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维愣了愣,攒起眉头拍了傅锦之的胳膊一下:“傻逼,是你啊!你喝大了吧!”
傅锦之抿着唇角没说话,沉默着把人架到了自己车旁边。潘维个子虽然高,但终归比他矮了一小截,扶起来不算费力。
正要打开后座的门,一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说难受的潘维又一把抬爪子拍掉了傅锦之的手:“老子不坐后座!”
叹了口气,傅锦之只好重新抬起潘维的手臂,把人直接半抱着到了前面。打开门,动作轻巧地把潘维放进去系好了安全带,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一群吵吵嚷嚷的人都走了,停车场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傅锦之刚关上车门,就听到了旁边潘维小小的鼻息。
脱下外套盖到旁边歪在车窗上已经半睡着的人身上,傅锦之趴过去调下了他的座椅,两只手分开绕到潘维脑后,帮他垫好脖子下面的靠枕。
下方的人皱着眉头张着嘴,露出两颗大白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本来薄薄的上唇这个时候都显得粉嘟嘟肉乎乎的。
傅锦之本要收回的手停在了潘维的脸颊上方。
潘维只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戳上了自己的嘴。
但由于实在困,躺着还挺舒服,潘维就也没大反抗,只是抿上了嘴别过头去,喃喃道:“别动。你信不信我告老师啊!”
告诉顾老师,治死你丫的!
傅锦之收回自己的手指,扑哧笑出了声。
“笑个屁。”潘维调整了调整姿势,往旁边的枕头歪过去,“你个重色轻友的傻逼,现在才想起来对…嗝,对老子好了!老子为了你那狗屁老妈,肾都虚了!你还就天天…顾青祎顾青…祎顾青祎的,你信不信老子…一生气也…弯给你看!我前两天刚遇到一小哥,帅!惨!了!我!跟!你!讲!”
傅锦之开着车,实在没忍住笑。
“笑屁啊笑!”潘维都快睡着了还不忘反驳,口齿不清,“起码…嗝,一米九!专家医生!帅…帅飞了,真的。贼溜儿帅,那个胸肌…那个脸…啧啧啧。”
傅锦之冷静地开着车,耳朵却红了。
“哼,我一生气,就弯…给你…看。撩上了…天天…秀…恩…爱。”潘维终于没撑住,睡了过去。外头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从傅锦之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柔和优美,实在好看的很。
车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没有潘维嘟嘟囔囔的声音,两个人的空间更是一片寂静。
安静到傅锦之都能听见自己快要戳破胸口的呐喊。
“那你,快点啊。”
从会所到潘维家的距离不算太远,但傅锦之念着潘维正睡着不敢开得太快,就只能慢慢悠悠地往那儿晃去。
过门禁的时候,他还很是不厚道地开了潘维那边的窗户,给一脸戒备拦下他的保安大叔刷了把潘维的睡相。
看到那个保安露出了跟和他在停车场搭话的司机一样的诡异的笑容的时候,傅锦之不知怎么的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欣喜。
把车在路边停车线里挺好,傅锦之才过去拍了拍潘维:“到家了,醒一醒。”
虽然他也不是不能把人直接公主抱扛回去,但这个念头却在傅锦之心里闪过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他无情的否决了。
到时候要是潘维迎头就吐自己一身,那简直太尴尬。
务实的傅医生毫不浪漫就这样毫不浪漫地开了那头的车门,对着噗通一下歪出来靠在自己腰上的潘维进行着无情地叫醒动作。
潘维本来都快睡死过去了,趴在傅锦之的腰上蹭了蹭就还想接着继续睡,却架不住一直有只凉凉的手在拍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赶紧回家。
回他个大头鬼啊!
生气的掏出了钥匙摔向那只恼人的手,潘维才不情不愿地出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家大门。
傅锦之明知道把人送进家就该走了,却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站在离潘维三步远的地方。
潘维睡了一会儿,稍微有了点精神。只不过脑子还是不怎么灵光,摇摇晃晃地终于摸上了自家大门,却怎么都怼不进去钥匙。
大概过了快有两分钟,就在傅锦之都已经准备上去帮他了的时候,突然潘维哦耶一声,终于打开了门。
松了口气,傅锦之被风吹的有点冷,双手揣在兜里打算看人进去自己就回去。
只可惜潘维是个不争气的,连门都打开了却被门槛给绊倒了,摊着双手眼看着就要正脸往地上磕。
傅锦之瞪大了眼睛,吓得腿一跨就直接上了门口的三节台阶,眼疾手快地把人一把捞进了自己怀里。
“真是服了你了。”叹气,傅锦之只好自己脱了鞋进去,再把潘维扶进家门,帮他脱了鞋换上拖鞋。关上了门,再把又倒在鞋柜旁边已经又快睡过去的潘维架起来,两个人慢慢往楼上走。
走上楼梯,傅锦之随意扫了眼就认定那个乱七八糟门口还扔着件大衣的房间一定是卧室。走过去推门进去,果然,中央一张估摸着有king-size的大床,上头被子都还没叠。
有点儿吃力地把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的潘维扒拉下来,傅锦之刚想着终于完成任务了,却不料潘维一沾上床就整个人弹了起来,跟辆小坦克一样冲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
留下捏着被角想给他盖上的傅锦之站在原地,再无奈地大大叹了口气。
知道潘维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傅锦之干脆脱了外套放下旁边的小沙发上,打开了中央空调,自己光着脚下楼进了厨房。
潘维的厨房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东西多而拥挤。即使每个罐子每个盘子都好好地摆放着,却还是显得杂乱无章。
傅锦之从柜子里找到了一小袋小米,从架子上拿下了个小炖锅,烧上了一锅水,转身淘米。
潘维醒醒睡睡,吐了两轮,煞白着一张脸走下楼梯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捂着胃扶着墙,潘维决定自己明天就要去住院。
头跟炸开似的疼,他拐过楼梯的拐角,睁开眼睛却看见客厅里亮着灯。
谁送他回来的?
怎么灯都不关?
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开关的地方走,潘维却觉得越走越觉得不大对劲儿。一股香味似乎正在从厨房里传来,钻进鼻子里挠得人心痒。
疑惑地走进厨房,潘维一开灯就看见了正中间的流理台上放着个盖着盖子的玻璃碗。走过去打开,潘维发现竟然是还是热的,里头有切碎的青菜和一点牛肉,清爽不油腻却喷香。
拿起旁边的勺子试了试,潘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嗯~”
整个把碗捧起来,潘维一遍大口喝着粥一边还点儿脚步虚浮地走向客厅。脚刚沾上沙发旁边的地毯,潘维却停住了。
沙发上,傅锦之正抱着胳膊睡着。
估计是没找着拖鞋,他两只脚光着,在带着绒毛的灰色地毯上显得苍白秀气。外套和毛衣的袖子被他一起卷到了手肘处,露出来的一节手臂和他的手一样,有力却带着些病态的美感。
他今天戴了副玳瑁的半框眼镜,因为没有鼻托所以在睡着了之后滑到了眼睛的下方,露出纤长的睫毛。
送自己回来的,是傅锦之?
潘维疑惑地按了按眉心,发现啥都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放弃了尝试,潘维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拿着的粥碗,抹黑往储藏室走去。
去储藏间里摸了条厚毯子出来,潘维把傅锦之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再去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放在桌上显眼的地方,这才关了灯,安静地坐到傅锦之的旁边捧起碗,小声地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