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同关城郊一处废弃的寺庙中,一位老人正哄着自己幼年的小孙女睡觉,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得等着爷爷给自己讲故事,好不可爱。老人为孙女盖好破旧的棉被,以低沉的声音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话说那西方有一种神牌,占卜为要,名叫塔罗,能教人看清心境,为人指明未来。大概三十年前,咱同关城来了位占卜的大师,身披黑斗篷,戴着那身后的大帽子,手里啊,拿的就是这个塔罗,将那牌洗好,一一罗列,摆出各种形状,再按牌意解出,便能将占卜之人的心疾因果未来运势一一道出,占卜之事,无一不准。自头一次占卜成功,这位大师便名声大燥,经常出没在各大豪门贵族的府苑之中,商贾之族占卜财运,官家占卜仕途,最常有的,便是贵族小姐找他占卜姻缘。诶,你还别说,这位大师一生中最离奇的事也是这塔罗牌引起的。”
“什么离奇的事啊?还有还有,这个大师长什么样子啊?他从来不摘大帽子吗?”小姑娘兴致勃勃得问。
“恩,爷爷讲了,你就睡觉了?”
“恩……这个嘛”小姑娘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继续说道“爷爷先讲!爷爷先讲嘛,小星最爱听爷爷讲故事了,这个大师后来怎么了?”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老人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道“这个大师啊,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摘掉自己的帽子,遮挡着自己的眼睛,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没人看得清他来同关城的的意图目的。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女子上门求他为自己占卜婚姻之途,而这位女子,便是咱同关城最大的家族的少奶奶,如今的孟老夫人。那时,她已经身怀六甲。”
“据知情人说,当年啊,那孟家大少爷是在屋外养了个小妾,这个小妾还是个破落贵族的小姐,当时正无家可归,在酒楼唱小曲,二人就是在酒楼相识,而后又成为了情人,孟大少爷就在孟家宅子不远处为她购置了一个小院子,以便私会。”
“孟大奶奶夜访这位大师,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从第二天起,这位大师脱下了斗篷,换上了长衫,人们此时才发现,这位大师其实是个俊俏的读书人模样,年龄也不过二十几岁,他自称潘先生,流连贵贾酒会,不久就与那孟大少爷成为了好友,又过了几个月,他便以外客的身份住进了孟家客宅,出席孟家家宴,二人俨然一副知己好友的模样。”
“可这孟家树大招风,各种祸事也是不断,再加上,外面盛传孟家有祖传宝藏,金银财宝无数。各种流派人士都对这宝藏虎视眈眈。真正的变故,还是从孟家的一场酒会开始的,那一夜,孟家宅子灯光火彩,三教九流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庆贺孟少爷麟子满月。潘先生自然也是出席的。可这位潘先生,偏偏带来了那位孟少爷的小妾,那个名唤宋悦凡的女子。后来,据说那个女子和大少奶奶争吵了起来,二人继而厮打,双双坠入孟家院子里的池塘,好巧不巧,后厨粗心的用人打翻了火烛,起了大火。宾客四散逃离,孟家的人一面救火,一面救人,一面哄着小少爷。好不忙乱。”
“结果呢,爷爷。”小姑娘打了个大哈欠,仍强撑着想听完。
“结果啊,宋悦凡当场死在了池塘里,潘先生失踪。孟家老宅损失惨重,现在的孟宅是后来重修的成果。而剩下的孟少爷似乎真是爱宋悦凡至深,自那件大事之后,便一直住在他和那女子的小院子里,几年后,身染疾病加上长期郁郁寡欢,死在了小院子里。而孟大少奶奶独自支撑孟家产业,养大儿子,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人们都说那潘先生设计了全局,趁大火偷走了孟家的藏宝图,寻宝去了。也有人说他和大少奶奶设计了事情,杀死了宋悦凡后便拿着钱逃命去了,也有人说他继续穿上斗篷,拿着塔罗去别处占卜了。众说纷纭,孟家也从此低调行事,直到如今。”老者望着烛火,似乎陷入往事般痴迷,待他回过神来,小孙女早已熟睡,他轻轻叹了口气,为她掖好被角,吹灭烛火,转身睡了。
月光澄澈轻盈,铺在熟睡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