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了数十步,回头已看不到王家人,王文则弯下腰去,憨憨笑道,“四妹,我背着你!”
王文宣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路上行人已渐少,才咬着下唇,羞赧的趴到男子的背上,由他背着继续往下走。【风云阅读网.】
男人不是很健壮,后背也不宽阔,女子却觉得很安心,她和母亲在王家没有地位,连大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鬟都敢欺负她们,在王府的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那一年冬日,天气极冷,又下了大雪,府里的奴才迟迟不给她们院子里送炭火,娘亲冻的手脚发青,仅十岁的她跑出院子去找管家,却被管家一顿羞辱,恰好被路过的大哥看到,训斥了管家,还亲自带人将炭火给她们送到院子里。
从那个时候起,大哥经常来院子里看她,她和娘亲的日子才好多了一些。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大哥找她越发的勤了起来,甚至夜里会偷偷喊她出去,他看她的目光也越发的炙热痴狂,她虽不曾经历情爱,却也知两人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兄妹。
她担忧又忍不住心动,知道他无法做自己的良人,却是已经越陷越深。
王文则此时却不知道背上之人所想,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神思渐渐恍惚,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将少女抱在怀中,像他看过的那种书上一般,压在身下,极尽温存。
两人各怀心思,心跳飞快,一路默然无语。
然王文则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平日里只知坐在书房中读书,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背着一个大活人,走了没百步,便累的气喘吁吁,冷汗直流。
王文宣忍不住一阵心疼,柔声道,“哥哥,不如歇一会再走。”
“好!”
王文则应了声,背着身上的人停在路上,又怕挡了上山的人,忽见山路的左侧有一条羊肠小路,两侧山石嶙峋,高木林立,别是一番幽静之景,顿时道,“四妹,你看那有条小路,不如我们去那里休息,还可看看山景。”
王文宣轻轻点头,“就依哥哥所言!”
冬日的九燕山没有春夏的生机盎然,却也另有一番景致,山石树木皆覆了一层薄雪,众鸟飞尽,孤云静止,幽静怡然。
两人一路欣赏风景,越走越远,渐渐远离山路,进了深山之中。
看到路边有一巨大的山石,王文则过去用袖子将石上雪扫去,笑道,“四妹坐!”
走了一段路,女子娇喘微微,倚着山石缓缓坐下去,两手绞着衣裙上的流苏,一双柳眉如烟,面如姣花,半低着头,娇颜胜雪,直直将一旁的人看痴了。
王文则呆了半晌,才小心的在女子旁边坐了,然后向女子的方向靠了靠,两眼痴痴的看着女子,“四妹,你真美!”
女子闻言心头一颤,面色红透,如血欲滴,头垂的越发低。
王文则呼吸忽急,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放在怀里,迫切的道,“四妹,我想、”
“呦,我说怎么找不着人了,原来两位在这卿卿我我呢!”梁子瑜带着两个小厮突然出现在小路上,两眼一眯,猥琐笑道,“王公子不许令妹嫁入王府,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坐在大石上的两个人同时一惊,猛然起身,王文则退后一步,远离女子,紧张的看着梁子瑜,面色涨红,结巴的道,“你、你不、不许胡说!”
梁子瑜上前一步,脸上的伤还未痊愈,一块紫一块青,咧嘴一笑,越发狰狞,“王公子怕什么,本小王对你们这点龌龊事根本不敢兴趣,只要你今日让小王我将令妹带走,本小王只当什么都没瞧见,否则小王身后的下人一嚷嚷,恐怕今日这山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公子和自己的亲妹妹在这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王文则急声辩解。
“你们两个偷偷跑到这没人的地方来,孤男寡女的要说没事,鬼才会信!”
人们对这种事向来敏感,有一点风声就足够传的满街风雨,何况还有梁小王爷这个“证人”。
王文则脸色一白,怔怔的呆在那,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梁子瑜阴狠一笑,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身材高壮的小厮立刻上前去拉扯同样受到惊吓的女子。
女子被人一碰,猛然惊醒,惶恐的后退几步,对着王文则哀求道,“哥哥救我,我不要去梁王府,你说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王文则面容惨白,耷拉着眼皮,呆在那默不作声。
梁府的下人一步步逼近,女子越发惶急,“哥哥,救我!哥哥…。”
“四妹、”王文则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臂,吞了吞唾沫,垂头看着自己的鼻尖,声音不稳的道,“我们的事不能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否则,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女子哀求的声音噶然停止,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似无法相信心中的良人竟是如此懦弱无能,被身后的人一扯,一时心慌意乱,两眼一黑,竟晕了过去。
“带走!”
梁子瑜吩咐了一声,对着蹲在地上抖做一团的王文则恨声道,“那日打我的事,本小王会慢慢跟你清算。”
梁子瑜带着两个下人扛着一个女子自不敢去走人多的山路,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想着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人终于到手,梁子瑜一阵欢喜雀跃,不断的踢打走在前面的小厮,“快点,你们都给本小王走快点!”
“是、是,山路滑,少爷您小心!”
几人脚步匆匆,刚至半山腰,突然山路左边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几人顿时停下,往一人高的荒草中看了看,除了山石和树木,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梁子瑜狐疑的转了转眼珠,指着一个小厮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厮应了声,往林子深处小心翼翼的走去。
那小厮刚走,右边林子中又传来一声怪叫,这次梁子瑜长了心眼,不敢再耽搁,也不管那个去查探的下人,带着另外一个小厮和昏倒的王文宣急急往山下走。
“哎呦!”
几人刚行了数十步,走在前面的小厮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向前跌去,抗在肩上的女子也一起扔了出去,女子头磕在地上,痛哼一声,又执着的晕了过去。
梁子瑜刚要发怒,突然身后的大石后蹿出来几道矫健的身影,将麻袋往梁子瑜和那还趴在地上的小厮脑袋上一套,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边踢边喊,“又抢咱们小姐,少爷说了,打死他!”
梁子瑜一边哀嚎一边嘶喊道,“王文则那个呆子又敢打我,本小王这次绝对不放过他!”
“打!使劲打!”
“啊!”
“啊”
惨叫声顿起,在冬日空荡冷寂的深山中惊的冬眠的动物四处逃窜,梁小王爷终于开始招架不住,哀声求饶,“不敢了,我再不敢了,几位壮汉饶命!我给你们银子,要多少我给你们多少、啊……。”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几人才停下,掀开麻袋,见梁子瑜已经晕死过去,旁边的小厮也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边,有进气没出气。
几人对视一眼,扛起仍旧昏迷中的王文宣,几个纵越消失在山涧之中。
可怜的梁小王爷,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顿揍,被下人发现时,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被几个下人架着下了山,到了山下上了马车才醒过来,让轿车夫停下,派人去找梁宏。
梁小王爷这次实在是气疯了,连王府都没回,直接派人去府内调了一百府兵,又让梁宏召集了两百禁军,直奔王太傅府上,将大门团团围住。
梁子瑜坐在四人抬的轿椅,一张脸上千紫万红,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给我撞门,把王府给砸了!将再把王文则给本小王逮出来,本小王今日定废了他!”
梁宏细缝似的眼睛一眯,为难的上前道,“瑜弟,发生何事是否等王太傅下了朝以后再找他理论,这可是朝中三品官员的府邸,这样闯进去恐怕不妥。”
梁子瑜困难的扭着脖子,狠狠剜他一眼,“怕什么?所有后果,本小王一人承担!”
梁宏在殷都本就受梁子瑜的庇护,此时一咬牙,对着身后的禁军指挥道,“听小王爷的,撞门!”
也不叫门,十多人抱着一尺粗细的木桩,猛的往王府漆黑的大门上撞去!
“轰!”一声巨响。
沉重的大门一震,整座门楼都是颤了颤,后面的门卫惊慌的往府里面跑,“不好了,梁小王爷闯府了,快去禀告老爷夫人!”
“老爷上朝去了,夫人去法华寺上香还未回来。”
“那大少爷呢?去找大少爷!”
王文则确实回来了,梁子瑜带着王文宣走了以后,他就下了山,恍恍惚惚的回道府里,失魂落魄的往自己院子里走。
这时府内已经大乱,丫鬟小厮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慌的四处逃窜,想从侧门出府,却发现侧门也已经被人堵住。
王文则终于醒了神,抬头四顾,见府内下人乱成一团,抓着一丫鬟有气无力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丫鬟吓的说不出话来,只顾摇头。
“少爷,大少爷,不好了,梁小王爷带人来闯府了,现正在撞门,老爷夫人都不在,可怎么是好?”守卫跑过来,一边急喘一边大声呼道。
王文则怔在那,良久,脸色由青转白,再由青白变得涨红,双拳握紧,额上青筋爆出,“他实在欺人太甚,抢我四妹,闯我府邸,还有没有王法!”
“少爷,怎么办?”守卫擦着汗,催促道。
“召集府里所有的侍卫,和我出去!”懦弱而又愚钝的王文则终于被欺负上门的梁子瑜激起了血性,召集府内的守卫,向着门外冲了过去。
门一打开,王文则见到门后黑压压的禁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梁子瑜喊道,“梁小王爷这是作何?”
梁子瑜坐在四周围着纱幔的轿椅中,狠声道,“好你个王文则,原来是本小王笑小瞧了你,只当你是个书呆子,却不想如此卑鄙,先假装让我把你妹妹带走,又让人半路殴打本小王,我今日定要将你全府上下都打残,以解我心头只恨!给我打!”
身后的禁军举着长刀就要冲上去,王文则踉跄后退一步,抬手慌声道,“慢!等下!我四妹明明被你带走了,我何时派人殴打你?”
“还敢狡辩!”梁子瑜怒吼一声,一把将帷幔撩开,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难道这是本小王自己打的?”
王文则震惊的看着梁子瑜那张旧伤新伤交错的脸,“这、这,”
“发生了何事?”
突然身后一道惊呼传来,王文则猛然回头,就见王文宣从府中走了出来,一脸惶恐的看着众人。
王文则彻底呆了,“四妹?”
王文宣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完整的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跟着下人过来,见大门外聚集了众多的侍卫,见到她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她忍不住问了一声,便看到王文则震惊的看着自己。
“王文则,你他妈的还敢骗本小王,给我打!”看到王文宣出来,怒不可遏的梁子瑜一拍轿椅,嘶声怒喊。
“哐!”
第一个刀剑碰在一起的声音响起,两方人轰然相撞,一触即发,顿时厮打起来,直打的天昏地暗,风云突变,震惊了半座殷安城。
宫内,众大臣正在养心殿议事,突然内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皇上,宫外出事了!”
众臣一惊,互相看了几眼,但毕竟都是经历过事的人,还算镇定。
乾元帝将手里的折子一放,起身负手下了金阶,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梁小王爷率领府卫和禁军闯入王太傅府上,双方打了起来,死伤无数,齐统领已带领禁军去镇压,并派人来向皇上禀告!”
内监的话音一落,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梁郡王和王太傅更是面色剧变,互看一眼,两人目中皆是茫和震惊。
乾元帝眉心一皱,目光扫向梁郡王,“怎么回事?”
梁郡王和王太傅同时躬身拱手道,“微臣惶恐,并不知详情,微臣现在便出宫,将逆子捉拿,审问清楚!”
乾元帝面色沉淡,看向跪在地上的内监,问道,“你说梁小王爷带领的还有禁军?”
太监忙回道,“是,由禁军都尉梁宏领兵。”
乾元帝冷哼一声,已带了几分沉怒,“好大的本事!”
梁郡王面色一白,双膝跪在地上,“微臣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
“你二人马上出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乾元帝挥手道。
“是!”
梁郡王起身,和王太傅两人匆匆向宫外赶去。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