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纵掠而来,飞驰而上,白煌煌的剑身如一道流光,与漆黑一团的黑雾一比,格外鲜明,凛冽急啸,一穿而过,仿佛雷电从风云划落,转而一个盘旋,顿在半空之中。
剑身光亮,并不见血,张青与飞剑心神相连,也知这一剑并没有斩中。
那男子躲在漆黑一团的烟雾之中,气急乃叫道;“好好好,你真想杀我不成?”
刘瑶瑶也没防备,不想张青会忽然动起手来,但,见张青抬手举指间,轻描淡写,随意三两下便将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说不出的潇洒利落,俏脸上现出笑容来,快语回道:“谁想杀你来着?若想杀你,你以为这区区黑烟,耍个障眼法便能躲得过去了?”
那男子听了,大怒,在黑雾中伸长了脖子,叫道:“区区黑烟?”
刘瑶瑶笑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一股风来,怕你就不成了,还想动手么?”
那男子叫道:“一股风?你来吹散我看看!”
刘瑶瑶道:“倒没见过你这样纯粹找打的!”
话虽这样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黑雾有些诡异,自然不可能风一吹,就散,也就不做那无用之事。
张青把手一指,飞剑立时掉头又冲入黑雾之中,黑雾障目,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情形。
他便御剑纵横,斜劈竖斩,带起罡风凛冽,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狂呼乱刮,直将那一团黑雾搅的翻滚不休,好似煮沸了的水一般。
那男子惊的大呼小叫,上蹿下跳躲避飞剑。
但那黑雾却始终如有吸引一般,就是团团聚在一起,只微有拉扯,并不见一点散开之势。
哪怕张青这一手飞剑之术,其实已然能够分水断浪,裂土成堑,却也半分奈何不得。
来来回回,试了几次,还是不见效果,张青遂将飞剑召出,如故顿停在半空之中,盘旋将落,眯眼细细打量那一团黑雾来。
“这劳什子玩意,还真有点门道哩。”刘瑶瑶也是大奇。
那人叫张青飞剑一通迫逐,才得喘息,堪堪停下,就怒叫道:“好小子!这是和谁学的?莫要欺人太甚!”
张青没回他话。
刘瑶瑶笑道:“和我们堡主学的!”
言辞间,那是一片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人气急,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刘瑶瑶却道:“若只是这般随意劈砍两下,也能伤到你了,那你也是命该绝了!”
盖因张青方才御剑只是意在劈开黑雾,是以才有此一说。
那人大叫道:“你们自己不知飞剑之术的犀利?怎么说来,我也是你们堡主请来的帮手,有你们这么对待长者来客的?”
刘瑶瑶嘻嘻了两声,道:“长者?来客?”
其意,不言而喻。
他们这般态度,那人反而不轻易生怀疑了,信了个十成十,盖因万家堡向来跋扈已久,二人这般作为,却正是切合了万家堡平日间的趾高气昂,那人曾经已有领教。
因此,那人嘿了一声,也没说话。
刘瑶瑶说话时,与张青一样,都在仔细打量那黑雾。
二人只见那黑雾乌漆麻黑的一团,天穹上的烈日,煦光正烈,辉撒山河,无尽金芒,耀眼生花,却半点照不进去。
其中,一缕缕黑烟,似乎微微升腾,却又立马仿佛受到拉扯一般,钻回黑雾之中,好似一道道怨灵在鬼舞,空气莫名带着几分阴冷,状殊诡异。
刘瑶瑶皱眉道;“你这也是奇门炼成的法宝么?好像有点邪气,不知有什么用处?”
那人隐在黑雾中,嘿嘿笑道:“孤陋寡闻!你们堡主难道没与你们说么?”
刘瑶瑶笑道:“事情紧急,我们来的匆忙,哪有那么许多时间细说?”
说的不慌不忙,一点异样也没。
那人一叠声叫道:“原来如此!我道你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呢!还敢在我面前动用飞剑!”
刘瑶瑶嘻嘻道:“怎么,还要怕你怎地,我看你也不咋样么!”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怕我?我的小罗幡可是你们万家堡飞剑的克星,怕是不怕?”话声极是自得。
刘瑶瑶摇头道:“胡说八道!既然克制,怎么三下两下叫我们收拾了?你这黑雾最多也就障障目,你以为真的能克制飞剑么,刚刚要不是我们手下留情,你早就碎成七块八块啦!”
那人更是大笑,道:“刚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不与你们两个小辈一般见识,你们只怕现在已尸骨无存了!”
二人听他说的信心满满,一时都大是皱眉。
张青眸中幽光一闪,掐一个剑诀,飞剑上顿时剑芒吞吐,伸缩不定。
那人正得瑟,虽在黑雾之中,却也能看清外面情形,大吃一惊,忙叫道;“等……”
可飞剑已在半空闪过一道炫光,骤然冲进黑雾之中,循声判位,已到了面前,那人哪还来得及说话,匆忙闪身躲避,飞剑堪堪擦身而过,犀利的剑芒催的皮肤一阵寒痛。
不及高兴,飞剑上骤然光芒大盛,在一团漆黑之中,似乎掩盖不住,散发出微光来。如有人持,凌空一个挥舞,剑光道道,洒下万点寒芒,似乎要将这一团黑雾刺个通透一般。
那人大是吃惊,忙喝一声,立时黑雾翻滚,团团簇簇,向着剑芒涌去,似飞蛾扑火,想要将之涌灭。
但,毕竟剑芒锐利,不可轻易抵挡,那人只得同时抖动手中小幡,只见幡面上,黑雾条条,似乎狼烟顿起,蜂拥而出,不断壮大黑雾,仿佛无穷无尽,前仆后继。
渐渐,从外面看去,黑雾已近乎两丈许,将方圆罩住,晴天白日下一大片,十分突兀。
到这时,剑芒已是后力不济,终于叫那人抵住。
张青对着这一团黑雾,已闭上了双目,御剑只凭感应。
那人刚想松一口气。
骤然,只见飞剑化作一道异光,电光火石,一闪而下,当头而来,这咫尺之距,其速却快至不可思议。
那人一刹那寒毛倒竖,虽能看出张青先前出手,必然有所保留,但也绝没想到其飞剑能凌厉至斯!
值此危急关头,只一下将手中小幡抛了出去,那小幡当空一摇,微微晃荡,滴溜溜打了个转,幡面摇曳,哗哗声化作一道黑光,升在面前,拦住飞剑去路。
飞剑钉在小幡的幡面上,微微阻了阻,但飞剑犀利,哪是轻易能挡?
剑芒吞吐间,便要破开小幡,可那幡面也不知何种材质制成,似是水里的泥鳅般,滑不溜丢,浑不受力,飞剑斩在上面,却让幡面滑开。
便要错开。
可就在这时,似乎是忽然刮起了一股狂风,吹得小幡幡面,抖动个不休,更似是闻到了血腥的猛兽,骤而躁动不已!
只见幡面不停打着摆子般,颤抖着上下翻腾!
眨眼之间,如同捕猎的食人之花一般,霍然扑出,幡面上下翻飞,将飞剑裹了七道八道,包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如此,却也还是定不住飞剑,只将飞剑微微滞慢,那小幡还不罢休,立时犹如长鲸吸水一般,鲸吞着黑雾,只刹那,便将黑雾吸了个干净。
黑雾一消失,豁然开朗,晴空万里下,阴寒好似一扫而空。
只见那小幡上立时长处五六道细小的黑锁来,好似小手一般攀摩着,紧紧抓住飞剑,小幡与飞剑便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之中。
刘瑶瑶紧张问张青道;“要不要紧?”
她见了万剑生飞剑被夺时的凄惨模样,是以知道飞剑对剑修来说极其重要,虽然暗以为张青御剑用的是秘法,在她念头之中,飞剑是要温养的,哪有张青这样,夺人飞剑眨眼就指如臂使了?仍不由紧张。
张青打量着那小幡,口中道:“没事。”
这飞剑只是让困住罢了,并非被夺,是以根本无碍。
那人已嘿嘿笑道:“怎么,现在信了吧?知道在我面前动用飞剑没有用处了吧?”话极自负自得。
二人见他这小幡似乎确实能抓飞剑,俱都心感诧异,此人明显是万家堡请的帮手,找他这个专门克制飞剑的来做什么?
刘瑶瑶催道:“是了,是了!我们信你了,快把飞剑放出来吧!”
那人面上忽作勃然,喝道:“说放了,就放了,哪有这么轻易?你们刚刚将我弄得这么狼狈,这笔帐该怎么算?”
刘瑶瑶翻个白眼,道;“这怪的谁来?是你自己非要疑神疑鬼,只得让你见识见识万家堡独一无二的飞剑之术了。”
那人只是冷笑,眼神阴翳地看着张青,显然不愿善罢甘休。
刘瑶瑶不理,只催促道:“快点,快点,别耽搁了大事!”
那人冷冷道:“反正是你万家堡的事,又不是我的事!”
刘瑶瑶嘻嘻道;“的确不是你的事,只是我们堡主想来是不愿听你这话的。”
那人一听,还真微微迟疑,若是真耽搁了大事,万剑一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虽号称克制飞剑,其实也只是号称了,对万家堡这一伙,心里还真是一点底也没。
万剑一修为大进不说,更能御起一柄祖上传下的飞剑,这飞剑到底有何神异之处,虽未曾听过,但想来值得万家堡如此大张旗鼓,必然非同凡响,万剑一修为再配上这等宝物,自己是必然不能抵挡的。
哪怕万剑一并不亲自出手,可也并没有什么用,万家堡修真不少,他孤身一人,猛虎哪架得住群狼?
而且,万家堡高手也非等闲,便是眼前这位,虽然看似年纪不大,听也没听过,但自己几乎已是出了压箱底的手段,才堪堪降服,那若是万剑生等,扬名在外的老字号高手,那得如何了得?心头不由对万家堡更是凛然。
但,要叫他就这么吃个闷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不说,脸面上也是万万过不去的。
想了一通,因而,哈哈一笑,说道;“万家堡的大事,我既然答应过了万堡主,自然会勉力办好,绝不食言而肥!”
刘瑶瑶一听就知他还有下文,却笑道:“那便好,那便好!交给你,我们堡主十分放心!”
那人不吃她这一套,面上突然一冷,转了口风道:“只是!你们这般胡闹,想来万堡主也是不会轻饶了的,我这便代万堡主……”
这头,二人在说话,张青却一直在打量小幡,这时忽然掐了个剑诀,骤然,飞剑连带着小幡好似狂蜂震翅一般,嗡嗡颤响个不停。
那人大吃一惊,话也说不下去了,连忙催动小幡镇压飞剑,却忽地面色大变。
只见飞剑光芒大放,隐隐透过了小幡,照现出来。
“铮!”地一声,好似长剑出鞘一般,那小幡骤然让震了开去,那人目瞪口呆之余,连忙接住,拿在眼前细看,生怕收了损伤,一脸肉紧。
飞剑却已如鱼游大海一般,化作一道神龙夭矫,当空横舞,带起一色异芒,飞回了张青身前。
张青接过,细细看了下,并无异样。
刘瑶瑶忙要过去,也细看了一下,只见飞剑上还是白煌煌一片,剑刃如一道秋泓,确实没甚损伤,就递还给了张青,见那人还在拿着那面小幡上下翻看个不停,不由大乐道:“怎么了?咱们飞剑很利,没伤着你宝贝吧?”
那人不理,又看了好一阵,才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
刘瑶瑶故作叹道:“哎呀,看来咱们万家堡的飞剑之术并不行啊,居然连一面小幡都斩不破!”
那人咬牙道:“厉害,厉害,已经很厉害了!”
他心中惊怒已极,他的小罗幡虽然正体没受损伤,但法宝元气让飞剑斩散不少,想要补上,必须一番苦功了。
把一对阴翳的眼,死死瞪向张青,刚想真怒发火,却对上张青微眯的眸子,那里面目光幽幽,好似两团幽冥鬼火,心中就骤然一跳,看得人脚底莫名冒出一股寒气。
张青朝他嘿了一声。
那人忙避开眼,一下清醒过来,心中只想:“这小子明明年纪轻轻,好深的修为不说,气势更乃非凡,居然有如此人物!这哪是池中之物?
我现在若不是置他于死地,得罪他完全没有好处,可我哪能至他于死地?别人身后是万家堡一窝子野狼不说,便是以他修为也不是易与的!他奶奶的,这口气忍了!”
刘瑶瑶见张青只目光便慑住他,心中莫名欢喜殊胜。她不知张青这是心中久有抑郁,一朝困龙升天,渐展纵横捭阖,披靡之气,还道他本来如此,心想:“他这人原来这么霸道,可却对我很是体贴讨喜呢。”
更是欢喜,就笑嘻嘻道:“刚刚说到哪了?你要代我们堡主怎么样?”
“你!你们!”
那人脸都气歪了,可却说不出话来,半响,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要代你们堡主夸奖你们,你们两个好样的!”
刘瑶瑶话一出口,正怕他翻脸,不想他居然忍了下来,本来就欢喜,对他话里气恼根本不在意,嘻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