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季听先前也留宿过, 不过那时喝了酒,脑子昏沉沉的,等睁开眼睛时天都亮了, 所以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却是清醒着要留宿,这就……

“叫人给本宫单独准备一间厢房, 本宫要自己睡。”季听扬着下巴看申屠川。

申屠川平静的驳回:“二楼人多目杂,若是被人看到殿下下去了, 怕是会传什么你我不和的闲话。”

“那就在三楼给本宫备一间。”季听不悦道。

申屠川眸色清明的看向她:“殿下可是忘了风月楼是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季听蹙眉。

申屠川:“是寻欢作乐之地, 那些床不知睡过多少人, 殿下不嫌脏?”

季听只想了一下, 就膈应得不行,见他一派淡定, 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别的床脏,你这里就干净了?”

“申屠的床只有自己和殿下睡过,”申屠川回答,“殿下若连申屠都嫌弃, 那今晚只能睡地上了。”

季听哽了一下,发怒:“本宫凭什么睡地上?!”

“那就睡床上,”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浅笑, “寝衣已经备好, 待会儿便有人送水上来,殿下沐浴后再换上吧。”

季听冷哼一声:“你去别处。”

“怕是不行, ”申屠川说完, 不等她发脾气便补上一句, “芒种将至,你今日才来寻我, 若不熬夜抄写,恐怕会来不及,别处杂乱,申屠静不下心。”

一听是要帮自己抄写经幡,季听不仅不撵人了,还和颜悦色的把人请到桌前:“申屠公子说得是,那今日就辛苦你了。”

说话间,送热水的小厮便来了,手脚麻利的绕过屏风,将浴桶装得满满当当才退下。不知是不是厢房里多了一大桶热水的缘故,季听突然觉着有些热,也有些不自在,总想出去透透气。

“殿下请坐,申屠替你拆解鬓发。”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抿了抿唇:“本宫今日不想沐浴。”

“水都送来了,殿下还是洗洗吧,近来天热,白日定是出了不少汗,洗了再睡也干净些。”申屠川说着,便朝她走了过来。

白日里热不热季听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此刻是挺热的,后背出了薄薄的一层小汗,虽然不算难受,可也有些黏腻,因此申屠川过来伺候时,她也没有拒绝。

随着桌子上摆的首饰越来越多,季听微微扬眉:“你倒是熟练了不少。”

“殿下满意就好。”申屠川回答。

季听轻嗤一声:“本宫只是说你熟练了,可未曾说满意,就你这手艺,同本宫府中的梳头丫鬟比差远了。”

话是这么说,人却因为申屠川的动作足够温柔,便满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活脱脱一只刚足月的小奶猫。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她所有赘饰都取下后,便用玉梳轻轻帮她梳发,直到一头乌发柔顺得如瀑布一般,他才用手拢在一起。

做这件事时,为了不让哪捋发丝跑掉,他的手侧不可避免的要扫过季听纤细的脖颈,当第一次轻轻摩擦时,他的耳朵微微泛红,而季听则颤栗一下,忍不住往离他远的地方挪动。

“殿下别动,要将头发挽起来,才避免沐浴时弄湿。”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别扭一瞬,却还是听话的定住了。申屠川趁她还未不耐烦,快速的挽了起来,这才后退一步:“殿下去沐浴吧。”

季听扫了他一眼,信步朝屏风后走去。他这屋子没什么独立的沐浴之处,季听却也不担心,毕竟申屠川这方面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她直接将衣裳解了,随手挂在了屏风上,脱得只剩小衣时也没有多想,信手就丢了上去,结果忘了小衣比其他衣裳可轻多了,用同样的力气扔,其他衣裳都挂得好好的,小衣却轻飘飘的从屏风上头飞到了另一边。

季听:“……”

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刻是茫然的。

屏风这边的申屠川对着一桌子的经幡,却一个字也抄不进去,他身体僵硬的垂下眼眸,竭力不让自己去看屏风上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好不容易将体内的邪火压了下去,余光却注意到一团东西从屏风后丢过来,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块素色的绸布孤零零在地上躺着。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来,等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时,耳朵瞬间红得滴血。

这东西……她待会儿还是要穿的吧,是不是得给她送过去?申屠川犹豫一下,决定还是等季听吩咐。

季听都快郁闷死了,本来打算穿上衣裳绕过去拿的,可一想又觉得太怂了不成体统,可让申屠川给自己递……自己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却从未睡过他,让他递个小衣怎么了?!

这么一想,季听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咳了一声道:“申屠川。”

“在。”申屠川似乎一直在等她,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走了过去,在距离屏风四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本宫的小衣掉在外头了,给本宫递过来。”话是说得挺理直气壮,然而脸颊却有些热。

申屠川的喉结动了动,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走过去将地上的小衣捡了起来。长公主的用度总是最好的,这种贴身的衣料更是仔细,入手便一片温软,上头还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他拿到时,仿佛在碰触她一般。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大不敬的事,申屠川蹙了蹙眉,这才将心神收回来,正要问是不是挂到屏风上,就看到一只小手从屏风一侧伸了出来,还在空中抓了抓。

“人呢?”季听抓了两把什么都没抓到,不由得蹙眉问。

刚问完,小衣便塞到了她手里,季听顿了一下,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水凉得快,殿下尽早沐浴,若是有什么要申屠做的,只管说就是。”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抿了抿唇,将小衣放好后便踩着凳子进了水里,热水将身子覆盖的一刻,她舒服得轻哼一声。

这点子声音落到申屠川耳朵里,申屠川拿笔的手一抖,一张快写好的经幡就这么作废了。

季听倚在桶里,被热水泡出了重重困意,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枕着浴桶的边沿便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睡着时身子便忘了撑着,渐渐的往水里滑,当鼻子也进到水里时突然惊醒,慌乱之下忍不住挣扎起来。

申屠川正坐在桌前发呆,接着就听到一阵水声,他原本只当她要出来才弄出的动静,可声音响了两声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冲了过去:“殿下!”

季听听到他的声音,当即要叫他别过来,然而一张嘴便灌进去一口水,呛得她脸都红了。

申屠川进来时,便看到她溺水的模样,当即冲过去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便坐在了地上,一只手将人扶抱在怀里,一只手则按压她的心口:“殿下!”

季听呛到的一口水被他压了出来,当即昏天黑地的咳嗽起来,申屠川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不住帮她擦拭口唇中溢出的水。季听双手下意识的揪着他的衣领,在他怀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接着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顿时羞愤不已。

“谁让你进来的……”季听呼吸还有些急促,眼角也憋出了泪,此刻柔弱又可怜,原本训斥的话也被说得毫无气势。

申屠川没有回答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诊脉,确定脉搏逐渐正常后,这才松一口气,绷着脸教训:“为何沐浴都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你先放开我。”季听此刻身上连件遮挡都没有,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哪有心情和他说这些。

申屠川不悦:“殿下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这般不小心?”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跟训小孩一般训她,季听当即恼了:“你确定我现在的样子适合说这些?!”

申屠川一愣,这时才反应过来,怀中的小姑娘一件衣裳都没有,此刻在他身前蜷成一团,正在尽可能的遮挡身子。

他的耳根猛地红了,浑身僵硬的别开脸,然而看是不看了,可她白皙如瓷的肌肤和身前柔软丰腴的两团,却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驱逐。他蓦地想起自己的手按过什么地方,原本还正常的手心顿时火辣辣的,仿佛柔软在手中被挤压的感觉还在。

“是、是我唐突了。”申屠川艰难道。

季听不自在的动了动,结果感觉到身下有什么硌着她了,便不舒服的去抓:“这什么……”

被她碰触的一瞬,申屠川抱着她瞬间站了起来,季听险些摔到地上,不由得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申屠川耳根的红已经蔓延到脖颈上,窘迫到话都说不出来,只抱着她大步朝床上去了。季听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要兽性大发了,正要训斥威胁,他便将自己放在了床上,接着用被子紧紧裹住,她那些不好听的话瞬间在喉间哽住。

“……先捂着,我去给你拿寝衣。”申屠川哑着嗓子道。

季听蹙眉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头看向自己碰过他的那只手,思索刚才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

申屠川回来时,就看到她对着自己的手沉思,不由得顿了一下,又转身回去灌了几口冷水,才绷着脸走回来:“殿下。”

季听看向他:“你将本宫的小衣也拿过来,本宫要穿。”看都被看光了,此刻也没什么好忸怩了。

申屠川应了一声,听话的去拿了她的小衣出来,然后背对她站在床边。季听本来想让他直接出去的,但见他已经主动转过身去,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从被子里钻出来换衣裳。

“被褥都潮了,待会儿叫人重新换一床。”她低头穿小衣。

“……是。”

“要干净的,没被人睡过那种。”季听不放心的叮嘱。

申屠川有些心不在焉:“殿下放心,申屠的被褥都是单独洗晒的。”

“你倒是诸多特权,不知道的还以为风月楼是你开的。”季听扫了他一眼。

申屠川沉默一瞬:“的确是我开的。”

季听系扣子的手一停。

“准确来说,是我母亲的产业,不过自申屠被皇上充入贱籍后,才转到申屠手上,此事连家父都不知晓,还请殿下保密。”申屠川缓缓道。

通过先前的相处,季听便看出他与这风月楼关系匪浅,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处竟然是他的产业……堂堂京都第一君子申屠川的产业?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申屠川低声道:“风月楼从不强迫、买卖人口,也从不签任何卖身契,留下的人皆为自愿,想走时尽管走,若是在外头不好了想回来,便依然安排在楼中,风月楼能有今日,一是家母的经营有方,二则是在此处的人,都是真心希望风月楼好的。”

听起来倒是跟别的青楼不同,但再好也是青楼,申屠川是青楼幕后老板一事,实在令人震惊。

季听蓦地想起前世,她要收申屠川入府做侍夫时,他当时铁青的脸色,顿时有些一言难尽……难怪人家对自己冷脸,原本被贬入风月楼,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人家在自己家待得好好的,她偏要强行把人弄走,还给了他最不喜欢的侍夫身份。

……这么一想,瞬间理解申屠川当初为什么想送自己上路了。

“殿下在想什么?”申屠川问。

季听回神:“哦,在想本宫那些银子,”随口说完,便想起前些日子的事,“这么说,老鸨给本宫送银子也是你让去的?”

“是。”申屠川回答。

季听蹙眉,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风月楼是他的,他也就不必担心被糟践,完全没必要再讨好她,指望她带自己出去。

她正思索着,申屠川便问了:“殿下在想什么?”

季听敷衍道:“还是在想银子,既然申屠公子是老板,那本宫先前欠的银子可就不打算还了。”

“本就没指望殿下还。”申屠川的唇角微微上扬。

季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想通其中关窍。

“殿下穿好了?”申屠川跟她说着话,已经逐渐冷静下来,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便忍不住问一句。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难为自己了,季听应了一声:“哦,好了。”

申屠川这才回头,看到她的模样后顿了一下。此刻的她头发已经散了大半,要落不落的歪在耳根后,看起来慵懒又风情,她穿着一件红色寝衣,最上头的一颗扣子散着,露出白皙干净的脖颈,再往下便是鼓起的身子,申屠川想起刚才的手感,好不容易冷静的身子又开始热了。

“没见你身上佩什么东西,为何刚才本宫觉得硌得慌?”季听一脸天真的疑惑。

申屠川的耳朵再次发红,眼神也飘忽了:“什么?”

“就有些硌的,”季听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申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申屠川逃避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有些古怪的看向她,“你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话说的,可就带了点蔑视了,好像她不该不知道一样。季听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自尊心强,一听他这么说,本来还在好奇,顿时绷起脸:“本宫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是在逗你而已。”

听到她说知道,申屠川心中还是失落一瞬,再开口便有些淡了:“殿下阅人无数,自然是知道的。”

季听太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了,但都说完自己知道了,自然不能再问,仔细想了想这么大能带在身上的,似乎也只有印章了,他又是风月楼的老板,平日随身带着印章也是正常的。

她自认推断得不错,不由得扬起眉头:“不过你那东西有些过于小了,和你的身份不甚相符啊。”小的印章往往比大的更容易被仿制,风月楼这么大的生意,该小心才对。

申屠川听到她的话,脸色刷的黑沉,周身充斥着蓬勃的怒意,面上却极其克制:“我的不小!”

“还不小?”季听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府上但凡是有的,都比你的大,你那种确实不行。”

就连扶云都知道,印章越大便越好藏玄机。

“殿下刚才只是摸了一下,又怎么知道大小?”申屠川咬牙切齿。

季听顿了一下:“本宫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为何生气?不说别的,就你那种,本宫平日是绝不会用的。”

申屠川只感觉自己脑海中的一根弦断了,他的眼角微红,直接将季听按在了床上:“殿下还未用过,又怎么知道绝不会用?”

他猛地压了上来,一条腿虚压在她身上,另一条腿则跪在她身侧,两只手臂死死将她梏在怀中,丝毫不给她逃走的可能。

季听懵了懵,接着冷下脸:“你想做什么?!”

“做殿下最喜欢的事。”申屠川一字一句道。

他这样子,倒是像要强迫她做男女之事。季听本能的感到危险,又下意识觉得他不屑同自己做那种事,两种直觉不断拉扯下,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他发飙的原因,不由得干笑一声:“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

这人也太怪异了,平日还好好的,怎么说到他的印章,他便气成这样,莫非印章有什么渊源?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她活该了,好好的去触人家霉头,难怪他气成这样。

“殿下平日就是这般跟男人开玩笑的?”申屠川心底怒气蒸腾,却依然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

季听抿了抿发干的唇,好言哄他:“自然不会跟旁人开这种玩笑,本宫也就跟你相熟,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还请殿下以后都不要开了,”申屠川面无表情,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的不小。”

“不小不小,不仅不小,还很大呢。”季听忙安抚。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心底的火气突然降了一半:“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宫没事骗你做什么?”季听一脸真诚,说着自认不要脸的瞎话。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气势突然消了大半,想要起身却又有些舍不得,于是继续僵在她身上。

季听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坐起来,不由得眯起眼睛:“还不起来?”

申屠川薄唇微动,没有说话。

“你再不起来,本宫可要霸王硬上弓了。”季听知道他最不可能与自己亲热,便拿这个威胁他。

申屠川的表情诡异一瞬,原本已经要抬起的腿又卸下力道。

季听见自己的威胁没有用,便加重了语气:“本宫若是兴致起来了,饶你是风月楼的老板又如何,本宫也不会停下。”

申屠川浑身僵硬耳朵泛红,但愣是不动。

季听心里啧了一声,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她没控制好力道,亲上去时不小心磕了牙齿,结果唇上发出一阵疼痛,她努力克制才没闷哼出声。

而申屠川还木头一样,一脸怔愣的看着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算了,本宫今日没兴致,你给本宫滚开。”季听佯装不耐烦,心想他再不走,她就……

就怎么样还没想好,他便主动起身了,站起来时还不忘将她拉起来。

“时辰不早了,申屠先送殿下到软榻上坐,叫人送新的床褥来吧。”申屠川唇上还疼着,眼眸却是清亮的。

季听微微颔首,刚要下床,便直接被他抱了起来,朝着软榻去了。她僵了僵,见他一脸镇定,也不由放松下来。

申屠川将她安置在软榻上后,便叫人来送被褥了,很快床铺那边便有人忙活起来,申屠川便倒了杯清茶送到软榻上。

季听接过茶盏,朝他勾了勾手指。申屠川顿了一下,配合的走上前俯身倾听。

“待会儿等他们走了,你把你那东西掏出来给本宫看看呗。”季听声音低低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申屠川僵住,耳根迅速红透:“你要看?”

“嗯,想看,”季听实在好奇,什么印章值得他如此动怒,于是眼巴巴的看着他,“给我看吗?”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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