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一片静默。
那兰花狐仙女的衣袂飘飘,在风中那样低吟浅唱地舞蹈翩飞,闪动出一片天空岁月的沧桑、湛蓝与空灵中的悠远。
那遥遥高远的天际,她的两双杏眼眸子中,开始由清清亮亮的温情脉脉,渐渐地火辣辣起来,有一种少女情感的火花闪烁其中,暗蕴着流光溢彩的情韵,情窦初开而清纯芬芳。那两道眸光,渐渐地起了狐门仙族的道行,幽光顿起,迷离却又透出狐的聪慧灵波,从那天空直射向小武松,罩在他身上。
小武松直觉灵敏,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感觉到兰花狐仙女柔情似水的眸光罩着他自己,她是注意到了他自己了,他的心中荡漾起一种心醉神怡的温热。他情不自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与那兰花狐仙女的两道眸光对接起来,一瞬间那两道眸光交融合一,此时无声胜有声地珠连璧合,让天地那一片空旷空阔空灵的静默,动人心扉地充盈了丝丝缕缕的心韵芬芳馥郁。
远远的,茂密无边得几乎昏暗朦胧的森林中,那两个竹杆一样瘦瘦高高的道人,依然在踏着猫步,蹑手蹑脚地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在快如山鼠地穿行。
忽然那瘦道人顿住了疾如风的脚步,他一脸迟疑地微微踩踏着地面,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似在试探,在竭尽全力地屏声屏息,抛除杂念地感知地面的异样,渐渐地他脸上变色,一片诡森的疑云腾起。他仰头空寂地望了一会儿浓荫蔽日的林木枝叶摇闪,又低头默想片刻,然后,他森然幽幽,冷气嗖嗖地对他的弟弟说:“老二,不好,似有帮手向那狐门女子跑去。”
瘦长道人中的老笑呵呵的,有点佩服,又有点憨顽地问道:“真的吗,老大?难道不是去抢那红丹珠的?”说完,他搓着手,一幅对抢那红丹珠志在必得,兴奋不已的表情。
那道人中的老大一脸肃然,如那山野中的山石一样坦诚在旷野中天长日久地栉风沐雨,那样一片沧桑冷然,冰冷硬幽地说:“老二,你为何总是如此头脑简单,你为何就不知道分析敌情,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那怎么办?你岂不是如那待宰的糕羊,任人宰割?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为何总不长进?”那老大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想舒吐出他心中对他唯一亲人的担心和隐忧。然后,他有点无奈地说:“二弟,道理其实很简单,若是去抢夺红丹珠的人,不会那样张扬无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会悄然潜行,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目的、行踪。如此急匆匆而去的人,必是帮手。”
那道人中的老二急切地问道:“老大,那我们是不是抢不到那红丹珠了?”他的脸色渐渐急得涌起红潮。
那道人中的老大脸上依然如山野岩石一片冷硬森然,好像不为情况的变动所动,他勿需多言地又做了一个动作,他伸出他的左手,向前伸出如草丛中的游蛇一样地做出诡然前行的姿态,然后突然挥手又做出一挥掌砍杀的动作,示意放冷箭一般的必杀必夺之技之意。
那道人中的老二,也学着老大的样子,做出那个潜行必杀的动作,只是他完全没有老大做时的那种弥漫漫升腾到半空的阴森杀气场。他又憨顽地笑呵呵地说:“老大,你方是师傅的衣钵传人,你一言一行太像他了,一个模子中出来似的,唉,我学不来,就想好玩,夺红丹宝珠也是好玩。”
那道人中的老大又是怜爱又无奈地望了一眼老二,然后又做了一遍他刚刚做了的那个悄然潜行的动作,一脸冷硬森然地默默前行。
那茂密的森林中一片寂寂无声,朦胧昏暗。那两个长竹杆一样瘦瘦高高的道人,又那样如鬼魅的影子一样继续前行。只有那树叶摇动的簌簌声和地上落叶拂动的沙沙声,加深了森林中的旷漠阴森、冷寂空寥。
那两个道人前行了一段距离,忽然那瘦长略高的老大骤然止住了脚步,他伸出右脚尖,在地上轻轻地踩踏着,感应着那地面的不为常人察觉的轻微震动。他忽然地脸上腾起更加冷硬森然的杀气,但当他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铃铛,那铃铛身上有一道道金环和银环,如同那山野中恶毒无比的金环蛇、银环蛇身上的花纹一样耀眼艳丽,那样散发出一种鬼森冷冷的煞气幽森。那个小铃铛的气息光芒刚散射到空中,那近处树枝上欢欣雀跃的几只鸟,忽然地有些失控,昏昏然地东倒西歪,却那样天然野生的灵气顿失,整个地呆若木鸡,那呆滞木讷的样子,一如开始失魂落魄。
那道人中的老大,来不及多言似的,那样眼疾手快地扯起老二的衣服,如离弦之箭似的,向耸立半空的一棵巨大槐树上跃去。当他们一跃上树枝,那老大又拉着那弟弟老二蹲下身来,隐身于那茂密青翠重叠的枝枝叶叶中,那老大刚刚伸出他的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那前面的地面上堆积如云如絮如被的落叶中,忽然地冲出一条巨大的蟒蛇,竟然正是那巨大岩熔洞中的那只巨蟒。它的身体硕硕然,如水桶一般的粗壮的身体,依然可以一直从山脚延伸到半山腰。
那条巨蟒不远万里迢迢,从那它们栖身的岩熔洞中匆匆地赶来,不舍昼夜,竟依然是对那令人垂涎三尺的红丹珠不舍不弃,必欲那般夺之而后快,舍我其谁地凶霸霸的。
那高大虬枝的槐树中的两位道人和那地面落叶丛中的巨蟒,双方已然发现了彼此的对峙意图和强敌的存在。他们双方已然了然于胸,任何一方,不可再有机会隐身藏匿,出其不意地偷袭成功,占得先机。它们双方已不可避免地要来一场生死决战。双方虎视眈眈,眼吐杀意,未开战,那极度冷森的眸光,已如利剑一样地绞杀在一起,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的空寂森然,那漫山遍野摇摇闪闪的无数片树叶,那样原本窸窸窣窣的呢喃,刹那间变成了一种极阴鬼府的低泣幽咽,幽幽然地应和着那开战前的一瞬,那绞杀在一起的眸光中的腾腾杀气,无处不在地昏昏然、森森然,充满鬼魅魍魉之意。
那条巨蟒不甘心处于被对方居高临下的劣势。它陡然临空跃起,居然如鸟一样地滑翔着。谁料到,在短短的时间内,那两条巨蟒,在那岩熔洞中,居然在那对红丹珠的贪婪之心的驱动下,日夜修行,其魔法道行,居然如此地长进如斯。
那条巨蟒在空中无声地滑翔,滑翔,那样轻盈而不显半点笨拙地,如落叶一样翩翩地栖落在那棵巨大虬枝的槐树对面那一棵同样高耸半空、枝繁叶茂的木梓树上,再次地双方在一片空旷寂寥、幽然阴森中对峙。只有一瞬,大战一触即发。
那时,它们双方似在那山野的强者生存、弱者灭亡的生死搏杀、生存法则中熟谙了彼不动,已不动,彼若动,已先动,它们几乎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招已然发出。
那条巨蟒张开巨嘴,露出白森森的如刀似剑的上古蟒牙,那样使出蟒类亿万斯年代代繁衍传承的吸食大法,开始向它自己的口内吸噬对方。那两位瘦道人便使出了他们道家的功法,运动周天功,一道那样极阴白幽的光在他们体内开始作那周天运行功,他们的双脚骤然踏进了巨大的槐树干,如金刚钻一样越钻越深。他们顿然如钉在了那槐树中一样,牢不可动,与那巨蟒口中吐出的一股巨大旋转的吸噬之风相抗着。同时,那道人中的老大摇响了他手中的小巧玲珑的铃铛。那铃居然非常地刺耳,如同要穿云裂帛,传入人耳中,顿时让人心智若狂。显然,那铃声已让那条巨蟒难受不堪。
那道士中的老大,嘴唇开始翕动,喃喃地念起了咒语,那咒语发出幽蓝透紫的光芒,旋转飞舞着源源不断地融入那阴煞之气颇重的铃铛中。那小小的铃铛,受到那咒语的催持,浑身一震那样兴奋不已,如饮美酒地开始全身地摇颤不已,嘀铃铃地响彻旷野,如癫狂的斗公鸡一样地欲斗不休、霸气十足,暴戾地恨不得生长出利爪去抓死它主人的敌人。那时,那铃铛身上的金环和银环,向外发出的金环光和银环光,更加凌厉地向那条巨蟒刺去,环套而去,似欲把那条巨蟒全身环环相套地捆绑起来,勒入骨髓,抽取、催逼出其灵魂。
那道人中的老大,嘴唇闪动得越来越快,如鱼水一样地急促不已地加速咒语的催持,那旋飞出去的金环光和银环光越来越快地,向那条巨蟒的全身密集地刺去,环套而去。那金环光和银环光中竟然闪动出九幽地府中的索命鬼一样的尖尖利爪,向那条巨蟒张牙舞爪着,似欲将其撕碎,从它的体内取出那主宰它生命的三魂七魄,将其纳入那小巧铃铛内,加以囚禁。
那条巨蟒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它似乎识得那金环光和银环光的厉害。它陡地竖起了全身的蟒鳞,那原本灰灰的蟒鳞,一片片地和铠钾一地,闪射出一片银白闪耀的光芒,与那一道道金环光、银环光相抗着,防止它们的侵入,对那条巨蟒的全身加以保护。一时间,那原本阴森幽暗的森林中,霞光万道,璀璨耀眼,人站在其中,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但片刻之后,那交织、对射、相抗着的光芒,开始让人头晕目眩。那毕竟是两种邪恶之气在斗法。那光芒交战的光芒团中,是那样炽热火灼地越来越熠熠生辉,那一道道真射对方的光芒,渐渐地分散成无数道锋利如针尖的光芒,志在必得地强势突击,必欲突破对方的防御体系,双方针尖对麦苍地僵持着。
但邪恶的异象同时出现,显出邪恶本质的逆天之恶。那一大团光的外延,竟然升腾起一阵阵的黑烟,在那一团光耀而刺眼的光团的四周,浓黑如烟地滚滚弥漫。一袋烟的工夫,那原本阴森幽暗的森林中,被那团四处覆盖的黑烟,遮盖得伸手不见五指地一团漆黑。在那邪恶的黑气之中,只依稀地可以望见朦胧的树影,在婆娑地摇曳,更加地鬼魅森森。谁也料不到那巨大的黑气之中,包裹的是一团炽热闪亮到极致的光芒,在殊死地企图互相击溃吞噬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