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父女相欢的温暖,太刻骨铭心了。一遍遍地重复,那温暖早已熟稔于心。
兰花狐仙女,怎么也想不到,当她用母亲教的功法,开始催动红丹珠,那种她渴望太久,梦寐以求的温暖,竟然从她心的深处,悄然地荡漾、弥漫起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一阵整个人停滞下来,忘了运功。她呆呆地遐想出神了。待那硕大的红丹珠又黯淡下去了。她害怕那温暖消失,便又急急地运功。那时,她丹田处细如麻雀蛋的小红丹珠,那样不安分地转动,跃跃欲试地要冲出她的体内,与那只硕大的红丹珠相会似的。那小红丹珠格外地兴奋,光芒一阵阵地闪熠,放射、陡涨。随着兰花狐仙女一声声的咒语,那小红丹珠输送出一条真气之光,从她的腹部向上,经膻中穴,经咽喉,一路徐徐地上升,从她的口腔中冲了出去,直直地融入了那颗红丹珠。只一瞬间,那颗硕大的红丹珠便急促地转动起来,似激动万分,心潮澎湃。那颗硕大的红丹珠,旋转得越来越急,如闪电,像要把兰花狐仙女紧紧地拥抱在怀那般急迫。越转越急,那硕大红丹珠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盛,一阵阵地向四面八方冲射,那硕大的红丹珠也随着一阵阵地变大,过了一阵,那硕大的红丹珠已涨到西瓜那么大。
那时,硕大红丹珠的光芒,已照亮了半边天空、大地,一片瑰丽如幻。
那兰花狐仙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只红丹珠。她完全不知道,红丹珠一旦横空出世,尘世茫茫中一片惊天动地,那是欲望的集中大暴发,那是自私自利,巧取豪夺的大骚动。她临空高蹈的身下,那些鸟兽虫鱼全都一反常态,那样密密麻麻地全出洞了,纷纷骚动不安,那样难以抵制地乱了套,不再遵循它们的日常生活规律。它们一个个地兽性大发,急昏昏地向那硕大红丹珠的下界,大地赶赴而去。
那些昆虫鸟兽,不论大小高低,不论高低贵贱,不论道行深浅,全都那样争先恐后,从远远近近的山峦田野中那样急匆匆地赶来,你挤着我,我挤着你。那满田野便拥挤不堪,昆虫鸟兽扎成了堆,拥成了团,汇成了海。那颗硕大的红丹珠,**力太大了。拥有了它,等于是拥有了万年的修行道行,可以变弱为强,傲视天下,称霸修真界,坐拥金钱权力美女。
那样利欲攻心,它们完全忘记了那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不量力,自取灭亡。它们那样甚至忘了生死之忧患意识,死也情愿,那样不计较有没有可能性去分一杯羹,一往无前地冲。
那场面,当然就太混乱了。
那时,兰花狐仙女,整个的身心,如沐阳光暖融融的,被一种父爱般的温暖充盈着,激荡着。她有点迷迷糊糊,在那种温暖中陶醉,悠然而乐地转怒为安恬,从从容容地要捉住那两只小松鼠。
那种宽厚广博、深情缱绻的温暖,太奇异了,让她莫名地迷恋。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她都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心中踏实。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深信了那两只小松鼠是绝对逃不了的,有那种温暖,给了她一种心中油然而生的力量,她觉得那两只松鼠必然手到擒来。
那时兰花狐仙女,忽然双手抱着那颗光芒万丈的红丹珠,向着那片广袤苍莽、葱葱茏茏的山野一挥。那冲天而起的万丈光芒,忽然刷地一下,顺应着兰花狐仙女的心意,从那四面八方,向那片山峦旷野,铺照过去。那连连绵绵、莽莽苍苍的山野,顿时被那道强烈耀眼的光芒,映照得一片通明,纤毫毕现,物景清晰。连那一只只细小的蚂蚁,也顿然一反常规,在绿树草叶中,无可遮蔽地被望个清清楚楚。
兰花狐仙女莞尔一笑,她的樱桃小嘴有点卑夷不屑地向上翘了翘,猩红如花蕾摇曳,红艳欲滴。
她望见一棵千年黄梨木树,她便那样抱着硕大的红丹珠,向那棵黄梨树木一挥。那棵吸天地灵气精华,坚硬无比的黄梨木树,倒地千年不腐,那一瞬间,竟然被白光一扫,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同时,那一片白光熠熠中,一只黄光烁烁的木笼,竟然向她的手上急速地飞去。
那时,兰花狐仙女笑得又是面若桃花,灿烂无比,光彩照人。她轻伸玉手,便把那只黄灿灿的木笼提在了手中,晃晃悠悠地摇摇摆摆。她咯咯地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她一个轻盈的跳跃,那一头的乌云黑发,又在空中挥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她便转过身来,她一低头,饶有兴致地向那木笼中瞧去。
那黄梨木笼中,赫然是那两只那样活活泼泼的松鼠。那两只原本在那山野中海阔天空任我游,天大地大任我奔跑,自由自在,无羁无绊的松鼠,一下子被关在那木笼中,失去了自由,那两只小松鼠在那黄梨木笼中,一时间惊恐万状,来来回回地急速蹿动着,左冲右突。但很快地,它们发现它们急惶惶地冲撞,已是徒劳无功,枉自挣扎。
那两只小松鼠停了下来,双双地四目相对,滴溜溜的松鼠眼中亮晶晶的一亮,似一对情侣,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对视彼此一眼,便此时无声胜有声地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那两只小松鼠好像相互得到了某种生死相依的抚慰。它们忽然如同人一样地立了起来,平顺了急得竖起的全身的蓬蓬松松的毛。它们竟然平静了许多,那样再一次双眼对视,双方的眼中那亮晶晶的光中,陡地闪射出一种如梦如幻的幽光,彼此从那幽光闪烁旋转中,走入一种深邃,然后隐踪无痕。但同时,它们的两双前爪,也相互掌对掌地相抵着,贴得紧紧的。同时,那两只小松鼠竟然无忧无虑地闭上了双眼。
兰花狐仙女,那时收敛了一会儿她满脸略带嘲弄,又流溢喜爱的微笑。她原本有一种对喜爱之物失而复得的喜悦,荡漾心头,忽然她为那两只小松鼠奇怪的举动怔住了。这两只小松鼠如此似人立起,双掌相合,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难不成,它俩自知命苦,已逃无可逃,那样是气得要闭眼抵掌,双双而死?
兰花狐仙女一下子大惊失色,紧张起来,她停下了翩翩临空的飞翔,凝身在空中,那样紧张兮兮地俯下身去,那样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双眸闪闪地,眼不转睛,凝望着那两只小松鼠好一会儿,她的眉头微皱。
兰花狐仙女毕竟是她母亲选定的未来的狐仙族的继承人,那是不一般的聪慧。她很快地断定,那两只小松鼠如此平静,必然不是为了寻死,自己悄然气绝身亡。那么,两只小松鼠如此奇奇怪怪的,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那兰花狐仙女一时骤然紧张悬起的心,略略平安地放了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两只松鼠的奇怪举动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那样临空飘飘,独自思索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发现那两只松鼠竟然在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般地搞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
那紧紧相贴相抵的两只鼠掌中,竟然有两道黄黄的光芒,暗暗地输入对方的手掌中,在那两只小松鼠的体内,如流水般地潺潺流动着,交融着。两只小松鼠的体内光芒大盛,一起一伏地闪烁着。但当兰花狐仙女刚刚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失声叫出:“性命双修。”那两只小松鼠竟然突然化成两道白光,向那黄梨木笼外冲去。那两道白光中,还有那两只松鼠的身影清晰可见,只是那身影已缩小为刚出生不久的老鼠那么大,活泼地随着那两道黄光向木笼外冲去。
但是只听“蓬”地一声,那黄梨木笼的木柱,突然发出一道如那兰花狐仙女发出的一样的白光,但显然功力强过她千万倍,如铜墙铁壁一样,那样牢不可破地竖在那两道黄光前,那两道黄光被反弹回去,落在笼中啪地一个跌闪,光影有些东倒西歪地纷乱。
那光影中,那两只松鼠在那光影中,也是那样跌得踉踉跄跄,头昏眼花。好一阵子,它们方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