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不由得苦笑,自己的心事,果然是瞒不过义父。
“此事先歇,春儿你为何一直未向老夫问罪?”
“杜若之事?”
沈万三颔首,找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这种事,他本羞于开口,但迟早要面对,由自己先说,总是好一些。
“义父做事向来有分寸,我又何必来问。”
沈万三苦涩地笑了笑,叹息着摇摇头,站起来撩起衣角,他便要跪下来。
沐春见状,连忙用双手扶住他的双臂,口中忙说道:
“义父,素来只有子拜父,哪有父拜子的道理,您快起来,不要折煞孩儿。”
沈万三拗不过沐春,只得直起身子,懊恼地说道:
“老夫对不住沐将军,对不住春儿你,养出这样的女儿,我愧对列祖列宗啊!老夫再为春儿寻一门好亲事?可好?”
沐春坚决的摇摇头,冷淡的回答道:
“孩儿志在沙场,儿女私情不想再提。”
沈万三不想再强迫于他,他的心里其实很清楚,杜若他也是不想娶,没有拒绝,只不过念在沈家的养育之恩。
沈万三无奈地叹口气,又坐回到石凳上,缓声说道:
“春儿,你去找何管家吧,他会将你的事,安排妥当。不过这一次,你要答应义父一件事。”
“义父请讲。”
“我资助你打造火铳一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你父亲。”
沐春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心中不解。
带兵打仗,往往需要军饷物资,武器装备,十万火急,来不及等朝廷补给,沈万三便会暗中资助沐英,以解燃眉之急。
今日,他来见沈万三,也是为了筹措打造火铳的银两。
等国库调拨到位,云南那边的战事,怕都要结束了。
沈万三倾囊相助,从未提过条件。
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沐春心中疑惑,还是点头答应了,一双眼望着沈万三,等待他的解释。
沈万三拍拍自己的大腿,眼睛望向远方,意味深长地对沐春说道:
“近日老夫才知晓,为何圣上对老夫心存芥蒂。”
沐春心中疑惑更盛,难道不是张士诚的缘故?
“当年修建应天府之时,老夫曾经犒军,春儿还记得吗?”
沐春点点头,犒军时,他正在场,年纪虽小,但记忆犹新。
凯旋归来的将士们,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好不畅快!
他幼小的心灵,被这场景深深震撼。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就因为犒军之事,皇上对老夫起了疑心,说老夫一介平民,有何资格犒军?是不是有心造反?
这些年侥幸,未被圣上知晓,如若老夫继续帮忙沐将军,早晚还是会重蹈覆辙!”
听到造反两个字,沐春也不由得呆住了。
被安上这样的罪名,何止要灭九族?
“义父,此话当真?圣上真是如此讲的?”
沈万三认真地点点头,仰天长叹,凄凉地说道:
“告诉老夫此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如诗。”
“此人行事不端,义父莫要轻信。”
沐春正色说道。
“春儿不也是听了她的胡言乱语,造出那火铳吗?”
沐春语塞,自己的确没资格怀疑她。
“她真的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