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和站在湿冷的墓地之中,慢慢蹲下身子,把手里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女人的笑容定格在黑白照片中,一双弯弯的眉眼含笑看着他。
沉重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处停下,没有再走近,好似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望不见底的沟堑。
没有人说话,墓园死寂一般的安静。天空中乌云密布,阴靡的细雨打在向和的头发上,扑湿了他的面颊。
向和掏出来一支烟,点了几下才把火点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浓厚的菸味驱赶走了胸口那股子闷而重的潮气,他吐出一个烟圈,如获新生。
“你来干什么?”向和抖掉烟灰,笑了笑,“这里哪儿是雷哥纡尊降贵该来的地方。”
身后的男人久久没有说话,向和等得有些不耐烦,回头冷冷地斜眼看着他。
男人盯着他的脸,轻声道:“你瘦了。”
这句话突然击中了向和的笑点,他抱着胳膊,笑得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他弯腰下去捡起烟头,听见邢如雷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来过这里了,多少年了?”
向和收起了笑,起身冷冷地看着他。
“十二年了。”邢如雷沉声说道,“时间过得多快,你已经长成这么大了,你来看她,琳姐一定很高兴。”
向和把尚未熄灭的烟头掐熄在指尖,邢如雷见状眉心一紧。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向和冷笑道,“一个被你害死的女人?”
当年走势正好的歌星向琳儿突然隐退,时隔几年再出现时居然已为人妇,嫁的是当时商界泰斗的邢家二少爷,这在当时的s市也算个不小的新闻。
和她一起曝光的,还有她曾经作为情.妇并孕育过私生子的丑闻,但这些浪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转眼就被看客们抛在了脑后。
五岁的向和战战兢兢地随着母亲走进邢家公馆,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这个一砖一瓦都死板阴森的地方,连房顶上的红釉琉璃瓦片看着都分外让人反感。
母亲戴着婚戒的手抚在他的头顶,轻声道:“莫儿,别怕。”
他紧紧地揪着母亲的裙角,抬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睛。
“不要怕。”他看见母亲朱红的嘴唇弯弯地笑着,带着些奇怪的情绪,那是他所不熟悉的笑容,“我们这是回家了呀。”
家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向和不是很清楚,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大概就是从一所房子搬到另一所房子。只是属于孩童的敏锐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这所庭院中包裹着的压抑,以及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潜伏的波涛汹涌。
一个佣人走在他们前面,向和不知道这是要往哪儿去,手心里捏出了不少汗。
“妈妈教你的,你都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向和点点头,“进屋要先问好。”
母亲笑了笑:“乖孩子。”
佣人把他们带进大厅,屋子里乌压压地坐着不少人。向和紧张地缩紧了肩膀,他很想像母亲吩咐的那样,表现得活泼又可爱,但是乍然看见这么多人,他只敢悄悄地躲在母亲身后,大气也不能出。
“来了!”青年从那一堆人里站起来,喜笑颜开地朝他们走过来,张开手臂抱了抱母亲。然后他才半蹲下身子,探手抚上向和的额头,干燥的手指上缠绕着很好闻的香味。
青年温柔地朝他笑着,道:“第一次出来这么远,辛苦不辛苦?”
向和猜他一定刚刚偷吃了糖。
雨下大了,偶尔会有几滴大雨点打在鼻梁上,凉飕飕的。
向和松开手掌,已经折断的香烟蜷缩在他的手心,好似已经濒死的爬虫。
“我没有想害她。”邢如雷像是服了软,低声解释道,“那时候我分身乏术,根本来不及去救她……”
“是不能救,还是根本不想救?”
邢如雷被问得一怔,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安静地瞅着他,没有再说话。
“一个知道你那么多秘密的女人,要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不用你费任何心思。”向和冷冷笑道,“就算那时候你不想杀她,她又能活到什么时候?”
“……”邢如雷哑声道,“是我有愧于她,但我没这么想过。”
邢家那个不务正业的二少爷,其实娶了个破鞋,这不止在邢家,在整个商界上下简直都算饭后笑谈。
“敢这么不要面子的娶我,也就只有你能干的出来这种事了。”
向琳儿坐在化妆台前,一边擦去画上去的眉毛一边说话,“你也真是可怜,我看这儿没有半个愿你好的。”
“有什么所谓?”邢如雷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耸了耸肩。
“连你小姑也不帮你。”向琳儿放下眉笔,“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你叔父压根儿就不是你们邢家的人,她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亲侄子,像话么?嗳……邢飞宇不是老爷子的儿子,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是我舅爷爷的儿子,被我爷爷领养了。我姑姑眼神不济,她中意邢飞宇。他邢飞宇不是邢家人,邢家却得归他管着,要不是我爸死得早,邢家这块肥肉哪儿来他的份?”邢如雷不屑地地嗤了一声,“他们以为我不快活,可其实不快活的是我那个堂哥。”
向琳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再吱声。
“你是没看见邢莫叫他伯伯的时候他那个表情。”邢如雷把手里的打火机往半空中一抛,再反手抓回手中,“吃了狗屎一样,我猜他今晚睡不好觉。”
向琳儿看着镜子里那张还剩一半妆容的脸,冷声道:“他不叫邢莫。”
“嗯?”邢如雷挑眉。
向琳儿:“他叫向和,家和万事兴的和。”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动静,像是被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邢如雷马上直起身子,几步走到门前。
是抱着小枕头的向和。
“我想和妈妈一起睡……”向和揉着眼睛,“睡不着……”
向琳儿放下手里的物什,“来宝贝儿,妈妈抱着你睡。”
向和抱着枕头颠颠颠地往里面跑,途中撞上邢如雷的腿,被邢如雷扶了一把。
“或者我来抱着你睡?”邢如雷笑着问他。
向和懵懂地抬起头,小声叫道:“邢如雷。”
邢如雷扬起浓眉:“好大的胆子,你妈现在嫁给了我,你该叫我爸爸。”
“不。”向和坚持道,“就叫邢如雷。”
这一晚他满足地睡在新继父和母亲中间,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么?”
“不知道。”女人说,“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他知道。”
关于自己的这个新继父,向和了解的很少,但是从那些帮佣嘴里、大人们毫不避讳的零零碎碎的交谈里,他大概明白了一点——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邢如雷,就像没有人喜欢他一样。
邢如雷也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向和想,他真是太可怜了。
所以他很亲近邢如雷,每天邢如雷一回家,他一准儿会黏上去,然后就会得到回应。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邢如雷究竟是怎样看待他的,他只听得到自己稚嫩的心怀中悦动的声音:他很喜欢这个人,非常非常喜欢。
这个念头随着年龄增长一日比一日更盛。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他十一岁的时候,邢家的暗流终于演变成了翻天覆地的巨浪,让这个陈旧而沧桑的老家族彻底覆灭。
向和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才过完十岁生日没多久,媒体和记者围满了屋子,他找不到邢如雷,也找不到母亲,邢家上下乱成一团,他只能自己躲在阁楼上往下望。
那个高高在上的邢爷爷被气得进了医院,那个非常厌恶他的大伯没有了踪迹,女人们在哭,小孩子也是。
邢如雷的亲信把他带去了国外,说是带他长见识,其实是避风头。
亲信偶尔会给他透知一些国内的事情,捡的一些重点的信息告诉他,好让他别那么上蹿下跳的操心。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邢如雷终于可以在这个家里扬眉吐气了。
向和很高兴。
但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噩耗,这不是亲信告诉他的,而是邢如雷本人。
“你妈妈不在了。”邢如雷说,“她出了车祸,我今天才找到她……”
向和忘记了那天是怎么挂断的那通国际电话,又是怎么疯了一样地哭着喊着要回去找妈妈。他像头被抛弃的幼兽,充满了攻击性,撕咬任何一个想要靠近的人。
整整两天他都滴水未进,闹腾得嗓子也哑了,身体也虚脱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
沉闷的脚步声慢慢地走近他,他连头都懒得抬,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节:“滚。”
脚步声没有停,还在缓缓靠近,向和体内的野兽愤怒地发出吼声,体现在外边却只能是单一的反抗:“滚!”
“莫儿,是我。”邢如雷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向和的身体一颤。
邢如雷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抱住了他,像以前一样摸着他的头发。向和终于再也憋不住,倒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了出来。
那天邢如雷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拍着他的背,低声说着对不起。
邢如雷说了那么多句对不起,向和却没有听懂这三个字里包含的真正意思。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他一心这样想着。
邢如雷只带他回去参加了向琳儿的葬礼,然后马上又把他送出国外,安排他在那儿上学。
一开始向和不愿意,他没有安全感,只想待在邢如雷身边。邢如雷许诺每个月去看他一次,他才不情不愿地出了国。
他知道邢如雷很忙,要收拾那场风波残留的烂摊子,还有彻底继承邢家的家业。邢如雷很厉害,他一直都知道的。
送他上飞机的时候,邢如雷摸摸他的头发。和五年前那个看起来肆意的青年不同,现在的邢如雷眉眼间全是沉淀下来的凝重:“听话。”
他在国外待了整整四年,四年足够让他从无知的孩童变成意气风发的少年,也足以让世人忘却曾经那样动荡的风波。
向琳儿和她的私生子都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邢如雷就把他接了回来。
他们久违地同床共枕,向和借着假寐依偎进邢如雷的怀里,明显地感觉到他怔愣了一下。少年细嫩的四肢勾住继父坚实的身躯,大腿也抵在邢如雷逐渐苏醒的东西上。
向和的睫毛一颤,但是没有避开,反而贴得更紧。
邢如雷轻轻推了推他,像是要唤醒他似的,小声喊:“莫儿。”
向和仍然在装睡,但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在微微颤抖。邢如雷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他。
“你不该是他的儿子……”邢如雷低声叹了叹,又好似控制不住,低头吻在了他的额头上,顿了顿,又吻在唇角。
向和一下就惊醒了,他连伪装都来不及掩饰,震惊地抬头看着邢如雷。邢如雷没想到他还醒着,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猛地推开了怀里的向和。
从那天开始,向和就没见过邢如雷。所有的人都和他说邢如雷很忙,让他安心在家里待着。
上学,回家,等待。他的日常就变成了这些。
还是那个让人感到窒息的邢公馆,空空荡荡,比从前更冷清,没有邢如雷。
邢如雷含糊不清的态度,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他那个意味不明的吻,每一个都让他觉得彷徨无错,却又心怀希望。
邢如雷应该是喜欢他的,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要吻他?可是如果喜欢他,他又为什么要躲着他?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也成了他和邢如雷纠缠这么多年的根源。
他抛下少年的自尊,付出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勇气去追求去争取,只想得到邢如雷的承诺。
那时候的他干了多少傻事呀,赶走每一个爱慕邢如雷的人,甚至嫉妒那些和邢如雷有露水情缘的男人。
为什么我就不行?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难道就因为他们在名义上父子?可是他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有谁能说闲话?
以现在的邢如雷,又有谁敢说闲话?
那个被邢如雷带回家的男人终于激发了向和多年来压抑的怒火,他把自己的感情和心彻底摊开在邢如雷面前,逼着邢如雷来面对。
“我爱你,邢如雷。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宁愿去死。”
出乎他意料的是,邢如雷听完他的这番话,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这个在商场杀伐果决的男人,却在这种儿女情长上畏葸不前。
“我不像你,莫儿,我没你这么洒脱,痛痛快快就敢说你喜欢你爱。”邢如雷那天始终没有看他的眼睛,“现在我是你唯一能依靠的人,所以你以为这就是爱。但是很多东西你不知道,不明白,等你长大了,懂的东西多了,见识的人也多了,你就不会这么执着于我。”
“不懂的人是你!”向和从他身后抱住他,哑声说道,“我爱你啊,邢如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父亲,从来没有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算明天就下地狱,我也觉得值得。”
邢如雷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沉压压的一双眸子锁住他的倒影。
亲下去之前邢如雷说:“你会恨我的。”
“我不会。”向和也梗着脖子回答。
“你会恨我的。”邢如雷封住他的唇。
这绝对是向和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得到了邢如雷的回应,刚刚结束高考也没了高中繁重的学业,他就像是活在梦里。
邢家老宅屋顶上的琉璃瓦看起来都生动鲜艳了许多,院子里的花圃开得分外讨喜,他一时兴起就提出来要自己打理。
给蔷薇花剪枝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志愿问题。
邢如雷没有问过他以后想做什么,只说一切都随他喜欢。他之前想当医生,现在又想去学习管理,将来好去帮邢如雷的忙,也能成天和邢如雷腻歪在一起。
他正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里,冷不防听见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莫少爷兴致真好啊。”
他愣了愣,回头看见了那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姑奶奶,她从前也是排挤邢如雷的一员,被邢如雷逼回婆家以后就收敛了不少。
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向和直觉来者不善。
不出所料,那个姑奶奶的奚落开始了。
“一个□□生的野种,现在也作威作福起来了。”
向和皱起眉头看她。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过这种话,就算是从前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直观地在他面前说,大部分都是避开当事人讨论。
“邢如雷在哪儿?”
向和稍微抬起下巴,他和这种女人没什么话说,冷冷淡淡地问:“你找他什么事?”
“把我儿子还回来……”她突然变了脸色,像疯了一样冲进花圃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我儿子还回来!邢如雷!你这个畜生!”
“操.你干什么!”向和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他一手把她从身上拽了下来,狠狠往地上一掼。
“邢如雷,你不得好死……”曾经的邢家幺妹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额前,她含泪的双眼里淬满了恶毒,“你毁了我儿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向和觉得这个人疯了。他刚想喊人把她拉出去,正好看见管家和几个保镖行色匆匆的赶过来。
“你不知道吧……”地上坐着的女人冷笑到,“你那个好爸爸都干过什么好事。”
向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女人癫狂地笑了起来,“他真是宝贝你,什么都不让你知道啊!他让我儿子吸毒!他让我儿子吸毒啊!把他变成那个鬼样子……邢如雷……邢如雷!”
“谁把她放进来的?”管家带着人跑到了他们面前,“你,你,你们把她抬出去,不要让她在这儿胡说八道!”
“你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吧!那个贱人!”女人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架起两边胳膊,丝毫不觉得怕,剧烈地挣扎着,“放开我!别碰我!”
向和拦住了他们:“放开她,让她说完。”
管家出声阻止道:“少爷……”
“我说了让她说完!”向和厉声喝道,“谁再动一下试试?”
“呵……哈哈哈哈哈哈……”女人摇摇晃晃地站稳,讽刺道,“邢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认贼作父?”
“……”向和寒声问,“我妈怎么死的?”
“是邢如雷害死的!”女人夸张地睁大了眼睛,她举起双手,两眼望着天,“老天有眼,他知道邢如雷做过多少恶!他为了抢家产勾结了多少渣滓败类!他活活地气死了飞宇哥,还指使你那个□□老娘杀了若宏!若宏是谁……若宏就是你亲爹,就是你那个恨不得掐死你的大伯!真绝情啊,你妈人还没断气,他叫人一把火烧了那房子……”
管家扬手示意那几个人赶紧把这个疯女人拽走,女人还在放纵地大声笑:“邢如雷放高利贷害死了多少人?他卖的毒品都要用吨来算!还用来害我的儿子……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人已经被拉走了,不得好死四个字却还在向和耳边回响。他往后趔趄一步,身形有些不稳。
“她都是胡说的。”管家连忙跟他解释,“少爷,邢先生是怎样的为人,您再清楚不过……”
向和迷茫地看着他:“那你来给我解释,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雨越下越大了,冰冰凉凉灌进脖子里,向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现在和我说什么都没用,邢如雷。那把火是我妈自己放的,还是你指使别人这么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向和掠过他,冷冷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把柄,然后让你伏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邢如雷默不作声跟在他的身后。
“头儿,这样真的可行吗?”便装的小警员紧张地抽了张纸巾擦着手里的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那不是害了向队吗?”
“按原计划来就行,掌控好力道,你要相信向和。”
通讯器里的队长安慰他:“别紧张,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还可以再喝一瓶酒,别真把自己灌醉了。”
小警员:“……”
“如,如果真的……”小警员看见向和已经从墓园出来,开始慢慢地往指定的地方走,紧张得都结巴了起来,“就这么让向队羊入虎口?”
“你要相信向和。”队长说,“他脾气是冲动了些,但是在侦察与反侦察方面,他是最优秀的。为了达到目的,他懂自己该怎么做。”
小警员一瞬不瞬地看着向和的动向。
“三,二,一……行动。”
刺耳的刹车声和**与地面的撞击声同时响起,随后是邢如雷冲破云霄的大喊:“莫儿——”
白色的,白色的,白色的。成片成片的白组成了一个世界。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他鼻尖弥漫着,向和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守在他身边的是个陌生男人,看见他醒了,马上问道:“向警官,您醒了?”
向和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白色绷带:“什么向警官,邢如雷呢?”
男人愣了愣:“啊?”
“问你邢如雷呢!这什么鬼地方?”向和想爬起来,但是脑袋上传来的剧痛又让他躺了下去。
他忍着头疼问道:“我怎么在医院,邢如雷呢?”
“邢先生他……现在在忙。”男人说,“您……还好吧?”
向和翻了个白眼,“你看我现在像好的样子吗?”
“愣着干什么?”向和皱着眉,十足的少爷脾气。
“赶紧让邢如雷来见我!”
男人看起来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他还是联系上了邢如雷,并且说:“我觉得向警官有些不对劲。”
邢如雷顿了顿:“怎么?”
“他好像……失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对是开放性结局|_?)
嗯就这样了后面的大家就脑补吧233333
虽然在我私心里他们这对还是be的。
原本给向和设的十六岁,但是被基友劝住了改成了十八岁,比较方便开车。
嗯对有车,老规矩,读者群。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