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夏蕾让石娇娇跟陈丽两人站在原地,“你俩别动,我去那边公交站台看看。”二人还没从刚刚大餐的餍足感里出来,都乖巧地点点头。夏蕾笑着把背上的小包和手里一盒食物递给陈丽,“帮我拿着。”陈丽接过东西,问:“那么大块牛肉你还没吃饱啊?”夏蕾笑笑,“等会儿说。”
夏蕾凑近站台,利用身高的优势轻易地看到了公车路线。陈丽远远看着夏蕾舒展的肢体,跟石娇娇说:“快看,多好看啊!她是我们四个里身材最好的。”石娇娇赞同地笑,吐舌头问:“那我咧?”陈丽毫不留情地送出一个大白眼,“什么都少不了你!”话语间,夏蕾甩着马尾辫跑了回来,一挥手,“走,我看过了,有车子直达!”然后戳戳陈丽的鼻子,“投币二元,还好刚刚让餐厅的人换了很多硬币。”陈丽居然有点害羞,看了石娇娇一眼,问:“那我们去哪儿啊?”
大概是时间原因,现在这公交上并没什么乘客。三个女孩儿嬉笑着坐到最后的连排上,夏蕾伸手出,“来,给我拿,我都给忘记了。”陈丽把小包递过去,说:“这盒披萨我来拿着吧!看你什么时候吃。”说着伸手帮石娇娇打开车窗,确认她没有想要吐后,才坐定听夏蕾说:“这车最后一站是菲菲的学校哦!”“啊?!”此话一出,陈丽跟石娇娇同时抓住前排靠背,脸上又惊又喜,夏蕾嘴角笑出很漂亮的弧线,晃动着左手上的白猫挂坠,说:“可不能就我们吃好吃的啊!”
石娇娇歪头看着夏蕾,眯着眼睛摆出最惬意的表情,说:“我怎么看着你有点仙女的感觉?”陈丽嫌弃地拍了她脑袋一下,“看把你乖的,谁给你吃谁就是仙女!”夏蕾捂着嘴笑,陈丽这才严肃地说,“其实我太惊讶了,你家是有司机的,怎么出来比我俩还适应?简直不符合你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形象!我跟娇娇倒变成饭来张口了……”
夏蕾把下巴搁在前面的靠椅上,眨着眼睛回:“我很小就会自己坐公交打的啦,住在城市里这是基本好么?”陈丽抓抓头,“都忘了你是城里长大的。可小说里的大小姐不都是出门司机进门管家的么?”听了这话,一直闭目养神的石娇娇忍不住笑出声来,夏蕾看着傻乎乎的陈丽,笑道:“我家可比不了小说里写的那么有钱……”陈丽点点头,“小说就是小说呀!”
随着公交车开出市区,周围的景色不断变化,车上仅有的几个乘客逐一下车,最后只剩下三个女孩。她们依司机的建议下车,车还没开出一百米,就把司机师傅那“下车之后左拐几米右拐几米,过几个红绿灯”等等叮嘱忘得差不多了。三人一阵大眼瞪小眼,陈丽先“噗嗤”笑了出来,带着另两人,在荒凉的公交站台下,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持。
经过路边卖桃子大娘指点,终于找到了学校,那个从前信件来往时,总是被老六写在地址栏的名称。“这怎么进去啊,要不要学生证或者跟我们厂里一样的牌子啊?”陈丽远望坐着三个保安的警卫室,无不头疼地问。夏蕾转头问石娇娇,“嗳,你记得她宿舍电话么?”石娇娇摆摆手,“记得,但是不用。你看这大门口人进进出出的,什么样的都有,我们就大大方方地过去!菲菲的宿舍楼号我都记得。”夏蕾点头赞同。
陈丽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往后直缩,“我,我不敢。你们俩是学生好装,我这一看就是个社会人员!被抓起来怎么办?”石娇娇抓住陈丽的胳膊,道:“妈呀,亏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学生什么社会人员,我们不是一样的啊?”陈丽才不听,后退得更使劲了。石娇娇捏得指尖发白,夏蕾明白陈丽久别校园的惧怕,劝道:“她不想进去就算了,我们把菲菲叫出来。”
哪知石娇娇眉毛倒竖,呵到:“不行!要进一起进!”夏蕾叹一口气,陈丽连声告饶,“我真不想,真怕,蕾蕾说的好,你们把菲菲叫出来一下嘛!”石娇娇更固执了,扭头对夏蕾说:“不能丢下丽丽,你不懂么?三人都不是这里的学生,到底有什么区别?要拦肯定是一起拦的,哪有什么区别?……”嘴里嚷着,手里一分力气也不撤,好像怕陈丽跑了一样。
最终三人还是大摇大摆地进了老六的学校,陈丽心有余悸,缩头缩脑地挽着夏蕾胳膊,四处张望道:“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哦。”夏蕾拍拍她的手,“职专学校其实跟大学差不多,上了专业课之后也是看排课的,跟中小学氛围还是不一样!”陈丽看着经过身边形形*着装的学生,有的看起来比从前的老师还成熟,人就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依旧气鼓鼓的石娇娇。
“好啦,别生气啦!我这不是冒死进来了么?”陈丽讨好地说,石娇娇脖子一扭,没好气地回:“那你死了没?”陈丽松了手,长臂一把捞住石娇娇的脖子,狠狠地按在自己胸口,又笑又恼地说:“嘴巴这么硬,但我都知道啦!”石娇娇歪着身子,终于默默笑了起来,夏蕾捧了脸,说:“你们俩行了,别人都在看呢!娇娇你确不确定这是往宿舍的方向啊?快点,万一下午她有课人就难找了!”
区别于教学区灰白为主基调的建筑,进了生活区颜色就转为砖红色。石娇娇忽然脑子短路忘记老六的宿舍是d区还是b区,尴尬地站在一个圆门处,惹得夏蕾直挠头叫:“哇呀,这俩区可是对角线呢?”石娇娇大汗淋漓,看着花圃里怒放的杜鹃,不敢直视另两个人的目光,低声道:“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问人嘛……”
三人正一筹莫展,一声尖叫刺破耳膜,闻声一看竟是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间,激动得捂脸狂跳的老六!“啊!”陈丽也不由分说惊叫了一声,石娇娇跟夏蕾目瞪口呆地看彼此一眼,随后也加入尖叫行列。她们张开双臂,在难以置信的呼喊里奔到一起,抱住彼此。
“我们先走咯,今天会计老师划期末考试范围,你别迟到哦!”女孩子里一个留着波波头,擦着枣色唇膏的酷女孩对老六喊话,老六正兴奋地抓着石娇娇的手,完全没有听见同学的声音。
老六将三人领到一处凉亭,脸上激动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又说:“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怎么来了?”陈丽顺手拉了老六,四个人两两而对坐下,石娇娇才把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老六听完眼睛亮亮的,撅着嘴说,“怎么办,你们太坏了,我都要哭了!”夏蕾摸摸老六的头发,说:“哭什么,不高兴啊?”
这时一阵音乐声不大不小地响起来,石娇娇意识到可能是上课铃声,忙问:“你不去上课么?刚刚听你那同学说什么点名……”老六看着三人,捏了小拳头道:“管它呢!”陈丽忙摆手,“不好不好!你去上课,我们等你!”老六在翘课上认真起来真让人哭笑不得,“天天笑我乖乖女,今天我就不去,我最好的朋友们来啦!”说着大笑着朝天空举起双手,由于手腕太纤细了,小白猫的手链一路滑到小臂。
石娇娇和陈丽满脸担忧,夏蕾放下手里刚刚随手捡到的一枝紫薇,安慰道:“不去就不去吧,容我们菲菲也体验一次嘛!”石娇娇拧着眉头,“我怕她被罚呢!”夏蕾晃晃树枝,说:“不至于啦,都说没中学那么严。不行到时候说身体不舒服嘛!”老六抱住夏蕾的手臂,拍拍胸口,“我都不怕,我们好好说说话!”
难得相聚的四人谈天说地,听老六讲讲她的学校,听陈丽将车间里鸡毛蒜皮或者轻描淡写地讲一点高考……“不行,憋不住了,我要厕所了!你们要去么?”陈丽站起来,老六说:“在女生宿舍楼那边呢,蛮远的,我带你去吧。”留下了石娇娇和夏蕾。过了一会儿,夏蕾抬起手表,问石娇娇:“这都多久了,她们俩就是掉进厕所也能爬上来了!”两人商量了下,循着她们走的方向找了过去。
所幸那个方向只有一条路,虽然拐来拐去却没有分叉,两人很快穿过一个施工点看见了站在一棵忍冬树旁,穿着蓝色t恤的老六。“怎么回事?上个厕所人都不见了,丽丽呢?”两人上前问,老六也是一脸惶惑,指指前面一条巷口。二人看过去,陈丽居然在跟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伙子,摆出了一副在吵架的架势。
两人缩回头盯着老六,老六摊摊手,小声叹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丽丽后面出来,人就不见了。找了一下就看见她在跟那男的,已经要吵起来了……”夏蕾往后指指,说:“要不我们冲上去吧,一会儿打起来丽丽要吃亏的啊!”石娇娇偏头仔细地看了那青年一眼,“又黑又壮……不会是他吧……”“谁呀!”
石娇娇刚准备回答,陈丽已经气冲冲地跑过来,说:“我们回去吧!”还没等三人作出反应,那个黑小伙就紧跟上来,又想拉陈丽的胳膊又不敢碰她,只好大叫:“你这人,能不能好好听别人解释呀?”陈丽理也不理,就站到三个好友的背后。青年隔着三个女生组成的人墙,又急又气,踱了几步对三人说:“你们是陈丽的朋友吧,你们好,我叫王嘉伟。”陈丽脸红脖子粗地叫:“别理他,一个人都不准理他!”
“炮灰三人组”交换眼神,夏蕾拼命忍住笑,小声对两边道:“真相大白了,最怂不过男朋友!”话刚说完,一步之外的王嘉伟低着头,正直的黑脸都能看出红来。站在后面的陈丽,冷不防戳了夏蕾后脑勺一下,怒道:“就把你给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