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仪仗队伍慢慢远去,浑身污泥的中年人捧着一锭金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可远远超出那数丈稻田的价值。一辆豪华的大车之中,田道清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一边用梳子不断地刮着头发里干燥的泥土一边笑呵呵地问:“太子殿下怎么气量如此小,我本来是想给你报个平安的,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我看你根本就有意躲避,不想陷入朝局的洪流之中,应该是怕我卸磨杀驴对不对?”汤骋离侧着脸十分不满。
田道清笑了笑也没反驳,转而开玩笑:“不在大都监国怎么又跑到这边地来,哪道还想再闯一次申国,这回我可不陪你去了!”
汤骋离冷哼一声:“没事躺在地里作什么,幸好碰上我了,万一真被当成妖怪宰了怎么办?算啦!看你这疲惫的样子,就在我的车里好好睡一觉。”说完他掀开帘子正准备出去又扭头笑了笑:“我这一路可不太平,正好拿你当个替身,说不定真能引出行刺之人!”
田道清一边梳理着头发里的泥垢,一边咬了口酥饼,自己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吃上一顿正经饭了。一道神念扫过大车,他知道蒙毅也在队伍之中,回想起这些天经历过的桩桩件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比感慨。当日,他施展敛神术并遁入土中,可是没想到善姓先天耐心十足根本没走,于是干脆冒险尝试了化石咒将自己变成一块石头。回首峰里那对母女将完整的咒语都教给了他,解咒就是一种唤醒的方式所以相对容易,但施咒难度绝非寻常入道境修士可为,还好田道清的神念强大才侥幸成功。
当时,田道清用掉自己最后一只幽魂其实是为了给葛佳月争取更多的时间,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现在可好!”烦乱的心绪此起彼伏,最后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恶梦吓醒,仿佛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葛佳月对着自己笑。不过身心俱疲得他没过多久就又睡过去了,然后又一次被恶梦吓醒,就这样他不分昼夜地睡了好几天。
“蒙师叔!你看道清他……”汤骋离有些关切地询问蒙毅。
“内伤已愈,外伤无碍,应该只是心神还未平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我看他气息沉重,经脉……”汤骋离明显还是有点担心。
“天心商行和地兴镖局的鬼啸林之行后上百人失踪,这些可都是后天顶阶武者。对于此事他们闭口不谈,内部的传言是全都飞升仙界了,还高调地弄了个扩族的选拔仪式,有关他们族祭的传闻在武道上沸沸扬扬。另外,据说有人在鬼啸林外发现了车锦时的尸体……”
汤骋离完全不明白蒙毅在说什么,纳闷道:“这些又与道清有什么关系?”
“他与这些事都扯上了关系还能好好地活着已是万幸,不受些磨难哪能成就大道!用不了多久,我想孟少阁就会把这些消息整理好呈报给你。”
“车锦时不是申国禁军统领吗?”汤骋离有些疑惑不解,猛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您是说是道清他?”
“前些时洪江二鬼被我杀了一个,所以知道车锦时一直在修炼靖心剑,他是不可能放弃这把剑的。靖心剑如今已失了灵性又彻底变了模样,可是我还是认得出来,你看不就缠在他腰上吗?虽然不能肯定但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梦里千秋空遗憾,过往百载俱枉然,曾经十年生死路,只在今朝已归凡……”田道清高声念颂着长诗,这一觉睡的非常香甜,口水将枕头染湿了一大片。撩开帘子探出脑袋喊人:“这是哪儿?我得洗个澡!”
“我还以为你睡死了呢!昨天就到闽南王府了,看你睡得挺好就没让人叫你!”汤骋离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然后用手一指他腰间:“这是把什么剑,我的长河剑呢?”
“长河剑太扎眼,这把剑用看着普通可用起来还算顺手!”热点书库
“你居然说靖心剑普通,就不怕把蒙统领给气着?”汤骋离说话之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都看得出来,那我可不敢私藏了,麻烦你……”
“不必了,蒙统领说他与靖心剑缘份已尽,就当是给你的酬劳。”
田道清有些纳闷:“酬劳!我做过什么吗?”
“今天我得去给申布德践行还要犒赏吞天河大营,实在是走不开等下有人来安顿你,等回到大都咱们再详谈!”汤骋离说完就急匆匆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大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探进来个红卷毛:“田公子,原来真得是你!”
“葛成儒!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
“我现在是太子的隐仕,排在甲十九位。外界传言你参与了天心商行和地兴镖局的族祭,可有此事?”葛成儒也不客气竟然直接上了车,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田道清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肯定知道佳月的下落!”葛成儒语气十分急迫,眼里泛起的泪水强忍着才没流出来。
“如果没猜错!你是指望借太子的势力救回佳月对不对?”
葛成儒点点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希望,只要成了太子的人先天武者就没办法动我,这样佳月就不会再受要挟才有可能脱身。她到底怎么样?”
“糖葫芦和竹钗她收到了!你有天心商行善长老的最新消息吗?”对于葛佳月的状况田道清也是颇为记挂,他也很想知道。葛成儒果然一直在密切关注,田道清此时才知道对立了百年的天心商行和地兴镖局公开宣布要合并为天地盟,可是这么大的场面善姓先天却并没有出现。有人说他闭了生死关,也有人说他入了魔道,还有人说他准备开宗立派,甚至有流言认为他大道已成飞升仙界,总之各种说法难辨真伪。
天心商行和地兴镖局的鬼啸林行动也终于捂不住了,武道上把关注力集中到了回来的三个人身上。目前一个相对准确的消息天心的枯荣先生已经死了,因为仅数日她这一支的门人弟子中大半被收走了权柄,剩下的也是岌岌可危有的甚至干脆提出退族。还有一个消息也**不离十,那就是楚天月在族祭之后突然发疯,已经被囚禁在某个地方。这两个人起初都是声称与大队伍走散,所以对于那次行动并不知情,族祭之后更是无从问起。
说起来最为诡异的还是地兴的屈诚沫,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回到地兴昏睡了小半个月,然后又在严密监视下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至今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武道上已经隐隐地流传着他掌握了通往仙界钥匙的说法,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这让田道清想起了他当初袭杀先天抢夺蚌珠以及又被两位先天追拿的事,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是个后天武者所能做到的。
“我们逃出来时分开了,葛姑娘或许没事,她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施展化石咒之后其实田道清也不知道凭借《先天修行论》和《御剑术》能吸收善姓先天多长时间,他也只能这么安慰一下。
田道清并未提及葛佳月被封经锁络和解封的细节,虽然不确定葛佳月自己后来解开多少,但她能运用内力应该不超过三成。这些事本就不太容易讲清楚多说无益,可葛成儒却是面露欣喜地说:“逃出来就好,少了我这个累赘那个老家伙地奈何不了佳月,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是汤骋离特别嘱咐也可能是因为田道清带来的好消息,葛成儒照顾的极其周到,不仅亲自为田道清试了水温而且详细还谈到了有关申国与汤国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