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两步,初曦侧头往桥下看了一眼,只见桥下云遮雾绕,氤氲混沌,云雾中似有什么东西翻腾滚动。
“师兄,这桥下好像有东西?”
初曦驻足问道,半晌不见回应,双目一转,霍然转身,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哪里有夏恒之的影子。
初曦一惊,忙回身下桥,桥下便是墓道,一眼望去,数十丈的密道一览无余,金灯辉煌,壁画如旧,哪有半个人影。
她先上的桥,一停一问之间不过转瞬,夏恒之不可能先她一步过桥而去,他去了哪?
怀中白狐瞪着黑珠四处张望,十分不安。
初曦又喊了两声,只有回声响应。
身后是封闭的密道,身前是金碧辉煌却没有一丝声音的玉台明楼,而初曦站在那里,似是进了一个异次元空间,和外界隔离,和人世隔离,在这诡异未知的陵墓中独自徘徊。
这里并不黑暗,相反,亮如白昼,然而那灯火通明里却带着死亡的气息,似藤蔓缠身,令人窒息。
初曦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如雷,下意识的低声呼唤,“夏恒之、”
突然桥下云雾弥漫,遮天蔽日的升起,玉桥、墓道瞬间被白雾包围,四周茫茫,一片白色缭绕。
初曦紧紧抱住白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突然雾气中似有人声吵闹,初曦猛然睁眼,只见浓浓的迷雾后,是自己儿时的家,装修精致的大厅内,父亲和母亲又在吵架,两人互不相让,吵的面红耳赤。
画面一转,是母亲坐在地上哭泣,一声声痛斥父亲的薄情寡义。
忽然门被撞开,很多人闯进来,拿着一叠文件摔在母亲面前,告诉她,父亲的公司早已负债累累,如今父亲带着情人已逃到国外,房子也早已被抵押,要她们搬出去,尽快还钱。
母亲悲呼一声,跑到窗前就要跳下去,她大惊,扑身过去,发现抱住的却是宋瑶挂在房梁下的尸体,她七窍流血,双目瞪着她凄声喊道,“阿璃,我为了给你送饭才被人所害,我这样惨,你为什么还不为我报仇?是不是有了恒之师兄,你便把我忘了!”
初曦惶惶后退,不是!没有!我没有!
一转身,却是春莹站在身后,愧疚的看着她,哭道,“小璃,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
说罢猛然一推,初曦便直直的往下栽去。
“不!”
初曦大喊一声,一把抓住栏杆,猛然睁开眼睛,迷雾散去,墓道、玉桥、殿宇全部都在眼前,而自己正吊在桥下,一阵腥风扑来,初曦惊慌低头,只见桥下一巨蟒正昂头张着血盆大口,吐着黑红的信子,向她的双脚缠去。
“噗!”
金光一闪
鲜血四溅
那巨蟒长舌被切断,混身一颤,仰身向后倒去,车轮粗细的身体在桥下翻滚,嘶吼尖叫,巨大的蛇尾向着初曦甩去。
初曦惊魂未定,眼前暗红一闪,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夏恒之抱着她,脚点玉栏,飞身越过长桥,落在对面。
手臂紧紧的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怕,我在这里!”
初曦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喘息未定,许久才平静下来,回身望去,见那巨蟒停在护城河道中,漆黑的眼睛阴森森的望着他们,然而它似十分惧怕岸上某样东西,不敢出河,片刻后低头隐身而去。
白狐停在夏恒之肩上,对着初曦吱吱乱叫。
初曦揪着他的衣服,抬头怒问道,“你去哪了?”
“这巨蟒养在这里不知已有几百年,河道内均是白骨,看来是有人故意喂养在此处的。它可以吞云吐雾,致人迷幻,我跟你上了桥,到了对岸,见一温热汤池,你突然要沐浴、”夏恒之话声一顿,眼波荡漾,耳边闪过一抹红色,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幸好白狐突然出现,将我唤出幻境,听到你的声音才赶来此处。”
初曦伸手一推,睨了他一眼,“龌龊!”
夏恒之眸光闪烁,笑的性感,眨眼看向初曦,“我保证,什么都没看到!”
初曦不屑冷哼,“看到又怎样?又不是我!”
夏恒之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扬起眉梢,一副回味无穷的神态,“确实不是,那女子身段、啧啧,总之,一看便知是假的!”
初曦一愣,待反应过来,登时大怒,将白狐扔了过去,
“夏恒之,你去死吧!”
夏恒之哈哈大笑,接过白狐,恣意的转身而去。
初曦恼怒瞪着男子的背影,黑眸一转,低头撩开中衣往里看了看,眉头轻皱,这身子确实太瘦了,好在年纪还小,应该还能补上来。
转而想到目前的处境,面色多了几分沉重,先出的去再说吧!
转过一道天然的山石屏风,望眼看去,楼阁重重,殿宇轩昂,八角飞檐皆有瑞兽衔珠,珠光璀璨,亮如白昼。
香殿长廊,亭台珍楼,鸟啼修竹,鹤饮仙泉,一物一景皆如神居仙苑。细看更是令人咂舌,那花鸟石树竟都是以翠玉雕刻、玛瑙彩石点缀,雕工精湛,鬼斧神工,置身其中,似真的听到流水潺潺,翠鸟啼鸣。
初曦看的目瞪口呆,有谁能想到巍巍骊山内,竟有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仙台神府。
玉栏下池水清澈见底,玉雕的莲叶,翠色浓郁欲滴,荷叶上一碧色蟾蜍,黑曜石为珠,红玉为舌,正昂首欲跳,似下一瞬便腾空而起。
初曦两眼放光,伸手去拿,这玩意要拿出去,岂止十万两,她这是要发财啊!
“师妹!”夏恒之急唤一声,拦下初曦,“不可,这里诡异的很,不要动任何东西!”
初曦如梦初醒,她被这满眼的翠玉珍石晃了眼,此时才方觉不对。
这山中虫蚁无数,即便封门再紧也不可能无一丝缝隙,然而,这墓中却没有一个活物。
两人不再徘徊,往正殿走去,楠木雕花木门紧闭,两侧有对联一副,“仙台楼阁神仙府,瑶池芝草羽士家”,初曦念罢,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封闭了几百年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却没有一丝尘土落下,只见大殿内高柱林立,宫灯无数,两侧各有石羊石马迎门,半人高的鹤穿祥云鎏金香炉摆在正中,最上方一雕金宝座,铺云锦丝绸,鲜亮如新。
殿内寒气森森,冷如骨髓。
一只温暖的手掌伸过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初曦反手握住,目光炯澈无惧,
“走吧!”
绕过金座,出了大殿,第二重殿门被开启,华光扑面而来,初曦深吸了口气,只见宽阔的大殿内均是陪葬品,一人高的珊瑚树,琉璃高马、玛瑙瓶,水晶屏风,纯金宝座,还有堆成山的奇石珍宝。
侧殿内皆是陶俑陶马宝珠车驾,那些陶人不论男女皆一身道袍,低头垂目,神态恭谨。
初曦看着满殿珍翠,咽了咽口水,望向夏恒之,“师兄,咱拿一个好不好?”
只一件,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夏恒之轻笑摇头,“我们若出不去,这些都是你的。”
初曦顿时泄了气,是啊,如果出不去,即便全都给她,又有何用?
夏恒之目不斜视,牵着她出了第二重殿,一路平坦无阻,没有任何机关。
第三重殿内,没有石马石兽,没有陪葬品,空荡的大殿内,只在中间放了一个雕花金丝楠棺。
殿内的墙壁上绘着一幅幅的壁画,同墓道中画风相似,色彩鲜艳,形象逼真,初曦从第一幅画开始,一幅幅看过去,原来所绘的均是墓主的平生。
据画上所说,墓主是一个功名显赫的王爷,征战四方,敛财无数,后遇一云游道人,幡然醒悟,悔恨自己平生杀虐太重,决定隐世潜心修道。
壁画前半部分大多是战争景象,每征服一个地方,敛取宝物无数,皇帝封赏源源不断,后来便是入骊山修道之景。
壁画后半部分主要是描绘墓主一生的功绩和才学,据上面描述,墓主博古通今、才华横溢,天文、地理、医卜、星象、弹琴、射箭,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征战更是所向披靡。
也就是说,除了生孩子,这哥们儿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