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远处有些动静,春花跑到门口张望,院子中沈经眉飞色舞的走在前面,嘴中不知讲着什么,身后的女孩子都笑的花枝乱颤。
沈经带来六个女孩,粗衣布裙,都是丫鬟,最年长的不会超过十五、六岁,最小的一个头发还未盘起,满脸稚气,竟是五、六岁的模样。
“你们都要听这位姐姐的话哦,一会这里的小玩意,每人赏一件!”沈经晃晃手中的袋子得意洋洋的说。
春花不屑的撅撅嘴,将还在喋喋不休的沈经推出门。
沈如诗趴在床上,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说“宝贝们,鞋子脱下来,把脚伸出来看看,我真是被鬼冲了,居然做这么无意义的事,真感觉智商受到极大的侮辱!”
丫鬟们惊诧的互看一眼,碍于小少爷的嘱托,她们不敢违逆,一个个脱下鞋子。
动作利索的,已经把绣花鞋子甩到一边,露出畸形的小脚,还是孩童的那个,站在那里怎么用力也脱不下鞋子,索性坐在地上,一点点将鞋子拉下,露出一双用靛蓝布紧紧缠住的纤细小脚,小女孩并没觉得不自在,摇晃着小脚丫,仰头望向沈如诗。
沈如诗目瞪口呆,大脑又是空白一片,隐约中,是春花清脆的声音把她唤醒。
“可以了,都穿回去吧……”沈如诗无力的摇摇手,翻身把脸埋在床上。
古代女人的裹脚布一般是白棉布,也有用靛蓝布缠足的,因为里面的靛蓝染料有治疗溃疡的作用,沈如诗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一段,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所有丫鬟费解的目光集中在沈如诗身上,她们不敢多做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整理衣物的沙沙声,大家穿戴整齐后鱼贯离开房间。
沈如诗的脸色变得苍白,心激烈地跳起来,身上的衣服渐渐湿了,黏在身上。
她似乎明白,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即使爷爷贪玩,奶奶也绝对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更何况让她差点死掉。
“Dammit!”沈如诗骂道,这xxx到底是哪?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起身,深吸口气,沉香袅袅,气味醇厚悠长,她旋即屏住呼吸,这地道的香味简直让人无法思考。
“春花,立刻找你家春少爷,转告他一句话,我可以把玉佩给他,条件是让他派人将我安全的送出去!”沈如诗从怀中掏出带着体温的玉佩递给春花。
月色如银,万里一碧,沈万三与道士席间坐定时已是入夜,珍馐佳肴已安排妥当。
沈万三手持玉觚,将酒斟满,递与道士。
“此一别数月,道长云游四方,甚是辛苦,弟子敬道长!”沈万三一饮而尽。
老道士浅酌一口,望向窗外满月,浩然长想。
“此月普照万丈,看后不觉胸襟广阔,看道长却另有所思?”沈万三问道。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弟子愚昧,还望道长指点”沈万三诚恳的说。
“居士慧根深厚,如若修道,成就不可估量,可惜尘缘未了。”道士满脸惋惜之情,随后话锋一转,“此话不提,不知居士还否记得五年前的那晚?”
沈万三听罢,脸现黯然之色。
“弟子自然不会忘记,东北王气旺,沈氏气数尽,我沈家有此劫难,心甘情愿,只是愧对列祖列宗……”
五年来,这十个字一直深深烙印在沈万三心中。
“荧惑守心,天节星暗,当年贫道夜观星象,得知沈居士有此一劫,万分凶险。但有一言,贫道并未坦言。”
沈万三抬起头,握着酒杯的手蓦地停在半空,杯中清澈的酒水泛起丝丝微澜。
“此劫有破解之法,时机未到,未敢妄语。十日前夜,流星入牵牛,贫道知使者将至,时机已到,故日夜兼程,赶来告知居士。”
道士说罢,手持酒杯,一饮而尽。
“道长恩德弟子无以为报!”沈万三说罢,挥手提起衣摆,跪拜下来。
“冥冥中自有天意,贫道所做不足道也,居士言重。”道士说着将沈万三扶起来,接着说道:“”刚才所见那位女子,便是使者,此女定能破沈家劫难。”
沈万三摇头,又为道士斟满一杯美酒。
“一个女子?纵使倾国倾城,能有如此大能耐?”
“居士糊涂,倾国倾城还不算是能耐吗?”道士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弟子该如何做是好?”
“不必多虑,顺其自然,居士务必对其善待。”
道士讲完这番话,饮过数杯,醺然有醉色,捋髯微笑道:“不知上次棋局是否还在”
“棋未下完,自然等道长归来再弈”
“日月五星,亦有亏盈,万物自无法圆满,这盘棋不下也罢,时辰已到,贫道也该告辞。”
道士说完,翩然离去,沈万三早已习惯道士的飘忽不定,并未挽留,望向人离去的方向,伫立不语。
片刻,沈万三让下人唤来一老者,头戴方巾,手持盘头拐,宽袖长衣,老者姓何,名知观,在沈府做管家已二十余载。
“老爷,您有何吩咐?”何管家毕恭毕敬。
“去查查那位姑娘的来历,还有……”沈万三略停顿后将一封信交到他手中“将这封信送出去。”
“是,老奴即刻去办。”何管家应道,躬身退出房门,脚步微跛。
沈如诗被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吵醒。她摸摸柔嫩脸蛋儿上的睡痕,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天色微明,雾霭还未散去,山峰云雾相幻化,如仙境般绚烂迷离。
沈如诗轻轻仰起头,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泰。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她竟也睡得无比香甜。连她自己都想跪下来膜拜自己,这时候居然高枕无忧?
如果不是心脏砰砰在跳,她果真要怀疑自己是否长心了。
交出玉佩以后,那个变态还真没有难为她,就让春花传回一个字,滚。出了大门后,只有一个老头和马车在等她。
马车跑出去很久,沈如诗眼里依然是古代建筑、古代人,没有一点苏州现代城市的影子。
后来看的也烦了,她躺在车厢里,告诉车夫随意走,走的越远越好。
“hey,everybody!”沈如诗打开马车的门,向外面喊道。
一夜之间,哪里钻出来这么多人?沈如诗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