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紫烟。”十七坐在床边，在紫烟的脸上拍了拍，结果紫烟丝毫没有知觉，就好像是烧糊涂了一样。
凤凌天见此，朝十七道：“去把你主子叫下来。”
“不用叫了。”外面已然响起秦素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秦素已经走了过来，她坐在床边，朝十七道：“去把药箱拿过来，月娘，你去厨房那边烧点热水。”
“是。”两人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秦素的手先是探了探紫烟额头的温度，然后才放在她的手腕上去探她的脉。
“心里崩溃，抵抗力下降，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出现反应。”秦素收回手，看向凤凌天。
凤凌天点了点头，上前将秦素给拉了起来，两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唯有秦漠，漠然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直黏在紫烟的身上。他看了良久，脸上尽是懊恼的神色，只听他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退热？”他心里不是不懊恼的，她下意识的蜷缩在自己的胸口，但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体有恙。
“我也不知。”秦素坦然，若是单纯的发烧倒还好，只是很显然，紫烟的反应是由心病引起来的，这种情况下，什么时候醒完全由不得医者做主。
“你不是大夫么？”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秦漠的声音也变得急躁了起来。
“秦漠。”凤凌天的声音忽的拔高，似咬牙般对秦漠说道，这已经是秦漠第二次用这种语气对秦素说话了，凤凌天愈发的看不下去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件事情，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秦素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声音冷硬直接的道。她继而又转回头去看着床上的小姑娘，昨天晚上她还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看来，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失去亲人的痛苦。
“主子，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十七进来报告道。
“药方已经写好了，你去把药煎了。”秦素将方子递给十七，只是，十七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方子就被秦漠中途给劫了去。
秦素见此，声音淡淡的道：“药库里有药，十七认识。”
秦漠回头看了秦素一眼，没有说话，拿着方子就走了出去，也没有理会十七。
十七站在院子里，看着瞬间消失在高墙上的身影，一脸无语的朝月娘道：“他这是嫌弃我么？”
月娘瞅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锅台里的火苗，总结了一句：“他应该是嫌弃整个太子府。”
“这人真是好奇怪啊。”十七咕哝道，转头朝屋子里吆喝道：“主子，现在怎么办？”
“去抓药，继续煎。”秦素直接忽视过秦漠的行为，紫烟的身体为重。
“你不用担心。”交代好一切，秦素见凤凌天仍旧看着自己，出口安慰道，小丫头的命运着实有些苦，莫伯应该是她的心里支柱，这种伤痛，秦素从未体会过，但站在对方的角度，她想，她应该了解。
“我早就说过，这便是成长的代价，素素，你过来。”凤凌天站在那里朝秦素招了招手。
秦素疑惑的起身，刚走到他身边，便被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她腰肢僵了僵，随即抬手，环住了凤凌天劲瘦的腰，而凤凌天的头就扣在她的肩膀上。
……
十七刚给紫烟喂完药，秦漠那边就带着人进来了。凤凌天和秦素坐在外间，在看到那人的身影时，眸光不约而同的一皱。
“你这是做什么？”凤凌天开口道，凌厉的神色在秦漠以及秦漠身后的人身上打转着。
秦漠将手中拎着的一堆药放下，将身后的老年人给扯了出来，朝凤凌天道：“这是我铺子里的大夫。”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十七第一个不爽，拿起药碗，恨不得要砸到秦漠的脸上，被秦素一把给制止住了。
“我先回去了。”秦素没有多余的表情，起身带着十七出去。
凤凌天没有走，直接上前将秦漠的衣领给揪了起来，手上暴露的青筋证明了他心里的火气。
“你真的以为我保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暴露的你这张脸？”上次凤衍走之后，这太子府必然成为他们重点观测对象，秦漠这样大咧咧的出门，简直是不要命了。
“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便是。”秦漠对于凤凌天的话一点在乎也没有，目光斜视着一只看着床上的小姑娘，那种眸光，凤凌天常常能从自己的心底感受到，他心里不禁一惊，秦漠对紫烟用的情只怕是要比自己想象的多。秦漠这种人，父亲母亲都不会放在眼里，世俗与他为无物，若有一日，他与紫烟真的走在了一起，凤凌天甚至能想象到，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救赎，秦漠很可能连一个孩子都容忍不了。
“好一句一力承担。”凤凌天直接将秦漠给摔到了一边，秦漠并没有反抗，起身后，直接忽视凤凌天，走到了床边，朝那老大夫冷声问道：“如何？”
“这张方子用的很好，这位姑娘看来已经喝下药了，今天中午之前就会退热。”老大夫见方子就在旁边，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把了把紫烟的脉，对于之前的处理没有任何的异议。
……
“素素，小紫烟怎么了？”秦素从西厢里出来，就被宋连城扯到了东厢那里，宋连城一脸无聊的托着腮，看着秦素。
秦素朝十七挥挥手，十七退下以后，秦素才道：“发烧，三十八度左右，人昏睡不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不适体征。”
“你不要用跟病人家属说的话来告诉我，发烧不就好了么？”宋连城一个劲儿的摆手，然后忽的头往前倾了倾，朝秦素道：“素素，你什么时候能出府啊？我在老宅那边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当初从南明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保准给你个惊喜。”宋连城的思维是个没有定性的，瞬间便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了。
“暂时是出不去了，自从来了这里，总觉得步步如履寒冰。”或许是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原因，有些话，秦素倒是很容易对宋连城说出口。
“你们这些小女生啊？我来这里也快三年了，从我老爹那些女人还有那些儿子的手段上就可以想见，真实的江山斗争比电视剧上演的残酷多了，人说没就没，更何况你男人是凤凌天，所以，你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某些问题上，宋连城看的很清楚，这点秦素很明白。
“素素，出于安全考虑，你的确是出不了府，但是你就不考虑发展一下自己的事业？”宋连城总觉得，安全的问题是一方面，而凤凌天看得太紧又是另一方面。
“这一点，我有打算。”而至于那个打算，秦素并不打算告诉宋连城。
“你就算没有打算也不要紧，这不是还有我么？咱们可以组个组合，赚的盆满钵满。”宋连城唾沫横飞，又在那里想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秦素则是被他那唾沫横飞的场景给嫌弃的一个劲儿的往后靠。
凤凌天站在东厢的院子外面，看着宋连城在秦素的对面夸张的说着什么，而秦素都是一脸笑意，他垂了垂眸，又想到最近这些日子的忙碌，凤凌天站在那里便出了神。
“喂，凤凌天，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那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宋连城不知死活的直接将凤凌天的状态给形容了上来。
凤凌天抬头，冷冰冰的视线在宋连城的脸上转啊转，直到将宋连城给看毛了，宋连城的身子往秦素的方向躲了躲，警惕的看着凤凌天的脸色，小声的嘀咕道：“看什么看，小心我炸了你。”
“给我藏好你的尾巴！”刚才被秦漠的事情一刺激，此时又碰到宋连城张嘴就将炸药放在嘴上，凤凌天直接朝宋连城低吼了去。
“呜呜呜，素素，他吼我，他竟然吼我。”宋连城一把抓住秦素的胳膊，在她的胳膊上蹭啊蹭，整个人瞬间开启琼瑶模式。
“好了。”秦素对于宋连城这个浑身都是演技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刚要将宋连城给推开，宋连城自己忽的跳出了好远，那目光，透过秦素的肩膀，看向了秦素后面的凤凌天，表情也没有刚才那样搞怪，他皱着眉，朝凤凌天回道：“你要打我？”
“再让我看见你碰她，我就砍了你的手。”凤凌天说着，一把将秦素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那种占有欲极强的意味即使隔了老远，宋连城都能感受的到。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谁碰她，她愿意碰谁是她的自由。”宋连城虽然躲开了好远，但是听到凤凌天的话以后，仍旧同他做抵抗。
“好了，你们都停一停。”天气有些燥热，秦素推开两人，站在中间，制止道：“你们都很闲么？我就是想找个地方乘凉，既然你们俩喜欢，那地方让给你们好了。”
每次两个人撞到一起，秦素便觉得火药味浓重的很，凤凌天发起火来很可怕，而宋连城又是个不安分的。
秦素说完，就走了开来，凤凌天见此，瞪了宋连城一眼，上前一把拥住秦素。
秦素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便知道凤凌天定然是追了上来，她停住脚步，看了回去，凤凌天也跟着停了下来，脸色仍旧有些黑。
“有时候你好幼稚。”秦素见凤凌天这个样子，忽然翘脚，伸手捏了捏凤凌天的脸，看他脸黑黑，嗯，莫名的很有喜感。
秦素的手捏上去的时候，凤凌天一把抱住秦素的腰，将她整人都给旋了起来，然后在猝不及防间一把将秦素摁到了墨枫居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
“你做什么？”凤凌天的眼神里窜起了一簇火苗，秦素抬脚就往凤凌天身上踹。
凤凌天唇角一咧，躲开秦素的脚的时候，顺势将自己的身体给贴了上去。
“凤凌天！”秦素咬牙瞪着她。
凤凌天摁住秦素的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秦素眼里都要冒火的时候，凤凌天一声低笑溢了出来，改将秦素拥在了怀里。
“幼稚。”秦素低声咕哝了一句。
凤凌天听了这话，拥住秦素的手一紧，他低下头，声音落在她的耳边，故意为之的距离让秦素觉得，耳朵后面的皮肤都麻了一大片。
就在凤凌天将秦素从树边拥着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同西厢门口秦漠的视线对上了，看着凤凌天和秦素腻腻歪歪的样子，秦漠冷眼瞅着，漠然以对。
“他请来的大夫怎么说？”秦素仰头朝凤凌天道。
凤凌天抚了抚她的发，声音宠溺：“跟你说的没有什么不同。”
“嗯。”秦素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
莫伯的事情凤凌天都知道了，凤衍怎么会没有消息，只是四处查探，竟是一点点动静都查不出来。
“老三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凤衍问徐秀。
“这几天频繁的有大出入太子府。其他的，一无所知。”徐秀回道。
“看来，那孩子真的被他找到了。”凤衍的语调在那说到那孩子的时候，声音比寻常要低了许多，眼神也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皇上，您需要再去一趟太子那边么？”莫不要说皇上了，就是徐秀也对那位小公主好奇的很。
“老三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应该是那孩子，莫伯的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这件事你负责好，至于相见……之前是朕莽撞了。”之前他听到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立即见到那孩子，只是终究还是闹出了这样的岔子，或许……是有人在故意捣鼓也不一定。
徐秀点头：“是，老奴下去吩咐。”
直到徐秀从御书房退出去，他最后的视线里，凤衍仍然直直的坐在那里，放空的眼神没有焦点，好像是迷失在回忆中一般。伸手轻轻的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徐秀弯着腰，看着面前常年如一日的景致，心里不禁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座宫殿永远的矗立在这里，而不同的，果真只是人而已。
……
秦漠这几天的脾气愈发的暴躁了起来，几米之内都没人敢近身一样。
秦素坐在床前，目光盯着这个在儿女之情上失了分寸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有什么具体的感觉。
“她怎么还不醒？”秦漠着急的在那边踱步，到最后干脆将秦素给挤了出去，然后坐在床边，伸手紧紧的攥住紫烟的小手。
紫烟这几天退了热，但就是人处于昏睡的状态中，不吃不喝，却常常像是在梦中一样，叫着爷爷，爷爷，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眼眶也一直是湿润的。
“她已经三四日没有吃饭了。”秦漠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快要被这个场景给灼烧了，他握着紫烟的手，不知轻重，待放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将紫烟的手给弄红了。
“她什么时候走出心中的藩篱，什么时候便会苏醒。”秦素站在两米之外，看着这对不在一个节奏的男女。因为秦漠的插手，秦素现在接触到紫烟的机会少而又少。
“还是老样子么？”凤凌天下朝回来，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秦素点了点头。
“娘亲，小姑姑还没醒么？我去和小姑姑说几句话。”小宝从凤凌天的袍子边上钻了出来，然后和两个大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蹬蹬蹬跑到了里间，小宝对于秦漠漠然的表情视而不见，小小的一团费劲儿的爬上床，盘着小腿儿坐在那里，在秦漠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神里，小宝拉着紫烟的另一只手，小嘴巴开始咕咕噜噜的讲话，讲他今天在凤凌玖那里都学到了什么，讲一些他听过的好笑的故事，到最后甚至都将以前秦素给他讲得一些童话都说了出来。
秦漠皱眉坐在旁边，听着什么小熊，小兔子，大灰狼的这些从小家伙儿嘴里叽里呱啦的冒了出来。
“娘亲，小姑姑的眼皮动了。”就在小宝叽叽咕咕说了快半个时辰的时候，小宝忽然指着紫烟的眼皮朝外面的秦素嚷嚷道，而秦漠则是在第一时间，看向了紫烟。
秦素和凤凌天进来，便见小家伙儿盘腿坐在那里，一脸兴奋的样子。
“娘亲，我再说一会儿，好像很有用哦。”说完，小宝又开始叽里咕噜的讲，结果，紫烟的眼皮却再也没有动过。
“是不是一直和小姑姑说话，小姑姑就会醒啊？”小宝好奇的看着秦素。
秦素盯着床上的人，脑袋在迅速的转动着，紫烟的情况，几乎什么方法都用过了，甚至一些粗鲁的，用针扎人中这种也用过了，可都没有效果，明明有呼吸，有心跳，偏偏不醒，而小宝今天误打误撞，难道……
“你们让开。”秦素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她站在后面朝秦漠道。
秦漠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秦素一眼，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秦素转头向凤凌天求救：“夫君？”
凤凌天无奈的笑，就知道，每次她服软，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秦漠，素素应该是想到了法子，你若是不起身，我也不介意让人带你出去。”凤凌天上前揽住秦素，给她支撑。
过了一会儿，秦漠才慢吞吞的起身，秦素顺势坐到了床边，她伸手握住紫烟的手，声音沉稳而有力，凤凌天在一边看着，这样的秦素，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仿佛，独立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扰她。
“紫烟，爷爷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是要让他连走都走不安稳么？”
“你闭嘴！”
秦素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秦漠更是直接让秦素闭嘴。
秦素冷冷的转头，看向秦漠，冷笑了一声：“该闭嘴的是你。”
秦素自此，什么话让人难受她便说什么，而她后面，凤凌天强硬的控制住秦漠，让她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秦素，你给我闭嘴。”秦漠只想到那天晚上他在门外听到的小声啜泣，而秦素说的这些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紫烟听了会有多难过。
“秦漠你要是不闭嘴，信不信我了结她？”秦素一再的被秦漠给打断，实在是气到了极点，她恶狠狠的瞪着秦漠，眼里的温度，让凤凌天看了都有些胆寒。
“娘亲，快看，小姑姑的眼皮又动了。”小宝也被秦素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他窝在床边，一直盯着紫烟的眼睛看，终于又看到了那波动。
几人听到小宝的话，全都将视线转了过来，在众人视线的聚焦处，紫烟的眸子一下子，蓦地睁开了。
“紫烟，你可能听到我说话？”秦素的手轻轻的紫烟眼前挥了挥。
紫烟的眸子一点动静也没有，直直的盯着床顶的帐子。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她沙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素素姐，我没事。”
“十七，下去熬些白粥。”秦素朝外面喊了一声，又端过一杯水，将紫烟轻轻的扶起来，喂她喝了下去。
“哥哥，能不能，让我见爷爷最后一面。”紫烟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一张瘦的巴掌小的脸渴望的看着凤凌天。
对上紫烟那双闪着渴望的大眼睛，凤凌天点了点头，声音没有起伏：“莫伯的尸体我让人做过处理了，只要你好起来，我便让你去。”
“嫂嫂，我想吃饭，吃很多饭，这样就可以有力气去见爷爷了。”紫烟靠在秦素的肩膀上，所有的平静都被她眼角溢出的泪珠给打破。
秦素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宝一样。
“娘亲，我也想吃……”小宝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到她们说吃得，也摸着自己的小肚皮，撅着小嘴巴喊饿。
“秦大哥，谢谢你。”紫烟苍白的小脸上咧起一抹浅浅的笑，而秦漠因着这笑，竟再也拔不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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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送花花和票票的菇凉们，昨天晚上，年华酱和一个菇凉约好了四点起来码字，那菇凉说电话call我，然而……窝设置了静音……我和那菇凉约好了明天早晨，不造结果如何/（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