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旺吃过早饭,从沈如诗咄咄逼人的注视中逃了出来。
走到院子中,看到素衣袅袅而来,他才记起还在昏睡的陶言之。
他懊恼地拍拍脑袋,喝酒果然误事,差点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沈旺惦记陶言之从昨天到今日还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央求素衣带他去厨房盛一碗稀饭来。
素衣此时未施粉黛,眉目清爽,和浓妆相比,自有另外一种天然风韵。
她托腮而笑,秋波流媚,语带深意地打趣他道:
“沈公子,识你已久,还未见你如此关心过人呢!”
沈旺面上一红,眼睛不敢望向素衣,连忙解释道:
“她是宛儿唯一的亲人,我怎能放任不管!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保她周全!”
想到陶宛儿,沈旺的神色变得凄凉,将双手攥得紧紧的。
素衣知悉沈旺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每每不如意时,沈旺就会到朝云阁买醉,向素衣倾诉。
素衣见状,也颇感慨地叹口气,安慰他道:
“公子不必忧心,早上我去瞧过她,气色比昨日已经好许多,还吃下半碗稀饭,婆子已经把药煎好,我这便速速取来,伺候她服下。”
沈旺见素衣如此善解人意,心中不忍她这般操劳,便主动要求去厨房取药。
素衣给他指了厨房的方向,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远,心中泛起点点酸楚。
沈旺双手端着描金黑漆捧盘,小心翼翼地向陶言之住的“水云间”走去。
他不敢像平日里一样,大步流星地向前迈,而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生怕自己粗手粗脚,平衡掌握不好,将盘子中央的瓷碗摔了下去。
一段几十米的距离,他走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大汗淋漓。
他深吸一口气,将捧盘轻轻放在坐栏上,举起手,他慢慢地扣门。
屋子里没有回应,侧耳倾听,只有风摇树叶的微响,鸟鸣啁啁然。
沈旺迟疑了半晌,还是将门轻轻推开,端过捧盘走了进去。
屋中更加静谧,只一阵细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沈旺将瓷碗盖子掀开,一股浓厚的苦涩味道散发出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将药端了起来。
床上的陶言之侧身而卧,已换了女子装扮,身上盖一条翠绿色锦被,头发松松地挽了云髻。
她将脸朝向里面,一动不动,沈旺不知她此时是醒着还是睡着。
眼看这副药就要凉了,他狠下心轻轻唤了几声。
陶言之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
“陶寨主,我知你恨我,但先养好伤,喝了这副药,若你伤愈,在下任由处置……”
陶言之听了这番话,身子微微一颤,没有转过身,她开腔回了一句。
“我几次三番的……杀你,你为何还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