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众女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满面胡须的英朗男子缓步走了过来,越过长颜直接走到夏恒之面前,抬手便是一掌,
“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事!”
夏恒之不闪不避,生受了一掌身形不曾移动半分,挺如玉竹,卓然而立,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细长的凤目轻轻一瞥,笑道,
“戏看够了?肯出来了?”
钟彧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瞥了一眼身后,轻咳一声,悄悄冲夏恒之挤了挤眼,小声道,“这么多人在呢,你好歹给为师留点面子!”
说罢一歪头,伸手将夏恒之推到一边,俊脸笑成了一个十八褶的包子,
“这就是小阿璃吧!不错!眉眼长的这么俊俏,肯定是个练武的好料,我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个女娃做徒弟,还是我家恒之最了解为师的心思。来,快叫声师父给为师听听!”
初曦对这个邋遢中带帅的大叔非常有好感,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虽然不明白长的俊俏和练武有什么关系,还是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师父!”
“哎!真乖!可比那臭小子听话多了!”钟彧瞥了夏恒之一眼,自怀中掏出一黑色镂空玉牌摊在手心里递到初曦面前,“乖徒儿,这是为师的给你的见面礼,接着!”
钟彧将黑玉拿出的那一刻众人面色已变,听闻此话更是倒吸了口气,震惊不已。
“师兄!”
长颜眉头紧蹙,出口喝道。
初曦见众人面色不对,也知道这玉意义不一般,本不想收,但能让长颜生气的事,她都乐意去做!
伸手接过,嘻嘻笑道,
“谢师父!”
钟彧嘿嘿一乐,拍了拍初曦的头,转过身,面对长颜,笑意渐收,道,
“师妹不要太死守成规!小璃本就是天洹城的人,出琴阁入剑阁怎么算背叛师门?你那个徒弟我已经让裴师弟派人送了治伤的药过去,不会留疤,头发也可以再长出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就不要计较了!”
长颜脸色铁青,但又发作不得,若真抓着初曦不放,这么多人看着,难免落个刻意刁难的名声!也罢,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弟子罢了,她长颜还不放在心上!
“师兄既然这样说了,长颜也无话可说,只是当初城主将她放到我琴阁抚养,如今即便师兄要了去也该去知会城主一声,免得我落个看管不力的罪过!还有,我不得不提醒师兄一句,天洹城每一块玉胤的授予都是要经过城主的允许的,师兄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钟彧负手而立,嘿嘿笑道,“师妹所言极是!说来我还要多谢师妹给我养了一个好徒弟,改天请你喝酒!”
长颜显然已经不愿再多说,冷哼一声,扔下一句,“不必了!”
率先离去。
玉珑等人虽有些不甘,也无可奈何,揽着鱼楣的手臂道,“楣姐姐,走吧!”
鱼楣轻轻点了点头,低头缓步出了觅露轩,目光幽幽,眸底渐渐添了几分阴沉,如风渐冷。
很快,院子里的人便退了干净,钟彧对着墙外还在看热闹的剑阁弟子,一板脸色,吼道,“让人家都欺负到门口了还看!全部去给我练剑,奔雷剑法练一百遍,金刚心经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啊!”
墙外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恒之徒儿!”钟彧一转头,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嘻嘻笑道,“我院子旁边有一处小院正空着,小璃是个女娃,不能和那些臭小子住一起,正好让她住在我隔壁,你看怎样?”
夏恒之拉着初曦的手转身往屋里走,泼墨似的长发在风中一飘一荡,扫在初曦的手背上,微微发痒,
只听他声音懒散的道,
“小璃她不会陪你喝酒,更不愿听你讲那些陈年烂谷子的风流韵事,所以、”夏恒之回首邪邪一笑,“不可能!”
“砰!”
门被关上,阻隔了钟彧暴起的怒气和喝骂。
初曦一巴掌拍开夏恒之的手,刚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登时大怒,外面闹的热火朝天,那只奸狐竟在房间里偷吃,桌子上的糕点已经被它吃了一大半,脸上,身上粘满了糕屑,见初曦二人突然进来竟还吓了一跳。
一把将它揪起来,看着它滚圆的肚子,初曦咬牙切齿的道,
“好歹我们一起吃过饭,一起睡过觉,也算是有过患难的交情!就算你不知道感情但也知道感恩吧,我都要让人家杀了,你还吃!吃!吃!”
白狐一双黑眼珠左右闪烁,伸出舌头在初曦手背上舔了舔,似是示好之意。
初曦看着手背上的碎屑哭笑不得,嗤嗤笑道,“你这是赔罪呢,还是擦嘴呢?”
夏恒之倚着云塌,长腿曲起,肩膀耸动,低笑出声,突然长目一眯,伸手将白狐抓过来放在怀中,细细打量一番,笑道,
“我说怎么这样调皮?原来是骊山灵狐,不过这样通体雪色,也算罕见了!”
骊山灵狐是骊山的仙草灵水孕育出的一种特有的灵物,古籍中有载,有狐生于骊,通心智,懂人性,出没于山涧,尾巴修长,仪态优雅,动作敏捷,奔跑如飞,可追风逐电。
白狐在夏恒之手中白毛竖起,似是十分戒备,忽然身体跃起,刹那间便脱离了他的手掌,纵身跳到初曦怀中,才渐渐温顺下来。
初曦拍了拍它的脑袋,冷哼一声,
“灵狐?吃货还差不多!”
夏恒之莞尔一笑,
“灵狐一生只认一主,最是忠诚,你若真能收服它,也算是幸事!”
初曦却不以为然,被一只鸡腿收服的吃货,能忠诚到哪儿去?
踢开夏恒之的长腿,初曦和他并肩坐在软榻上,眼中划过狡黠的笑意,抬眉看着他道,
“你不喜欢鱼楣?”
夏恒之俊目一挑,偏头勾唇淡笑,
“师妹昨夜遇到了何事?竟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聪明!”
斜睃一眼,初曦慢条斯理的道
“聪明谈不善,略懂人心而已!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护着一个傻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不喜欢鱼楣,但又因为一些理由不能退亲,只好利用我让鱼楣主动推掉婚事。”
初曦话落,转头看他,
“对是不对?”
夏恒之媚眼中含了三分玩味,
“师妹可肯配合?”
“当然!”初曦迷了眯眼,轻笑,“但是呢、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教我武功!”
在被长颜的金弦震惊的时候,初曦就有了要学武功的想法,她要有能力自保,才能保证在这三年之内不会被人随便一个手指头就给捏死。
而且她看的出,夏恒之武功很高,甚至在长颜和钟彧等人之上,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屈尊拜在天洹城门下。
夏恒之支臂靠着软榻,风流自成,笑的妖孽,
“有师兄保护你,何须师妹亲自费力。”
“师兄能时时保护我吗?”初曦一脸的认真。
“自然!”
“那上茅房呢?”
夏恒之微微一怔,随即浅笑,“也无不可!”
初曦跳下塌,背对着夏恒之,看着对面翠玉屏风上的仕女扑蝶
“依仗他人怎如依仗自己,就像这蝴蝶儿,繁花、劲树都可以为它遮风挡雨,但想要留住性命,还得靠自己的翅膀!”
夏恒之看着少女的挺直的背影,终于收敛笑意,淡声问道,
“师妹想学什么?”
初曦转头,坚定的看着他,
“轻功!”
和那些从小便练武的人没法比,一时半刻她不可能大成,甚至不能自保,所以她要学轻功,打不过就跑。
夏恒之凤眸流转,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轻柔,
“好!师兄教你!”
“那就说定了,我帮你推掉婚事,你教我轻功,待事成之后,你我互不相欠!”
夏恒之盈盈一笑,樱花瓣似的唇却不自觉的抿起,互不相欠?他不喜欢!
“我让下人收拾了西暖阁,你就住在那里,既要练武,便要早起,明日寅时可起的来?”
“不好!”
“嗯?”夏恒之挑目看她。
初曦往外走,推开门回身,
“现在就开始!”
她时间不多,每一分钟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