廊有两米半宽,干脆把桌椅摆上走廊,占道经营,摆了满满半圈,纷纷开玩笑说目前管委会大概还没有财力去养一支城管。
外面寒风肆虐雪花漫天,大屋里却是暖意融融,谈兴正浓,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
10月23日这天,仙隐镇的居民们迎来了第一场雪,第一套钱币,还有第一家超市……也是在这一天晚上,刘慧兰悄然辞世。
刘慧兰娘仨住大屋这边。大屋里面有专门给单身人士准备的带厨卫的小单间,每间只有25平米,可以租,也可以十年分期买下来,刘慧兰带着一双儿女住在其中一间。鉴于她的身体状况,管委会免了她的房租,本来除了两个孩子每个月30斤的口粮,管委会还准备另外再给她提供一些食品补助,没想到让她给一口回绝了,她的理由很让人惊讶,她说她不想让她的孩子们以为只要有困难别人就会来帮忙。
刘慧兰选择了每天打扫牲口房,以此换来食堂的一顿免费午餐和每月20斤粮食,因为牲口数量有限,这个活儿并不重,一天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干完了。她每天都把几个牲口房打扫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也都是开开心心的,还跟大家一起去拣秋,就连柯源都以为她还可以再撑上一年半载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刘慧兰走的非常安静也非常突然,第二天早晨她儿子叫不醒她,大家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管委会在山脚处挑选了一片不宜耕种的坡地作为他们这个新生小镇的墓地,刘慧兰第一个葬进去。下葬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去了,为这个苦命的女人送行,她八岁的大儿子牵着两岁的妹妹沉默着走在人群前面,直到落下第一铲土,才紧抱着妹妹放声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